燕国大蕲城外的一个村庄,在一户不起眼的农户家里,站着一位身穿灰色棉服的男子,乍一看,与燕王耶律鸿有几分相像。
“燕郡王,不好意思,在下来晚了。”一声爽朗的笑声中,一位裹着藏青色棉服的中年男子,走进屋内。
原来,这位灰色棉服男子就是当今燕郡王,燕王的弟弟,耶律克明。
耶律克明见到来人,眉毛一挑,道:“李文居然舍得派你来?”
“燕郡王言重了,李义这次奉命前来与燕郡王商议大事,哪有舍得不舍得。”
来此的藏青色棉服男子,就是李文的哥哥,李义。
“其他人先退下吧,我与李内史有要事相商。”
“是!”
“请坐!”耶律克明坐下,示意李义,李义毫不客气的坐了下去。
耶律克明见此,眉头又是一挑,想到此人一贯作风,神色又恢复如初。
“李内史此番带来什么好消息?”耶律克明捧起一盏茶,喝着茶不紧不慢的说道。
“哦?燕郡王怎么知道,我带来的一定是好消息呢?万一是个坏消息呢?”李义同样拿起茶杯,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
耶律克明闻言,眼中杀机一现,随即很好的隐藏了下去。
然而这一瞬的杀机并没有逃过李义的眼睛,李义毫不掩饰嘴角的戏谑,笑道:“不过此番前来,带来的确实是好消息,在下奉秦王命,助郡王夺得王位,并许诺待我大秦攻下赵国,赠与郡王两座城池。”
“李内史说笑了,本王也不过随口一说罢了。”耶律克明放下了茶杯悻悻然的说了句。
接着摇了摇头,叹道:“如今强秦伐赵,我那个看不明白形势的燕王兄,就因为当年赵王赵武帮了他一次,就要跟赵国联手抗秦,真是不自量力。”
“在我眼中,你的哥哥耶律鸿很值得敬重。”李义神色不改,放下茶杯,依旧戏谑的看着燕郡王。
耶律克明勃然大怒,刚要发作。
“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故而郡王更让在下敬重。”李义一边喝茶一边说着。
耶律克明闻言看着李义戏谑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到也没有惺惺作态,爽朗的笑道:“李内史不亏李内史,倒是本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燕郡王言重了,在下也是随口一说,望郡王不要放在心上,秦王允诺的事,在下一定尽心尽力,辅佐郡王。”李义收起了戏谑的笑容,终于正色道。
“那,预祝我们合作愉快。”耶律克明伸出了右手,握拳,悬停在半空中,李义顿了顿,这是燕北之地的击拳礼,表示对对方的认可,随即微笑着伸出右手握拳与耶律克明在半空中击拳,道:“合作愉快!”
一丝丝阴谋的味道,从这间普通的民房之中散发开来。
转眼间,离天生异象已过去一年。
这一天傍晚,赵国王宫含香殿,太阳西沉,天色已经微暗。
赵武眉头紧锁,站在门口,目光不知是望向殿内还是望向别处,就这样负手站着。里面有接生婆的喊声,赵后王雪的喊声,还有婢女的喊声。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喊声顿时消失不见。
没多久,门内婢女走了出来,“恭喜大王,贺喜大王,王后生下来的是个太子。”
赵武坚毅的脸庞顿时一白,喃喃道:“预言果然要应验了么?”
多年的上位者身份,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就调整好了一切,笑了笑,走进了含香殿。
走进内殿,看着床上虚弱的王雪,赵武快步走到床边坐下,“大王。”王雪刚要起身,赵武立马伸手虚按了下,“王后刚生产完,不必多礼,你们都先下去吧!”赵武转头示意婢女跟接生婆,婢女们立马退了出去,接生婆放下了怀中的婴儿,也退出了殿内。
“大王,预言应验了。”王雪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
“嗯...”赵武脸色铁青,眼睛射出一丝精芒,“王后放心,就算粉身碎骨,本王也会保住我们的孩儿的。”
“嗯...大王你去忙吧,这里有婢女照顾着,还有我们的孩儿陪着我,没事的。”王雪安慰着赵武。
“行吧,王后你好好休息,本王宣沈相等人商量下对策。”赵武一脸担忧的看着王雪轻轻点了点头,便起身快步走出了含香殿,“来人,宣沈相,祁将军来朔天殿议事。”“诺!”
朔天殿内殿,听到赵王召见他们,沈国兴跟祁东并肩走了进来,微微行礼,“大王。”
“嗯,沈相,祁将军,坐下说话。”背对着他们的赵武转身坐下,伸手示意,两人缓缓落座。
“如国师所预言,一年了,王后果真生下了太子,我赵国终将覆灭。”赵武皱着眉头,眼神忽明忽暗。
两人闻言神色一震。
“老臣愧对先王所托啊!”沈国兴想到赵国将在他在世的时候覆灭忍不住老泪纵横,卷起袖子,擦了擦眼角。
“我们不是联合了燕齐楚么?对抗强秦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啊?”祁东义愤填膺的说着。
“联合是联合了,可这种盟约...真到了关键时刻,可能如同纸糊一般,一戳就破。”赵武摇了摇头。
沈相国脸上的悲痛淡了几分,道:“世人皆知,齐王这只老狐狸狡猾的很,楚王又是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时至今日,也不见两国有所动作,看样子是要毁约了,现如今,也唯有燕王...”
赵武苦笑着接过了话:“本王对燕王早年有恩,燕王为了报恩,意同我赵国共存亡,可即使联合两国之力,依然不敌强秦,自数月前秦国发动攻势以来,一路势如破竹,已攻至临汾,照这形式,不出一个月,就要兵临城下了。”祁东闻言神色发怔。
“那...”祁东刚要说话,赵武摆了摆手打断了他,道:“为今之计,唯有保存我赵氏血脉,今日找沈相跟祁将军来,其实是为了这事。”
沈国兴跟祁东对视了一眼,祁东抢先道:“真的没有别的路了吗?”
赵武一脸无奈的说道:“500多年前天生异象,不到一年,大周便分崩离析,这是天意...”
思绪飞转,两人目光徒然前所未有的坚定,同时起身一拜,大声道:“我等愿为保赵氏血脉,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好!好!好!”赵武起身站直了身体,目光闪烁着看着眼前两人,说道:“沈相,你派使者再去燕国看看,祁将军,你去准备一下,到时候带着太子从暗道突围出去。”祁东闻言,欲言又止。
“诺!我等先行告退!”
赵武摆了摆手,两人转身离去。
“等到太子满月那天,就是我邯郸城破,赵国覆灭了,我无颜面对先王,誓与王城同在...”喃喃细语声从赵武口中传出,双目无神的望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