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办公室里，团长韩学荣坐在办公桌前绷着脸，政委李希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却面带笑意。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不约而同的都看向站在屋中间的两个人。
张山海低着头不说话，张玄海歪着脖子看窗外也是一言不发。
“原本还想给你们请功的，现在看来不用麻烦了。”终于，韩学荣开口说道。刚刚听了他俩的汇报，团长韩学荣的心里那真是又气又恨。
“为什么？”张玄海扭过头问道。
“你把人家的店都砸了，还问我为什么？”韩学荣的眼睛登时立了起来。“就你这样的，我还给你请功，鼓励大家打砸抢吗？”
“砸店的是我，跟他没关系啊。我没让你给我请功，但不应该影响他啊。”
“他是谁啊？”政委李希和开口问道：“他是不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作为指挥官不能节制下属，你觉得他有资格让我们请功吗？”
政委的语气说的十分温柔，但极具杀伤力。张玄海顿时哑火了。
“你们俩回去写两份报告交上来，一份是对‘砸店’这事儿的检讨，要写得深刻。写完之后交给我。”李希和朗声说道。
“另一份，是对这次抢险救灾的总结。要写得详细。写完之后交给我。”团长韩学荣接着说道。
“是！”
“没事就出去吧。”
“是！”
“张山海！”
“到！”张山海刚要出门，突然被团长喊住。张玄海好奇的也站在原地。
“我问你，如果张玄海不砸店，这车你还征不征？”
“征！”张山海答道：“我会先讲清利弊！”
“如果讲不通呢？”
“那我就……我就……”张山海“我就”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别看他跟张玄海说的一套一套的，其实现在他脑子也很乱。
看着二人出去的背影，屋里的团长和政委“噗嗤”一下乐出声来。
“政委，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
“可不是，上回是打人，这回是砸店，这丫头总能给我们惊喜啊。”
“什么惊喜，惹事精一个。”团长说道：“可怜山海了，到手的军功就这么飞走了。”
“你真不给报啊？”
“怎么报？我怕被人戳脊梁骨！”
“要是有这军功，山海明年进副营那就十足把握了。”
“再压他一年也没啥。”团长韩学荣说道：“他是国防生，晋级本来比别人快，跟他同年的军校生有的今年才进正连。让他破格进营，这显得咱们私心太重了。”
“这倒也是！”
“而且从这次事件的处理方式上看，山海还要再锤炼锤炼。”韩学荣说道：“政委啊，我有个想法。我想让这两片海搭个班子？”
“两片海？你是说张玄海和张山海？”
“嗯。”韩学荣看着李希和的反应。
“用女的？这有点不像你的风格啊！”
“哎，我对女兵是有偏见，毕竟男女兵身体条件在那摆着呢。而且女孩子嘛，不就应该宠着，捧着，哄着。跑到军营折腾什么！”韩学荣说道：“尤其是碰到个娇气的，哎呀，这个不行那个不适应，你说我是照顾不照顾？要照顾她，我这兵怎么带！所以我索性一刀切，女的，我不要！”
“那你这回怎么又转性儿了？”
“这丫头皮实啊！”韩学荣笑道：“我晾了她快三个月，一般的早蔫儿了，她可好还能跑我这要岗位。”
“哈哈，你提这事儿，我就想到咱俩算计一个刚来的小姑娘跑武装越野，十足十的大坏蛋啊！”
“其实那天她敢来我就已经把她认作我的兵了。而且那天的表现大家也看到了，虽然最后那几百米是被山海背回来的，但是她一直在坚持，在努力这是有目共睹的。”
“对，她没有畏难放弃！”
“而且每天早上五点操场跑圈，我不相信你没看见啊！”韩学荣指着李希和说道。
“看见了！负重三公里，风雨无阻！”
“你说，这样的兵我为啥不用啊。”
“你用他们俩搭班长，那侯斌怎么安排？”李希和叹了口气说道：“哎，侯斌这孩子可惜了！”
“别跟我提他，他不是要走吗，我满足他！反正对他我是仁至义尽，走哪儿，我都问心无愧！”一听到李希和提到侯斌，韩学荣的脸马上变了。
“你也不要那么极端，军里对侯斌的问题也很重视。”
“不就因为他是什么985毕业的吗，难道就可以高人一等。别以为我不知道，集团军里有多少985毕业的，凭什么老是有人在处理侯斌的事情上对我指手画脚？”
“老李，我跟你说，对这些我不怕！我用事实说话。我不拿张山海跟他比，显得我欺负他侯斌。咱就把他跟张玄海放一块比比，你看看同是在维修队，他天天在干啥，张玄海天天在干啥！但凡他侯斌有张玄海一半的懂事，我都不会放弃他！”
“哎，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李希和叹了口气，他也清楚，侯斌的问题根源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带了多少年的兵了，李希和清楚，越是身段低的人走得越远，站得也越高；越是身段高的人，越是站在泥土里，越走不远。
谁都不是生而知之的。总有一些你不会或不知道的事情。可侯斌总是守着自己那点所谓的面子，放不下自己的身段虚心跟老兵学习，还有着眼高手低的坏毛病，人际关系工作能力都是一塌糊涂，眼睁睁的让自己的优势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消磨光了，这能怪谁啊。
“远的不说，就说这次抢险任务，作为教导员，他侯斌连面都没露，就凭这个我都能送他去军事法庭！”韩学荣说的有点激动：“再看看张玄海，自己驾车，一直跟着没掉队。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平时她有训练！”
“嗯，复杂路面行驶，没有过硬的技术，只靠胆量确实玩不转的。”张玄海没事开着台白色吉普车到处闲逛，这全团都知道。但是分给她的那台通讯车也没有闲着。至少李希和看到过张玄海在车场训练。
“说实在的，我当时有心想给她调个司机来，但是想想这丫头肯定会拒绝，所以就没说。这要是换成侯斌，我都能想象出那个小子能说什么。”
“哎呀，这个不行呀，怎么会这样，哎呀！”韩学荣捏着嗓子夸张的学着侯斌的样子。“你说他是来干活的，还是来添乱的，我伺候他啊！”
“能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张玄海啊！”
“从上次的打人，到这次的砸店，你别说，这丫头的行事作风很对我脾气啊。非常之时能行非常手段，军人嘛，应该有点霸道劲。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山海就少这么点杀伐果断。”
“之前我总在想，是不是山海在机关干过，做事才那么瞻前顾后。”
“可是他当维修队队长的时间也不短了，看他带出来的兵，总觉得少了点味道。”
“也许是天性使然。山海天生有着一股儒将气质，加上他性格太善良，没有那股子狠劲。”
“我看跟天性没啥关系，儒将不儒将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他就是书读的太多了，人都读傻了。”
“这跟读书多少没关系吧！论学历，张玄海是最高的，她是硕士毕业。”
“她是特例，谁知道她的书读哪个狗肚子里了。你看看她的所作所为活脱一个女土匪嘛！”
“哈哈！”二人又大笑起来。
“那你想让他俩怎么搭班子？”不再纠结侯斌的问题，政委李希和问韩学荣道。
“嗯，我想让张玄海任维修队的教导员。怎么样，给个意见呗！”
“若是维修队变成营编的命令批下来，那教导员就是营级啊，张玄海身上背的处分就相当于不存在了。你这小算盘打的真是溜啊。”
“行行行，我承认！”韩学荣笑道：“我是觉得张玄海这处分背的有点冤，你不也这么认为吗！在我们权利范围内帮着找补找补也正常啊！再说她能力也不错，培养一下我觉得可以！”
“这个方向我觉得可行，但这事儿不能操之过急！”
“为什么？”
“指导员不光只是负责连队的教育，还要负责连队的军事指挥。张玄海一直是技术干部，没有带兵的经验。贸然把一个连的兵力交给她，会出乱子的。”李希和说道。
虽然韩学荣把张玄海往外踢了几次也没踢走，好像这个张玄海是要在工程团彻底扎根似的，但李希和的总感觉张玄海到工程团还是来混基层资历的。只不过跟其他的官二代那种蜻蜓点水般的“混”不同，张玄海应该是在充分体验基层工作之后才会走。
“怕啥，有张山海压着呢？”韩学荣比较直，发现可用的人他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你觉得山海能压得住她？”李希和反问道。
韩学荣挠了挠头。显然这个答案是否定的，要么张玄海也不能当着张山海的面砸人家的店啊。
“饭要一口口的吃，路要一步步地走。不过先做个副手还是可以的。”李希和说道。
“给山海做副手？不行不行，万一也成了个老好人我就赔了！”
“不会的，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张玄海骨子里有股舍我其谁的霸道，那是本性，改不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