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窗外，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空上洋洋洒洒的落下来。
“不是说两天后才下呢吗，这才过了一天，怎么就下起来了？”张玄海夹起一片五花肉，铺放在面前小泥炉的铁篦子上，说道。
来山里已经一个多月了，接到的各种恶劣天气预报一巴掌已经数不过来了，但实际情况远没有预报的那么严重，张玄海也渐渐习惯这样的日子了。
“山里的天气，谁说的准啊！”佟建端来一盘黄泱泱的大白菜芯叶儿，放在小泥炉旁边，笑呵呵的答道。
“不对啊！”佟建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往常下雪，山上都会提前报告的，这回怎么一点消息都没给啊。
“许是他们那里没下吧。”张玄海拿起一片嫩黄的白菜芯叶，托在手里，然后在铁篦子上选了一块烤好的蜜汁梅肉，放在叶子上，再抹上狗肉酱，摆上蒜片，然后卷起来，塞进嘴里，使劲嚼起来。
一条街道西边大雨瓢泼，可街道东边的地面上却滴雨未沾，这种隔道雨张玄海在北都的时候就见过。眼下是在山里，这个上头上下着大雪，那个山头阳光明媚，这种现象更是不足为奇。
“不会，不会！”佟建说道：“那边离雪乡很近，下雪是场场不落的。”毕竟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对一下特殊情况佟建掌握比较多。
“这样啊！”张玄海想到什么，起身拿起大衣，“我回队部看一下！”
一进队部，就看见王占先抱着电话在打。
“怎么了？”王占先不是爱煲电话的人，肯定有事。
“副队！五号洞的联系不上了？”
“用备用电台联系一下？”
“哪有备用电台。”
“队长巡线还没回来吗？”
“已经通知了，应该在往回赶吧。”
“说没说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王占先答道：“离着挺远的，又下了雪，时间不好估计。”
“五号洞那边的线不是已经巡检过了吗？”
“没错。线路肯定不会出现问题。”
“估计是中端。”张玄海分析道。
“那就是通讯团的事情了。”王占先说道：“我们把问题上报吧。”
“留守的是我们，不是通讯团！”张玄海说道：“五号那里负责的是主指挥所，原则上通讯是不能中断的。”
“那怎么办？”
“不行，不能等队长回来。”张玄海说道：“上去看看吧。”
“要么等下鲁奕吧！”王占先建议道，“他巡线快回来了！”
“又是鲁奕！”听到这个名字，张玄海心里就腻歪，“不等了，我们俩上去！”
“可接线的事情我不懂啊。”
“你不懂我懂啊！”
要是换在半个月前，张玄海是不敢这么说话。之前的巡线任务给了她极大的信心。本来她的理论基础就不差，见识的也多，实际操作几次，又解决了几个问题，这让张玄海觉得以前这些看似很复杂的任务，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你去备车，我去库房找工具，五分钟后我们出发！”
需要的工具摆在哪里张玄海很清楚，到了就拿，一点也不耽误时间。就在要出库房的时候，她忽然看见安静躺在铁架上的DF5交换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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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上午组织列兵安全学习后进行一个小考核，考核合格的把手机给他们发放下去。让他们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声平安。”周三晚上政治学习后，张山海找来张玄海把下周工作计划简单交代一下。
“嗯，你安排就好了！”队里的工作计划都是张山海跟王占先弄的，她没什么话语权，点头答应就好了。
“指挥部现在就我们两个干部，从三十开始值班就我们俩个轮着来吧，你值白天，晚上归我，咱俩每天八点交接班。”
“王占先呢？”
“你让士官长休两天！”张山海的脸立刻酸下来了，“你是个干部，有点觉悟行不行，天天抓着士官你比什么！”
“队里被叫干部的，又不只有我们两个！凭什么啊！”
“没错，队里是不只我们俩个干部，可凭什么就剩咱们俩，你不知道吗？”
维修队确实不止他们俩个干部，还有很多技术干部。如果人全的话，过年期间值班人员的安排张山海肯定还是跑不了，但是张玄海却能有千百个理由躲开。
可问题是现在人不全啊！
还有几个排级干部被外派学习去了，回来咋也得三月份了，还有两个生病的也指不上。
这么算来算去，眼下能留在队里过年的干部真的就只有他俩了。
“好！”张玄海认命的应道，“三十晚上队里怎么安排？”
“老规矩，五点开晚饭，吃完饭自由活动，晚上七点组织看新闻联播，八点看春节联欢晚会。十点带回，十点半熄灯。”
“啊，还是老套路啊！”
“十点半熄灯了，已经放宽了。”
“那晚上吃什么啊？”不能玩总要好好吃一顿吧。
“吃饺子，白菜猪肉馅！”张山海说道，“这是老传统了。下午炊事班就开始准备，到时候王占先会安排各班出人去帮厨。”
“既然各班都会派人去帮厨，这落一群不落一人……”
“你啥意思？”
“你想啊，一个班一半去帮厨了，剩下一半傻坐着多没意思。”
本来十二人编制的班，因为各种原因，现在只有七八个人，如果抽去三四个去帮厨，那还真是走了一大半。
“那你想咋办！”张山海问道，“要么你组织一下让剩下的人政治学习？”张玄海是副队长，可因为侯斌转业了，所以维修队指导员的工作现在归张玄海了。
“大年三十组织政治学习，你是想我找骂啊！”
“那怎么办？”张山海随口问道。其实他的意思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剩下的人在班里待着，他们也不一定就是傻坐着。
“不如我们搞个活动吧！组织大伙一起包饺子怎么样？就在会议室！”张玄海说道。
“那晚饭怎么办？”如果搞活动，很难保证五点开饭。这些可都是大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一顿饭晚一点都嗷嗷叫的主们，他们能等的了吗！
“五点晚饭正常吃，吃米饭，菜硬点。”张玄海本来还想说给每人两棒啤酒来着，可是现在部队禁酒，他们又是战备状态，这幺蛾子她可不敢提。
“然后是自由活动，七点正常组织看新闻联播，而我们的活动就选在八点看春节联欢晚会的时候开始！”
“嗯，活动可以以班为单位，搞个小比赛，评选出包饺子最好的班，然后给与奖励。对了，之前搞《条例》问答竞赛的时候，不是还剩了不少笔记本呢吗，奖励就是这个了！既看了晚会又参加了活动，而且开年就拿奖这算是个好彩头，大家一定很高兴。”张玄海越说越兴奋，“我这就去找王占先跟司务长，让他们安排一下。”
张山海脑子里还在飞快的考虑着张玄海提议的可行性，张玄海已经亟不可待跑出去找司务长了。
张山海心里暗道“不好。没事儿征求她什么意见啊！”张山海真想抽自己一嘴巴，有些事儿自己定了不就得了，拉上张玄海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啊。
可看张玄海的兴致那么高，张山海又不忍心反对，李霞说过，这是张玄海在部队过的第一个年，张山海也想让她过的开心一些。
“万一她是想当着大伙儿的面儿露一手呢。”张山海自我安慰道。
“不过是几袋子面而已，如果能让大伙都乐呵乐呵，也不无不可。而且晚上八点，那会儿我已经去接班了，就让张玄海在会议室折腾吧，反正我是眼不见心不烦。”
不再想这些恼人的事情，张山海拿出PAD登录了游戏。
看到夜倾城在线，张山海有些奇怪，问道：“不是说今晚科室组织聚餐吗，怎么还有时间上游戏。”
“刚吃完，坐车往家走呢。”夜倾城说道：“你在家了？”
“没有，在单位呢。”
“又加班？”夜倾城问道：“你不会是零零七吧。”
“啥意思？”
“零点上班，零点下班，一周七天不休息的零零七啊。”
“没那么夸张，我就是加班晚点，趁着年轻多挣点老婆本。”
“你那么晚回家，有没有想过万一碰上女色狼怎么办？”
“开玩笑吧，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那我真是太幸运了！”
“好吧，你赢了，我说不过你。”夜倾城干笑道。
“有人送你？”听到那边有发动机的引擎声，张山海小心的问道。
“嗯，专业司机接送，还有三四个保镖。”
“这么大阵势！”张山海心里一惊，脱口问道：“你不会被绑架了吧。”
“大哥，你想什么呢，公交车啊。”
“公交车我平时接触的不多，没往那方面想。”真是关心则乱，张山海尴尬的说道。
“哈哈哈哈。”夜倾城笑了出来。
“你喝酒了啊！”张山海听出笑声里略带的慵懒。
“嗯，喝了一点点。你怎么知道？”
“我离这么远都闻到酒味了。”
“你又骗我！”夜倾城狐疑的四下望了望，车里的人不是假寐，就是跟同伴小声说着话，跟话筒说着话的只有她自己。
“为什么不打个车。”
“也不远，几站就到家了。”
“那也应该打个车啊，这么晚了不安全的。”
“你是怕我被打劫吗，我又没有钱！”
“万一是劫色呢，你的运气一直都不错。”
“你放心我长得很安全。”
“你怎么知道你长得安全，你跟劫匪沟通过？”
“那倒没有。”
“这样，你赶快发张照片给我看看，我帮你鉴定一下。”
“你鉴定就行了？”
“当然，都是男人，审美水平应该差不多。让我鉴定一下，就知道你是不是在安全范围里了。”
“你想趁我喝酒了，脑袋不灵光，骗我照片对不对。”
“我哪有，你冤枉我了。”
“哼，你想的美！”
“你为什么那么抵触我们相互交换照片啊？”
“我怕见光死！”
“你长得很丑吗？”话一出口，张山海就后悔了。
男人的劣根性，每次有人问，“张山海，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媳妇？”他都是毫不犹豫的答道：“要漂亮的！”
其实张山海很注重精神沟通的。可是职业的原因，他没那么多的时间去了解一个人。那就选个漂亮的吧，至少在两人无法沟通的时候，把她当副好看的画欣赏一番也不错啊。
所以即便他从来没想过要与夜倾城怎么样，即便他骨子里仍是希望网络那端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可是他心里清楚，夜倾城是不一样的。
但万一呢？张山海感觉自己就像等着老师宣布成绩的小学生一样，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
“才不是！”夜倾城“呵呵”笑道：“我是担心你太丑了吓到我！那样就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我家了，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又没送你。”
“要不是你故意逗我说话的，刚刚我都要睡着了。谢谢你，我下线了！”
夜倾城聪慧又敏感，自己的小心思被她一语道破的一瞬间，张山海的心底忽然有股想冲到她身边看一看她的冲动。但冲动终归是冲动，之后呢？
记不清是谁过说的一段话，“喜欢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是什么感觉？进一步没资格，退一步舍不得，没身份过问她的生活，就连想吃个醋都名不正言不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