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两个人的世界
——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老实说，一路上魏亦杰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对小米去见旧情人的事情装成一无所知。为了不说破，自己最好是只把她送过去，然后再找一个借口先离开。
当小米开口要他一起上楼去时，他完全懵了。
“这里没有电梯？”
一边爬楼梯，一边松开领带。不露痕迹的打量着这里的环境后，魏亦杰忍不住问道。为了缓和气氛，脸上还难得的露出些许笑容。
“因为我不想搭电梯。”心里有些烦躁，小米很干脆的回答。此刻的她就像个全副武装，随时准备攻击的角斗士。
要是不爬楼梯发泄多余的精力，她怕自己会找人打架。
魏亦杰的笑容微微一僵，眸里快速闪过一丝恼怒。但聪明地没继续问下去，目前他根本抓不住小米性格的特质，因为她太变化无常。
还没办法针对性的应付她。
站在门口，小米把手指按压在人家门铃上时的狠劲，绝对有上门要债的气魄。
从B座出来准备去遛狗的阿姨，看到这个情况时，赶紧又返回去紧紧关上门。平常一贯不准时出门遛弯就闹得天翻地覆的狗宝贝，此刻大概也被小米散发的强悍气势给吓到，灰溜溜的夹着尾巴，一声不吭。
“快开门——”
小米手指按压在门铃上面一直不松开，相信只要不是有听觉障碍或是行动障碍，一定会飞奔跑来开门的。
她担心那个什么小林子不怀好意，万一把阿伟给怎么了，岂不是后果恐怖。
“谁呀？不知道大清早扰人睡眠很没公德心，小心出门塞车，进门水淹…”
林姑妈顶着一头的发卷，没有粉脂修饰的脸显得特别的臃肿发白，一边拉开门，一边嘟囔着林家的经典台词。
当她看到门口站的是小米的时侯，本能的跳开了一大步。小米亦同样吓了一大跳，万万没想到开门的会是这个女人。
“原来是你呀，难怪这么没教养。快点去把你那堆垃圾统统拿走，不要脸，这地方是你随便可以来的吗。”林姑妈看都懒得再多看小米一眼，觉得晦气。
要不是宝贝侄子大伟临走前，再三拜托，她才不想让人打电话把那堆垃圾还给这个死丫头。依她的意思，直接扔进垃圾房好了。
“我的东西在哪里？”
“真是的，好像谁稀罕一样，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臭虫什么的。等一下，该不会夹带了咱们家大伟给你买的贵重物品吧。”
林姑妈一边刻意的皱着鼻子，一边准备把堆放在玄关旁边的行李包往门外丢弃时，临时反悔。她粗暴的拉开拉链，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扔出去。
不许扔，这个是妈妈省吃俭用买的绒毛小熊，虽然现在已经很旧。不要，那个是继父花了很多时间才做好的手工，尽管看上去很粗糙。
可是林姑妈鄙夷的神色让小米的喉咙被什么梗住了，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下一刻，水雾蒙上了她的眼睛。
看到小米这么的难过，林姑妈故意把东西变本加厉的损坏。
“请不要这样。”魏亦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小米如此脆弱，如此难过时，忍不住上去阻止。
“你谁呀？这个小杂种打哪里吊来的凯子，不错嘛，居然学会攀龙附凤了。”林姑妈把视线从小米身上移开，落到魏亦杰的身上。
温文尔雅，面目俊朗，气质上乘，怎么看上去都像是出身名门又教养良好的贵公子。哼，死丫头，竟和她妈一样专挑好看的男人。
“请不要乱说，我们昨天结婚的。”魏亦杰温文有礼的作答，面对这混乱的场面倒是应付自如。
“……不要跟她废话那么多，她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许多往事一瞬间涌上小米心头，只是太过悲哀，没有一个字可以出口。她高傲的自尊不以许让旁人对这件事置喙。
“结婚？居然会有人愿意娶她，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该不会是为了充门面，特意花钱从哪个牛郎窝里找来的吧。不过，师哥，她口袋里可没钱，而且还是个私生子。她妈专门找野男人，她也差不离。啊！”林姑妈的脸上挨了一记狠狠的巴掌。
啪！
在小米心底紧紧绷着的最后一丝亲情的弦，终于断了。
手掌里有火辣辣的灼热感觉，却也有种解脱。小米的肩头彷佛卸下了什么，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许多。
或许，原本渴望的亲情一直就只是奢求。
总之，都过去了。
“啊！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居然敢打我了。马超，你个死人呐！还不出来，老娘都快被人打死了！”林姑妈回神过来，鸡猫子似的尖叫着，哪里还有平日里的贵妇气派。
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衣衫不整的从房间里出来，看见林姑妈被人打了的模样，二话不说就跑过去抡起拳头砸向小米。
小米此刻的眼睛完全没有焦点，仿佛仍旧沉浸在回忆里，什么也看不见。
“住手！”魏亦杰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小米挨打，上前一步格挡下那一拳。
“喝，反了。给老娘打，打出人命了大不了赔钱了事。”林姑妈气焰嚣张的在一边煽风点火，然后冲过去揪住小米的头发厮打。
“不要这样子，有什么事情大家坐下来慢慢谈！”
秉承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信条，魏亦杰想要去分开她们时，那个油头粉面的男人连踹带打的扑上去打他，一场混战顿时就此展开。
直到，最后出动了小区保安才让一切平息。
小米悄悄看向熟睡的魏亦杰。
嘴角破损的地方有些红肿，眼眶处有些淤青浮肿。可这些依旧掩饰不住与生俱来的高贵的气质。
她轻的给他拉上凉被，又在他额头上试了试体温，确定正常后才蹑手蹑脚的退出房间，打算去熬一锅大骨汤。
治疗跌打损伤的老医生说了，魏亦杰的伤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不过休养几天比较保险。大骨头可以补钙，煮一些给他喝应该不错。
轻轻的带上门，小米拖着浑身淤青的身体去厨房里忙碌。
老实说，小米完全没想到魏亦杰会在那种情况下出手帮忙，感觉里他是那种高高在上的豪门贵公子，对什么事情都显得冷冰冰的。
可是，当时为了保护她，他毫不犹豫的出了手。尽管最后并没讨到好处，还是她奋不顾身的反过来救了他。
闻讯赶来的保安本来想要报警的，林姑妈也气势嚣张的嚷嚷着一定要报警。打算好好整治小米她们。但是在一旁的邻居纷纷指责她行为嚣张跋扈，尤其混战之前那一句“给老娘打，打出人命了大不了赔钱了事”话语，差点儿就引起民愤。
最后，林姑妈在众人围观下只得焉焉的同意和解，灰头土脸的和她那个所谓的男朋友狼狈的离开。因为整件事万一被曝光的话，林家的声誉肯定备受质疑。
到那时候，林老夫人绝对会毫不留情的赶她出门。她都当了一辈子的啃老族了，哪有本事自己养活自己。
带着大家帮忙收拾好的行李，同样没讨到太多便宜的小米虽然得到众人同情和支持，不过也损兵折将，和魏亦杰一起双双去看了跌打医生。
看着小米离开以后，原本应该熟睡的魏亦杰慢慢睁开眼睛。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一抹笑容，恐怕连他自己也不曾觉察。
老实说，他真的有些无言以对。
本来打架该是男人的强项才对，没想到那油头粉面的家伙居然是个半拉练家子。尽管武艺不怎么精，对付起他这种历来动脑不动手的肉鸡一族，倒是绰绰有余。
最后，还是稍稍有点空手道基础的小米力敌粉面男，才让他免于被打的更惨。英雄救美女的戏码似乎演变成了英雌救美男。
翻了一下，浑身好像散架一般，魏亦杰却没去在意。脑海里不断回想那个中年女人攻击小米时的恶毒话语。
听上去小米的身世好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所以那时小米才突然变得十分的那么的凶悍。外表看上去世故老练，眼神里却透着青涩，时不时还脸红。性格看似沉稳，其实特别容易激动，一不小心惹到她，就会立刻像刺猬般快速地竖起利刺，真是个矛盾的小女人。
她从小到大一定过得很艰难，也因为这样才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
自己可以帮她做一点什么？
也许——
一个念头闪电般闯入脑海，魏亦杰决定把这个念头付诸于行动。对，就这么做好了！暗自拿定主意，他合拢双目，踏踏实实的沉入梦乡。
坐在餐桌前面，机械性的削剥着果皮，小米的表情看来有些悲伤。连魏亦杰什么时候站在她面前也浑然不知。
看到小米那么悲伤，他忽然有种想上前安慰她的渴望。
“早。今天天气不错。”
“嗯？你起来了，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在削水果皮！”不过看上去好像只有一堆果核存在。魏亦杰嘴角微勾，不露声色的提醒。
“我打算做一些水果沙拉，这些水果很新鲜。”小米浑然不觉，继续削着手里的红蛇果。
“那个……你是打算用果皮做，还是果核做。”
“当然是果肉——不然你自己看着挑好了。”当小米看着自己面前那堆厚厚的果皮和几乎跟果核差不多的果肉，似水的眼眸里立刻布满难堪和羞恼。
“那嘛……不介意的话，我还是吃点其他的好了。”
“这些我要用来做水果泥面膜的，不是给你吃的。”小米耳根一红，装着镇定的把所有失败品统统扫入盘子里。
掩住窘态，故作淡定的离开。
看着她僵直的背影，魏亦杰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明明就尴尬得不行，偏偏强装云淡风清。这个小女人越来越让他觉得有趣了。
他好整以暇的跟了走上去。
“跟着我干什么，小狗似的。”小米本来打算把那些失败品倒入垃圾桶消灭证据，看到魏亦杰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后面，感到不自在。
况且都还没从脸红心跳中反应过来，说起话来难免有些恼怒。
“帮忙呀，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帮忙？！”
小米慌忙地抬头看了魏亦杰一眼。敏锐的感觉到在他深沉的眼底里好像藏着些什么，某种她一时间也说不清楚的东西。
而且……
他这样跟在她后面，两人站得又这样接近，气氛变得诡异而亲昵。几乎可以闻到他带着薄荷味牙膏的呼吸，混合着他成熟的男性味道，这想法让小米立刻又一次脸红。
“不用、不用，你出去坐着，我马上给你盛一碗汤。”小米连忙转身去取出精致的骨瓷碗，打开紫砂锅，舀了一碗近似乳白色的香浓大骨头汤。
“是什么汤，闻上去好像好香。”有些好奇，魏亦杰赶紧接过汤碗，看上去也很不错。
“不是好像，是本来就很香好不好，那你就快一点出去喝好了。”小米赶紧推他出去，一个男人巴巴的挤在厨房里像什么样子。
“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不受欢迎。”魏亦杰要是去照镜子，会看到自己嘴角一直勾着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笑。
“哪有，你一定听错了，人家没有这么说。汤凉了就不好喝了。”小米假装忙碌，因为魏亦杰忽然变得让她捉摸不透。
“知道了。对了，我打算让欧阳律师尽快给你办理护照。”
“办理护照干什么？”难道要去度蜜月？！
“当然是带你一起去英国，反正我的全部的工作和事业都在那边，手里的案子一时半会也不能全部完成。只好麻烦你配合，而且你则可以利用这一年的时间好好充实一下。”
魏亦杰说完转身离开，觉得自己的这个办法真的很不错。
应该尽快找一些礼仪老师，化妆老师什么的，到时候指导小米学会穿衣打扮，就算将来他们无缘。小米以后也不会再受人歧视。
目前她就像是一块原生态的璞玉，还没有精心的经过切割打磨。但是终会有一天，一定会蜕变成为最耀眼夺目的美玉。
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可以把她和魏尔奇完全的隔离开来。
“要我和他一起去英国？他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离得开。”没来由的，因他这句话，小米心情变得复杂，有了隐隐的期待……
小米觉得，整个上午，魏亦杰的目光似乎都在围着自己转。可她不敢去质问，要是人家反过来问她，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那怎么办。
有些心虚的收回视线，她径直向卫生间走去。
打量着和昨天截然不同的卫生间，小米感觉有些怪怪的，大概是因为在她的洗漱用品旁边多出了一套男士洗漱用品。
毛巾、牙膏、、牙刷、男士剃须水、电动剃须刀。
这些物品让小米忽然想要傻笑，这些是不是表示现在她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现在，这房子是她的家，里面有女主人、男主人，她与他相亲相爱的在一起。
镜子里的那个小女人是谁呀，容光焕发，面色含春，嘴角高高的弯起。
突然，一种无力感强烈的袭来，带着自卑和不确定。心，渐渐的黯淡下来。轻掬了一些水泼到脸上，又拍了拍，小米试着让自己清醒。
她和这男人只是契约夫妻，充其量只是同一屋檐下的室友。他们只有一年的时间可以在一起，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不知不觉中小米渐渐凝重了表情，陷入沉思。
不是她感觉不到魏亦杰释放出的善意的信息，而是她不敢也不愿去相信。因为魏亦杰太过优秀，就算他们现在是夫妻，也只是契约夫妻。
明明昨天以前，他还一副冷冰冰，硬邦邦的模样。怎么才过了一个晚上就判若两人。难道，他头部昨天也受伤了吗？
不行，得好好整理一下杂乱的心情才可以。
这究竟是怎么了。
小米惴惴不安的想着。
接下来的几天，两个人相安无事的过着平静的日子。
这天上午，小米特意去超市买了不少的新鲜食材，中午准备煮火锅给魏亦杰吃。因为头一天电视里有个栏目是介绍火锅的，当时魏亦杰随口说了一句好多年没有吃过了。
小米忽然把手里理了一半的蔬菜扔在桌子上，回房间拿了钱包，火急火燎的开门离开。
刚刚在理豆芽时，忽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继父根本不会做饭，常常就把很多蔬菜混合着一起煮，还骗她那个就叫火锅。
那些日子仿佛还像昨天，刚刚才过。
警觉到自己这些天居然忘了还有继父的存在，总是不知不觉地围着魏亦杰在转时，小米没来由的有些害怕起来了。
必须得去看看继父。
“我现在有事必须出去一趟，中午你自己热冷饭吃好了。就是把它们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应该没问题的对不对。”
也不管魏亦杰此刻会怎么去想，怎么去看，满怀愧疚的小米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慵懒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原文书，白色的家居身服让魏亦杰凭添了几许儒雅。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洒在他身上，整个画面无比温馨。
多年来忙碌于学业、工作。悠闲度日让魏亦杰觉得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平静、安怡、温暖、有种无以伦比的满足感。
“为什么我要自己热冷饭吃？！那你去哪里？哎——”看着旋风一样消失在门边的小米，魏亦杰还有些还不过神。
可回答他的是小米“哐当”的关门声。
“她在搞什么？今后绝对不能再这样子下去了。”魏亦杰合上书本，微微蹙眉，有种觉得小米行为举止十分不妥的感觉。
小米的个性太我行我素，像她这样子，根本无法得到他家人的认同。
“……你好，是欧阳律师吗？我是魏亦杰，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缓缓起身踱向阳台，他拿出手机拨打给欧阳律师。
看样子，必须得尽快让小米跟随自己一同回英国。首先是找一所语言学校让小米学习英语，然后是一系列的改造计划。
安逸舒适的生活是曾经无数次期待的，可小米的心思却并没有完全沉迷在儿女私情中，她现在处于两难抉择。
若是跟着魏亦杰去英国，就算两个人将来没有结果，却多了进修的机会。若是走了，静静躺在医院里的继父又该怎么办。在身体虚弱的情况下，他能熬得过一年的时间吗？
于是，小米无可避免地陷入一场自我挣扎。
左思右想，她决定亲自去拜访王医生一趟。
前几天因为打架，脸上的淤伤有些吓人，没敢出门。一直拖着到现在还没去看继父，也没把结婚的事告诉他。
就算他什么都不知道，可也应该去说一声。
下了出租车，小米就直接先去了王医生办公室。
王医生正在整理医案，看见小米的突然来访，却不怎么意外。
“小米，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恭喜你了。”王医生笑微微的看着小米，觉得她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而且漂亮了很多。
“嗄？！”小米吃了一惊，有些傻了。结婚的事王医生怎么可能知道？
“听说你找到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不过必须要出远门一年的时间。”王医生由衷的为小米感到高兴。
他示意她请坐，还去用纸杯给她倒来了一杯温开水。
“谢谢。”小米客气的回答，有些心虚的接过纸杯，缓缓得嘘了一口气。
“你今天是过来，是特意来问我关于你父亲的身体状况的对不对。昨天那位欧阳先生已经把你的情况说了，听说为了赚到丰厚的薪水，必须得去国外一年。关于这个，你完全可以放心，只要资金没有问题，你父亲的状况虽然好不了，却也不会比现在差的。”王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米嘉良的相关病例资料。
见到她脸上迷惑的神情，他赶紧进一步的说明。
小米一听的欧阳两个字，马上联想到一定是欧阳华来过了。不过，他干嘛要莫名其妙的跑来说这些事情，究竟想要干什么。
还有，欧阳律师难道是未卜先知，不然怎么知道她会出国一年？
“欧阳先生的意思是看能不能转去条件更好的康复医院。而我的个人意见是觉得在这里条件设施还不错。至少已经朝夕相处了快四年，对病人什么状况都了如指掌。当然，我们也应该尊重家属的意见。不过你放心好了，你父亲他一定能够等到你回来的。”王医生不无感慨的说道。
这些年，他看着小米从稚气未脱的少女转变成为这个家的顶梁柱，看过她哭，看过她笑，看过她无助。
现在，小米能够得到重用，不必向以前那么辛辛苦苦，不禁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就好像是看到自己的孩子长大一样。
“王医生……谢谢，我真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感激之情。好多次是你执意帮我挽救回爸爸。……这次我真的可以离开一年的时间吗？”小米希望能为自己创造好的生活型态，可又怕以此造成无法挽救的遗憾。
“你放心，欧阳先生说他会每个月都过来看你父亲，拍一些视频给你。小米，像这样细心的男孩子现在已经不多，要好好把握。”王医生不知道全部内情，还以为欧阳华这么有心完全是为了博得小米的欢心。
“他才不是我什么人，他也是拿人钱财，忠人之事。”小米带着一抹自嘲的说道。
“去看看你父亲吧，这两天的情况还不错。”王医生看出小米不愿意谈私事，很自然地转移话题。
“好，那我去病房看爸爸了。谢谢你，王医生，以后我爸爸就托付给你了。一会我请你吃饭，一定要答应我这个要求。”小米的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
她现在要去告诉父亲她结婚的消息，就算只是契约结婚。相信父亲知道她嫁人了，一定会高兴的。
“好，我在这里等着。”王医生点点头，一会去医院食堂点两个好菜给这孩子补补。
在露台上来回的踱步，心绪难平的魏亦杰不时抬手看看手表。指针显示已经快到下午四点了，怎么还不见小米的踪影？
从上午离开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七八个小时，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
她那么急匆匆的出去，是要见什么人？
他们这会儿正在做什么？
为什么到现在也不打一通电话回来？
好几次，他拿起手机拨了小米的手机号码，每每却又在最后时刻切断。这是恐怕是他三十几年来，生平第一次品尝等待的滋味。
那个小女人时不时像刺猬一样武装着自己，明明脆弱却偏爱故作坚强。可每次看着她脆弱的时候，魏亦杰会有想要保护她，怜惜她的冲动。
老实说，性格使然，他很少对什么事情特别感兴趣，也很少对什么事物十分执着。就算当年自认为美好的初恋被奶奶无情的扼杀，也只是背起行囊一走了之。
然而此刻，他却像望夫石一样，傻傻的等着那个小女人的归来。就好像是个吃醋的丈夫，坐立不安的在等待着晚归的妻子，在乎她此刻是不是跟别人的男人在一起。
平生第一次，为一个女人焦虑，心底里还隐约飘荡起一丝酸酸涩涩的滋味。
难道这就是嫉妒？
不，不可能。
只有爱一个人时，才去嫉妒的。所以怎么可能是——
莫非，自己爱上米励了？！
这个答案不禁让魏亦杰感到非常的吃惊。
看过她骄傲自信、看过她尴尬难堪、看过她别扭脆弱，这样的她，无法不让人去靠近，爱怜，珍惜。
但是，爱情，不是该浪漫、温馨又美好的吗？
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这种浪漫情愫，大概只是因为最近和小米一起平静的感觉，让他的寂寞心感到一丝安宁，不知不觉有了归属感而已。
在患得患失的心情中，魏亦杰微微的摇头，决心甩去那些自认为不切实际的念头。不管自己现在是否爱不爱小米，一切等到一年以后再来做决断。
到那时，他们之间没有契约的束缚，没有差距的隔阂。
相信那时候他们的相爱会没有任何的阻碍。他要做的就是隐忍不对她表白，等到时机成熟的一天。
这时，听到门外有轻快的脚步声响起，他不假思索的快步冲过去准备拉开门。
门，从外面开了。
小米抱着一大把紫色的桔梗花进来，神采飞扬，笑容灿烂得像六月的太阳一样耀眼。不过差一点撞进魏亦杰怀里，所以吓了一跳。
“你在门边干什么，是要出去？那早去早回，今天晚上吃火锅。这些花很漂亮吧，我要把它们养着。”因为心情不错，让小米变得开朗了许多，连声音也变得轻快起来。
她绕开魏亦杰，换了室内拖鞋。兴冲冲的到处去找可以插花的器皿，压根没注意到魏亦杰眼眸里的失落和落寞。
“你出去见朋友了？”
“嗯，算是吧！”王医生亦师亦友，应该算忘年交。小米把一个水晶花尊拿来装那些紫莹莹的桔梗花，还轻轻的哼着《桔梗谣》。
米嘉良曾经留学法国巴黎，特别喜欢紫色的桔梗花。耳闻目染，小米也渐渐喜欢上了这种花卉。刚才回来的路上，看到有人出售，忍不住就卖了一大把。
“你们……”欲言又止，魏亦杰明明想要问个究竟，但是绅士风度又让他觉得这样很失礼仪。
“王医生过去帮过我不少的忙，所以特意去请他吃饭。你吃中午饭没有？”小米从冰箱里拿出自己熬制的凉茶，倒了两杯，把其中一杯递给魏亦杰。
“我……”哪里有心思吃饭，这么急急忙忙出去就是为了请别的男人吃饭！？
“啊，我已经准备好了。”
“嗯？！什么——”
“接受挑战，跟你一起去英国生活一年。难道你不欢迎。”小米轻快的说道，转身还给了魏亦杰一个明媚的笑容。
她明媚的笑颜，红润的唇深深吸引着魏亦杰的视线，心底泛起悸动的涟漪。
为了掩饰内心的激动，他拿起面前的凉茶，小口小口的喝着，试图让自己保持镇定，目光却一刻不停的盯着小米。
“相信我，你一定不会后悔的。”他注视着小米，直接而大胆，没有闪烁也没有犹疑，只有坚定。
我一定会为你创造最好的环境和条件，魏亦杰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是吗，好啊。我拭目以待。”小米这次的笑，却不免有些心虚。
自己还担心什么呢？
他应该是一个好男人不是嘛！
不敢去设想以后，不敢去设想未来，她和魏亦杰会不会有以后和未来。毕竟他们有的只有现在。
所以，小米决心好好的把握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