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之,有一件事还需要告诉你。”伏旌犹豫地站在殿门前,看着我正在准备着去谣诼的物品。
“嗯,什么事?”我抬头问他。
“子昂……他病了!恐怕不能跟你去了,我想……”他说得吞吞吐吐。
想是伏旌后悔了,但这一行,我无论如何也得去的。我放下手中的事,抱着手问他:“那么,伏旌主上,我们的巫医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就不能去了呢?”我歪头等待着伏旌的回答。
“不是我!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伏旌看出我的怀疑有些恼怒了,手舞足蹈地走向我解释着:“真是子昂去不了,他自己说的。”
我看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伏旌也不擅于开这样的玩笑。猜想着符子昂大概出了什么状况,事实也本来就不适合他与我同行,勉强他不过是为了让伏旌对我放心罢了。而符子昂反悔,是在确定了伏苓要宣读楔文之后。
符子昂要避着伏苓?
“既然不是你搞鬼,那你说,怎么办?”我试图引导伏旌,这样他就不能开让我留下的口了。
“要不,”他显出很为难的样子,“还是让江冲陪你去吧!”
江冲,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出现了一个多大的疏漏。把这样一个亦正亦邪的人放到身边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注意,他这段时间到底又筹划下多少?如今既然想起他来了,就更不能让他留在伏旌的身边,或许跟我到谣诼去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就江冲。”我拍手决定。
可是我还不能得知江冲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越来越知道江冲的能干,才越来对他感到恐惧。那时在林中突然遭了大劫的江冲,一步一步地成为了最紧要的人物,我突然意识到他的重要性。
“丸子。”我叫道。
“姐,在呢!有什么事吗?”丸子一直跟在我身边,已经习惯在没人的时候只称呼一声姐姐,我反而更加受用。
“江冲呢?让他来见我。”
“好。”
我打起精神,面对江冲我不得不一再警惕,他来了。
“主后,您叫我?”
他从前都称呼我一声姑娘,说起来我与伏旌的缘分还少不得江冲的帮衬。如今立场不同,我不得不对他保留另一番打算。看了看江冲,我答应道:“嗯,你与我去谣诼,此事应该知道了吧!”
“知道,江冲是武将出身,一定保护好主后安全。”
他总是会提前预设好我的问题,我也懒得再与他兜圈子,丢开手中的事情直接问道:“江冲,你为什么要去谣诼?”不管符子昂是什么情况,他之前已经答应过,我甚至怀疑他的反悔是替补上来的江冲做了什么。
这一问并没有把他问倒,他只说是:“不是主上令江冲陪您去的吗?”我一直都知道他是这样严丝合缝滴水不漏。
“江冲,”我语重心长,也只好和他打感情牌了,“我知道你是一个不限于围墙之内的人,与家父亦是忘年交。至于我与伏旌,对你也一直心存感激。我想知道,你所求的是什么?”
他抬起头来,有些不羁,不很严肃,明明是一个太监,却有点玩世不恭的世子姿态。他笑着看我,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无法辨别这话的真伪,江冲也是看出我的怀疑,为了暂时的保全自己地再说道:“这样说吧!此行谣诼我想见见执事司大夫,也就是您大哥。我们之间还有一场未完的交易。至于交易的内容江冲不便透露,主后想知道也可以直接去问问您的大哥。”
“怀山?”我脱口而出,很容易猜到他们的交易是什么,但我却不信真有那样的方法。但既然江冲并不害怕怀山泄露,想来他的计划还没有威胁到伏旌与鬼秦。
江冲点点头,不再多说。他既然主动地把自己的弱点交了一半到我的手上,那么短期之内他是没有太大的动作的,我也就稍微可以放心些。
“算了,你也去准备一下吧!我们近日就该出发了。”
“是。”
重山之中,层林掩荫。木屋之前可以听见流水声,天气刚刚暖和起来,鸟鸣的声音还很大。屋中的人被缚住了手脚动弹不得,用的是五花大绑的架势,而被缚者也乖乖地待着不做抗衡,闭眼凝神。
屋外可以听见欢快的狗吠,一浅一深,是两只狗的声音。另外有人咂着舌,大概在逗弄着两只狗叫,和远处的鸟鸣混杂在一场倒也和谐。
再远一些,就是无数幼犬的嗔唤,娇嫩驳杂。
“师傅,你到底要关我到什么时候啊?我还有事呢!”屋中终于传出人声打破了这自然的谐律。
“事事事……你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帮鬼秦那病秧子跑腿!不准去!我都跟你说过了,别一天天往外跑,你看你师兄就是这样学坏的。你呀!现在还有的救,好好地在山里待着磨磨性子,也孝敬孝敬我这个师傅多好……”
“好好好!师傅我错了,你快别说了!”乜海恨不得割掉自己的耳朵,也是自己引出话头让老头逮住话匣子,一开始又是没完没了。自己也是活该倒霉,本来是要到谣诼给姚怀山传信的,谁知道刚刚出了盘棱州就撞到老头子手里。
自己年少的时候跑出山,老头气急败坏地就要抓自己。之前在鬼秦之内他不便出手,他一旦露面那就是和师兄孟良一样的下场,必然引得四国拜谒。如今落到他手里,短时间怕是跑不出去了。
“师傅,我是真得走!如今鬼秦大战在即……要不你先放我走,谣诼的事一结束了我就自己乖乖回来。”
“狗屁!为师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捉住你,你小子一跑,那不是泥鳅裹油?我给你说啊!谣诼的事你也不准插手。如今阿大老二和那群狗崽子我都牵出来了,你就在这山上遛遛狗什么的,先待上一年两年的,然后……”
乜海实在忍不住,终于爆发一声挣脱身上的绳索,眼见已经自由,却提手抱住自己的脑袋捂住了耳朵。
“啊啊啊!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