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乜海领命出去,看到我笑了也很高兴。他亦是我的朋友,但更多主仆的疏离。我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嘀咕,“净身师不是说过净身后只能吃流食吗?”
索性乜海从来不会对我的话有质疑,不然我真是无法向一个那么了解我的身边人解释这其中的纠缠。
江冲不能吃东西,我又怎么会忘?那挂芦鸡自然也不是给他吃的。
边珀玉入宫,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熟悉安排。而这个时候,伏苓的出行也该提上安排的日程了。之后的一段时间会很忙,忙到我不得不忘掉那个聪明的女子,却不想命运再一次将她送到我身边。
大概,就是她了吧!
小小蚕室,江冲的惊叫不绝于耳。家里,我已经被困了两日了。看来父亲这一次真的狠下心来要给我一点教训,若是从前我肯定是反抗不得的。但如今可不一样,我有怀山这么个可靠的帮手,但换取这个帮手的代价却是我一直心心念念的父亲的绝技。
怀山大概也看出了我对于他抢走我技术的怨恨,于是在这一两天的时间,变着法儿的讨好我。但是,我是那种心胸宽大的人吗?不是。我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简直是恩将仇报啊!
“如之,要不我跟师傅学了来再教你好不好?”
“不行,那我不就成了你的徒弟!”我坚决捍卫。
“那要不,我去帮你烤鸡?”
“……”
太过分了!他竟然阴险地以自由和美食对我百般引诱,我抗不住了!
由于对姚怀山暂时性的屈服,现在我不仅能够在被关期间吃到不同的美食,每当父亲出门,怀山还会悄悄地放我出去透透气。
这么一看还算是一个可靠的大个儿!我慢慢发现父亲对于传授技术的这个过程并不愉快,每当怀山在大院里因为一个小小的过错被罚时,我都无比庆幸逃过了父亲的摧残。
“还好没有教我!”
“大个儿,父亲走了吗?”我从门缝里探出眼睛观看着家里的动静,悄悄地询问怀山。按说父亲已经吃过午饭就该去午休了,此刻大概不在。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我房门前,“嘘,刚刚走。再等一会儿。你饿了吗?待会想吃什么?”
“哎呀,我不能等了,再不出去我要被憋死了,快给我开门吧!”
他前后望了望,无奈地走到我门前打开“哎……好吧!”朝我一向宽容地笑。怀山自从来到我家里之后就对我关怀备至,我一直把这一切归功于我当初对他路见不平的施救,他这是在报恩呢!这样一想,对于怀山所做的一切我也就心安理得了。
“啊,自由!你是鸡腿啊鸡腿……”
正在我念叨的时候,怎么也没有想到现在真的会有鸡腿送到我的面前。老实说自从上次偷食结束过后我对于挂芦鸡其中的滋味就从未忘记,但怀山找遍了整个盘棱州,也没有找到我想要的那个味道。
现在,就在这一刻,我再次闻道了那个久违的香气,就是这个味道,挂芦鸡的味道。
循着香味,我看到了那个被伏旌称为乜海的人,站在我的家门外,大声地询问了句:“江冲可在?”他端着一盘还冒着热气的挂芦鸡,那香气就出自他的手中。
送上门的美味,怎么可能逃得出我的嘴巴?
“在在在~”我跑出去迎上他,“就在里面呢,他受了重伤,不能起身。”
“好。你是?”
“我是净身师的女儿,”感觉自己的话没有什么分量,我赶紧把怀山拉到他面前来,“这是净身师的徒弟,负责照顾江冲的。”
“如此正好,”他把那盘香喷喷的挂芦鸡交到大个儿的手上,“我主赏赐江冲,命他好好养伤,尽快入宫候命。”
“是!”大个儿规规矩矩地回答,但他显然还没有熟悉鬼秦的规矩,做起动作说起话来都显得很别扭。但他来不过两日,却已经完全了知此间的一切,学习能力太强了,可见是我这颗脑袋比不上的。
作为这里正牌的主人,我学着从前见过父亲受赏的样子,大大方方地向这个乜海作了一揖。虽然我看不到自己做的样子,但我知道自己一定做得很规矩,至少比怀山好。
“呃……小姐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听到乜海尴尬地提醒,我才惊觉自己已经快要矮到乜海的大腿间。自己本来就不高,这一下倒是显得我要占他便宜似的。天地良心,我只是想客套一下。
“嘿嘿,家风使然……”我赔笑道,果然父亲那套规矩是不适合我的。挂芦鸡已经到手,我才没有闲工夫招呼他呢!
“那好了,乜海你就回去吧!挂芦鸡也送到了,我会转交的。”不再与他废话,我很快就暴露出自己的本性,不耐烦地赶他离开,拉着大个儿赶紧回去吃鸡。
听伏旌这么叫过他,我也不知该怎么称呼乜海,就索性叫他的名字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我没有细看乜海走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但我大概知道他是黑着脸离开的。
也是事后才后悔起当时的做法来,他是少年主上身边的人物,轻易得罪不得。但所幸这件事并没有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就远远地被我淡忘了。
多年以后我再听伏旌讲起那日乜海气鼓鼓地回到庆龙殿的事,原来还是由他来安慰乜海受伤的小心灵的。乜海一脸委屈不能发泄的样子,我倒是很像看看。
现在挂芦鸡到了怀山的手里,也就等同于是到了我的手里,我自然是不会放过的。至于他本该属于的主人……不,父亲说了,江冲此刻不能吃东西,我可怜的冲啊,这种时候也只有我为你代劳了。
怀山恨铁不成钢地走了,也好,我不用分给他,可是他自己主动离开的。
还是那个味道的挂芦鸡,虽然比不上偷来的美味,但是也有着抢来的的那种独特香甜。三下五除二,整整一盘鸡就被我吃得只剩些碎骨杂边了。
拿着最后吃剩的一只鸡腿,吃饱喝足的我才慢慢涌现出迟到的罪恶感。毕竟这个东西是指名道姓地送给江冲的啊,让我半道截胡了的确做得有点不太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