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过三巡,日影已经有些西斜,赵礼邦觉得应该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出来了。
“文长此来实是为李公子先时所说的事情而来,只希望能解决一些问题,还请公子不要嫌弃。”
依一听到这里,心下吃惊,这人可是当了真的!可他这几天天天前来,也不好就拂了他的好意,于是笑笑说道:“那可有劳赵公子了,说来听听,没准正是依一喜欢的呢!”
还未说话,赵礼邦的脸却先是红了:“在下家里到还缺一位账房先生,不知道公子可否接了这一职?”
是可怜自己吧?
“可否问一问,公子家里先前的那位呢,你可有好生安置了?”千万别是已经有了,却为了照顾自己又给辞了,那自己不是成了夺人饭碗的恶棍了么?
赵礼邦的脸更红了几分:“公子不必多虑,原本这些事都是家里的老管家一人做了的,只是如今赵伯年纪大了,也实在是需要一个帮手!”
依一轻轻一笑:“真的要好好谢谢公子,不过依一还是想知道这是公子自己的意思,还是公子家里人的意思,这件事赵伯乐意吗?清风此问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赵公子为了我这样一个不相干的人与家人失了和气,这是依一不欲见到的结果。”
赵礼邦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小公子不必担心,老大人们早些年都已过世了,文长家里却是由文长说了算的,赵伯那里我也有问过他的意见,他也是乐意找个分担的人的。”
“公子可有夫人?”依一此话才出口,赵礼邦的脸就涨红起来。神色间颇有些不自然,半天竟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依一看他这样,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忙将一双眼看向一边,轻声说道:“赵公子莫要误会,我只是觉得家中用人是大事,家夫人也最好同意才好!”如果有了女主人,依一打定主意一口回绝,女人是比什么都好奇的生物,感情又细腻,这一点在上一世她就深有体会了,止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会被对方关注上,那就太危险了。
赵礼邦听了这话,看到依一转向一边的玉面上似乎泛起了一些可疑的不自然来,平添了几许可爱。
知道是自己多想了,更加的不好意思起来,不过说话倒也变得自然起来:“一来文长年岁尚小,二来家父的三年孝期未满,所以还未娶亲!”
依一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再看向赵礼邦时,又是一如以往的清凉和煦模样:“那么,好吧,公子可否容依一去探探家,再回复于你?”
赵礼邦略一沉思道:“也好,不过今日时间过晚,明儿一早辰时,请李公子还就在这里等候,到时我自来接你!”
“好的,辛苦赵公子了!”
“时间不早了,文长谢过李公子,今天来此看到公子如此佳艺,品尝到如此佳铭,十分庆幸!,就此告辞,明儿早见!”
“明儿早见!”
两人出来依一送走了赵礼邦,回到店中,进了内堂,才要把茶具收好,知韵却是不知从哪里又露出脸来:“咦,大小姐竟然为这人煮茶了,却也是难得,这人还真是个好命的!”
依一只斜飞了一双眼看了他一瞬,然后还是清冷的说道:“跟着好的学好的,我也是个不错的了,你怎么就只跟着叶灵儿那丫头学些挤兑人的本事,你可少喝了我的好茶去?”
知韵笑亮了一双眼说道:“哪里有这位赵公子的好运道,我也不过就是个跟着蹭吃蹭喝的命!”
依一只当没看到他的狐狸像,手中的动作一刻也没有停:“只这以后你就只蹭叶灵儿的去罢,我可养不起你们这几尊大佛!”
知韵上前接了依一的活,按她在一边歇着,然后说:“你且饶了我吧,那妮子眼里只有你,何曾把我们放在眼里过?”
依一看他这样,不觉的就觉着好笑,终是抿紧了一张小嘴,却又在眼角眉稍露出了止不住的笑模样:“哪里就成了‘我们’了?你也别拿这些话唬弄我。她眼里是有我,那是打小儿一起长大的情意,可也不是没有你。也都老大不小了,我可不想挡了你们的事。她一个女孩子家,面皮薄,你可不能就这么糊涂下去,白白误了两个人的青春!”
咳…咳…知韵的一张俊脸几乎被胀成了猪肝色,只手忙脚乱的找了一块布巾无措的擦拭着小几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依一只管看他出糗,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知韵的情绪平稳下来,板着一张脸对依一道:“你的面具也该到时间了,今儿既然来了,就一并换了吧?”
哎!每次一说这事,两个人的反映都是这样,然后又都会把话题差开,倒叫依一没法再说些什么。看上去郎有情妾有意的,依一认为自己应该没有弄错,不会真的是自己在妨碍他们吧?
赵知韵拿过依一取下的由他本人做的药膜面具,打开旁边一个上了锁的柜子,从中取出一个陶瓷的罐子。
打开盖来,拿开上面的一层,取出下面最底层的位置拿一个上好的丝帕包裹着的东西细细的打开了。
丝帕是湿的,打开后赫然是另一张面具,这两张面具一模一样。
是他将动物的皮和着一些药材熬煮制做而成的,薄如蝉翼,只是要一直用药汤养着,才不会干脆了。
先时要每天一换,他如今改良的只需七天一换就可以了,再想要长久一些,却是不能了,不过也还是要用他特制的药油每天均匀的擦一遍才行。
依一那里原先也是有药汤的,只是他们离的不远,再加上其实是住在一个院里的。
只是医馆里的东西全一些,在家熬制,在事成之前药味过重,也不方便。为了中和面具上的药味,知韵在药汤里加了一些气味清淡的贵重香料,当然这些他并没有告知依一。
自己曾经不小心也弄坏了一个面具,后来颇费了知韵一些功夫,也就不再自己养护了,只过一段时间就到他这里来换一次,如今算来也就差一天了。
自从有了这个东西,依一才觉得真是方便了很多,不象以前只画妆乔装这一项就要费去她很多时间,还伤皮肤。
这个药膜不止方便,还有养护皮肤的功效,又加上长期不见阳光,自己这张脸现在是名副其实的欺霜赛雪,晶莹剔透。
这一下不止她自己,连叶灵儿和嫣红他们几个都不敢让她以真面目示人了。
换了药汤,把才取下的面具泡了进去,刚刚取出的面具也还要稍稍晾干一些才能用,就着这个空闲,依一把赵礼邦今天的来意说给知韵听。
赵知韵略一沉吟说道:“大小姐已经有主意了是吧?”
依一点点头:“是,还没有最后定下来,明天去看了再说吧!”
“知韵会护小姐周全的,只是再加了这份工作,你会不会太辛苦了?”
应该不会吧,依一也不是很确定:“我想还不至于,去看过了才知道。你也清楚现在是怎样的一种情况,我们也需要一些其它的身份做掩护。如果再来一次大搜查,我不认为我还能那么幸运的逃过去!还有叶灵儿,如果可以你也尽快的给她弄个身份才是!”
知韵也知道依一说的是实情,只是心里多少还是在为两个女孩子感到沉重:“这些,我自会考虑一个万全的法子出来!依一你先去看看也好,只是如今只瞒着小叶子,我总觉得不安。”
依一想了想,还是说道:“先不要让她知道吧,知道的越少也会越安全,只是就辛苦了你!”
“我这里倒没什么,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云公子那里你还是要上些心才好!”
“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