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儿才出了楼门,就看到离台阶不远的地方一个瘦长的身影头顶一支最普通不过的黄油伞,在那里静静的站着!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没有关系,那肆虐的雨将她的衣衫打湿殆尽,她也不自知,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叶灵儿叹息着过去拉了依一进了茶楼,好在三楼有她和嫣红的休息室,人不多时,两个人就轮流着上去休息一会儿,这时正派上用场。
让人给打了热水上去,找了两件自己的衣裳出来,好在有一套新的内衫,也一并拿出来给依一换上了。
依一身形高挑,只是还没有长开,叶灵儿已经十九岁了,却是姣小的模样。两人都着男装,只是依一从出来以后为了弥补自己年幼的不足,衣着多为深色,而叶灵儿多着浅色,这些衣服依一穿着略见肥大,长短也还合适。
两人这才收拾停当了,就见房门突然被推开了,却是嫣红进来了。
“咦,已经好了呀,我才说我家小公子这会子还在泡澡呢,好久都没有见到你的真面目了,你也不给姐姐瞧瞧!不过这换了浅色的衣服就是不一样,虽说显得肥大了些,却也更招人疼了!”
依一见惯了嫣红调笑人的本事,这会儿也不理她,却是叶灵儿笑骂道:“也不看看在眼前的是谁,就能拿那些混话胡咧咧了,三天前你不是晚间回去时见过了吗?好好一个女儿家,生生的做出一副色鬼样来!”
嫣红却不饶了依一,上前只是把着依一的脸仔细的瞧:“那不都过了三天了么,虽说这一张脸也好看,可也抵不过你的三分去。这会儿子又没外人,你就把这个东西取了下来,让我看看吗!”
依一只板正了自己的一张脸,张口问道:“你们两个人都在这里,那谁在下面守着?”
嫣红泄气的说:“就是见不得我休息,只求以后有人能收了你这男女通吃的妖精,好让我从这见天的痴迷和无边的劳作中解脱出来!”
叶灵儿噗哧一笑,才要拿了嫣红,嫣红滑的象条蛇,从她的手边溜出门去,到了门外,又将一颗美女头伸进来作出一幅怨妇脸,依一也忍不住笑了。
嫣红走远了,叶灵儿才又拿出另一方布巾给依一接着擦拭发上的水渍。
依一也只是由着她给自己服务,做足了一幅享受的样子,只求叶灵儿别埋怨自己。
心里怕什么就来什么,叶灵儿看着依一单薄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姐又想到什么了?叶灵儿也知道小姐心里不好受,只是你的身子骨本就薄,可不能再糟蹋了。”
依一眼皮微跳,尽量平静了心情说道:“我没事的,只是想一个人走走,哪里就有那么多的愁肠百结,你也该放开些才好!”
“你总说没事,这会子的雨也不是闹着玩儿的,冬天那一场病差一点将我的魂都吓没了,你要真有个什么,我可怎么去见家里那几位主子?”
依一自知说不过她,只好求饶:“好叶子,以后我听你的就是,这次你就饶了我了吧,再念我可就真的要病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叶灵儿叫茶博士煮的姜茶也拿上来了,自己就看着依一将茶喝了,这才嘱咐依一先上榻上休息一会儿,又取了一床新被子给盖密实了。
看天色不早了,估摸着客人该来的也都要来了,叶灵儿这才下去。
依一看叶灵儿走了,也不敢发不干就那么睡了,稍稍躺了一会儿,等头发干的差不多了起身将自己略收拾了一下,也往二楼而来。
这才走到楼梯口背光的地方,就见到一个人脚上全是泥,手中拿着的一把油纸伞也几乎全没有起作用,除了头上,所有的衣服都湿了,才在二楼的入口处站定了。
堂上的人虽然不多,却也有十几个,没有一个人是象他这般狼狈的。
依一暗自打量了一会儿,发现此人气度安详,面上却没有一点儿狼狈的样子,对大家时不时偷瞄过来的眼光也是浑不在意,应该是个周正的君子!
赵礼邦径直走到自己常坐的那个靠窗的位子上,只一会儿功夫,面前一个细瘦的身影就向他一礼说道:“公子安好,李清风这里有礼了!”
“小公子请了,在下赵礼邦,字文长!”
赵礼邦诧异的站起身来还礼,只抬头间就觉得有一缕阳光穿过了层层的浓云,室内一霎时就清亮了起来。
依一指了指他面前的椅子,做了个问询的表情,赵礼邦温润的笑了笑:“小公子但坐无妨!”
依一一坐下,叶灵儿就看到了,虽也埋怨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却也为她主动和人打招呼感到高兴。
这个赵公子从接触上来看,也是一个正派人,身家应该也是好的,只是无论自己和嫣红怎么试探都问不出什么来,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听不出来,还是在那里装做不懂两人的意思?
也不是对所有的人都会这样上心,只是他们毕竟是外乡人,必需要有几个可依靠的力量,也只是以防万一的意思。
还好有嫣红的八面玲珑,可也真有不好收拾的时候,那时就需要借住一些当地有名望的人来给支撑一二了。
这会儿看到依一出马了,不知她是不是起了和她们相同的心思?就与旁边的小二说了声,只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几样精致的小点心和一壶上好的茶被端了上来。
赵礼邦只觉奇怪,自己还没有下单子呢,今天东西怎么就上来了?
只见依一笑着说道:“公子不必吃惊,这是清风请公子的!”
“无功不受禄,你我也只是初次见面,实在使不得!”
“说到这些,却是无妨的,清风看公子是个可以结交的人,这些个虚礼不守也罢!”
赵礼邦听的惭愧,却也不想说明自己原本就与洒脱二字无缘的,只先存了先听对方说些什么,再做打算的心思!
旁边自有小二上来斟茶,依一做了个请的姿势,赵礼邦也就不再推让了,只做出一幅安之若素的样子。
依一看他仪止,心里赞叹,不觉得就有了要谈谈的心思:“如此大雨天,不知赵公子为何还要来这里?”
“实不相瞒,却是因为这里说书的贾先生讲的那个二十年恩仇记的故事,今天该是最后的一次了,以后只怕不会再来了!”
依一听到她说到这里,眉头微微一锁,很快间又恢复了原本的平淡样子,以不经意的口吻问道:“这却是为何?是这一心斋有什么是公子不喜欢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