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一曲已毕,看依一还是那样一幅波澜不兴的模样,心里已经开始一点点的透出冷来。
有一些话依一不能说,只是在这样一个非常时期,又是在这样一个要命的地方,她又不可以给他添加丝毫的不安,那会要了他的命。
先是和昊天东扯西扯了一会,昊天也就耐着性子看他如何与自己周旋。
这一来一往的,也就知道了《镜花水月》是依一写的故事,里面的几段主题音乐也是依一谱的,服装、道具、宣传也都是依一的意思,这些昊天当初只看了一眼也都有了数,却不知其它的却是段玉生的团队的功劳。
叹了口气,只问依一现在快乐吗?依一给了他一个发自心底的微笑,一切都不必说了。
看着天色渐晚,也正要不能克制的时候,依一却突然将琴拿了过去,对他展颜一笑,昊天被这一笑弄晕了头。
微顿之后,依一开口说道:“丈夫在世,当先立身、后立命而后徐图其它,依一送公子一曲,请君暂且忍耐听之——
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
放马爱的中原爱的北国和江南
面对冰刀雪剑风雨多情的陪伴
珍惜苍天赐给我的金色的华年
做人一地肝胆做人何惧艰险
豪情不变年复一年
做人有苦有甜善恶分开两边
都为梦中的明天
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
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
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
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依一从来不曾在人前唱过,只是今天她不知该如何回馈昊天,既然他能为自己开了口,虽然不能明说,也不能就那样让他误会了下去,知道他有一些事必须去做,那么不妨就让他先好好想一想目前需要面对的最迫切的事好了。
这一曲荡气回肠,依一前世很少看电视,只是有一次家里人很多,她不好再一个人窝到她的小书房里,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话着家长,依一也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话,多半都是才说过就都又忘记了。
丈夫手中拿着遥控器时不时的倒腾着,正在无聊的时候,刚好转到了一个不知是哪个地方台的综艺节目,正有一个依一喜欢的歌手出来了,依一就示意丈夫先听听看,那个歌手唱的就是这首歌,只说是一部正在热播的电视剧的主题曲,依一当时就喜欢上了这首歌,后来在网上搜索出来以后,再做家务的时候就会放一放,不知不觉的就记了下来。
在这个时空里,午夜梦回时,总是在无人知道的时候轻轻的哼唱那些往昔岁月中曾经让自己心朝澎湃的曲子,一是为了给自己鼓劲,二则是为了锻炼自己的舌头不要忘记了说话,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总也没有办法忘记曾经的岁岁年年。
昊天仔细的听着,心中好象就有了万丈豪情,是啊,连自己的安危尚且不能完全保证,又哪里有资格要依一的一个承诺?
他轻轻的执起依一的手:“依一,谢谢你,总有一天我会让日月为我旋转,这一天不会太久,只是现在却说不出一个十分明确的时限,如果是十年八年,你能等到那一天吗?我可不可以要求你,不要让你的心停留在别的地方?”
依一很轻的笑了笑,环抱住昊天,在他的耳边说道:“你放心,我的心如果不能为你停留,就不会再为任何一个人停留了!”我没有心啊,又怎么去停留!
闵望天的五楼,二公子的房间。大公子向外看的多少有些无趣了,就返转了身子大大方方的看起二公子来。
二公子正很随意的靠在榻上,背靠一个大的软枕,身上搭了一件雪狐裘的披风,一只手正执了一卷不知什么人写的游记表面上正看的津津有味。行容慵懒、姿态潇洒工。室内温暖如春,蓝衫白袍,长发如墨,只在头顶挑起一束,大部分从肩上的一侧倾斜到那个华丽的靠枕上。
明明一身的色彩都是素淡至冷清的,偏偏又呈现出一种逼人的华丽来。
大公子心内感叹:他们前前后后十几个兄弟里只有两个人将父亲的一双凤眼完全的继承了下来,却是全然不同的感觉,父亲的眼狠戾、阴沉,间或流露出来的一点点温柔却不知道是在看向哪里?这兄弟两人死了的那个冷静、沉着,永远无波;眼前的这一个却是天生的魅惑,要命的是本人却全然不知,只将周围的一众人迷的不知东西南北。可惜了这个自己唯一承认的弟弟,一身的好皮相,又有着那样的心智,却只为了一个不敢说,也不能说的人沦陷的一塌糊涂。
在些男人天生就是这样,让男子站在旁边觉得羞惭,女子一看就会生出想要接近的心思,二弟无疑就是这样的人。好在他没有野心,如果他要想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自己还真没有多少胜算!大公子突然间就有了一些忿恨,只是这种情绪他也知道毫无道理,很快的就被控制住了。
彼时的二公子一双凤眼还是一如往昔一般的温和无害,羽睫浓密纤长,正在挺秀的鼻翼两侧映下两道浓重的阴影,一张小而肉的嘴,像极了他们的母亲,只是没有那样红润,只是一点淡淡的粉色,下颏瘦削,略显尖锐,却偏偏在晚霞的映照下显得丰润了一些,原本过于白晰的皮肤在霞光里失了苍白,粉粉的鲜润起来。可惜是个男子,更因为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连开两句玩笑的机会都没有。
二公子丝毫也没有顾及大公子的目光,对方有些什么心思,他多少还是能够明白一些的,只是那又如何?每个人只不过是这尘世中的浮尘一粒,尘归尘、土归土也不过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母亲是个十分可怜的人,他很早就明白了这点,二公子也知道母亲在通过他找寻着父亲的身影,所以才对他有了一些奇怪的宠溺和一些不该加诸于儿子身上的希望。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是毕竟是他的母亲,自己无力与大哥争些什么,所以只能帮助大哥实现他的心思。他如今能做的也只有这么一点了,要为母亲尽可能的保住她最后的一点卑微的希望。
二公子在大公子的注视之下,从容将一本书看到了最后。放下书本,才要讥笑他两句,大公子却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是个什么样的秉性,只将身子又转回了街面去,执起手中的望远仪又看将起来。
也不过是无聊的找些事来做,也好避过二公子的毒舌,却在看向对面的清风阁时从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中仿佛看到了一个自己一度一直在找寻的身影。顾不得与二公子说些什么,放下手中的东西,急急向门外冲去。
二公子觉得诧异,起身走到窗边,拿起被大公子放下的望远仪找起大公子的人来,才略等了片刻,就见大公子已经冲到楼下,直向对面的清风阁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