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的家住在金镇村的村尾,众所周知,一般能住在村尾的那一定是整个村子最穷的人家,或许还是最不能融入名为村子这个大家庭的另类成员!
很不幸的是,他们家两者都占了。
一是最穷,二是“虐待”陆正。
这个“虐待”包含:不让上学,不让和村子里的孩子玩,小小年纪就让他出门做生意,还强行让他和妖结下“不解之仇”,也就是他现在的收妖工作。
虽然不让他和村子里的孩子玩,他也的确不屑和他们一起玩,但该来的总会来的,你想躲也是躲不过滴,然后在他过往的十二年间,能说话一起闯祸的也就有了那么三四个...
还好陆在泉也就是他义父有点人性,没彻底让他和外面断绝联系,对于他的私生活,陆在泉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陆正也就给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看透不说透,大家还是好朋友嘛。
话又说回来,按理说村子里就只有他是做买卖妖精的生意,不应该缺钱才是,可他却有一个嗜酒成性的义父陆在泉,还有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母亲叶轻云。
陆在泉原是村子里的猎妖师,后来发现走中间贩卖更能挣钱后,转行做了收妖师,陆正六岁以前他还出去摆摆摊,等陆正能背得动筐篓后,便撒手不管了,带着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母亲经常去县上肆意玩耍,每次都是花光所有的钱后才会回来。
一回来就要钱,陆正如果没有挣到钱,还会打陆正,陆正想过反抗,可他义父是三级武者,在村子里排进前三的存在。
武者分九级,一级、二级,三级,四级开始称大武者,之后是大启武者,大玄武者,大地武者,大天武者,最后则是大乘武者,得大乘者,可与神比肩!
学习武法之后,人的身上就会出现三种变化。
一是脉息,脉息是武者身上独有的气息,这种气息能够感知到同样是武者或者是妖精的气息,也是一种能够震慑低级武者的强者威压;
二是脉器又叫脉灵,能让武者根据自身所需凭空凝出属于自己的战斗武器,这个武器分两种,脉器和脉灵。
脉器就是没有呼吸的器具,可以是任何没有生命的物品,比如刀,铲,锤等等,而脉灵则是有呼吸的活物,动物甚至是人都能被凭空凝造出来,但这种的存在非常少,千人之中才只有一人。
三是脉相,这种能力附注在眼睛上,等级越高的武者,越是能凭着一双眼睛就把他人的武者等级和脉器脉灵给完全看出来,是非常实用的一项技能。
陆在泉有教过他学习武法,而他天资不错,以九岁年纪就已经是大武者了,但因为在一次反抗陆在泉的激烈抗争中因他误伤了陆在泉,便被陆在泉给以一种特殊的手法把他脉门给封住了,至今都还没解开。
所以现在的他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不对,比普通人还要惨,至少他们不会和他一样,经常挨打。
如果要问他,义父在打他的时候,母亲在做什么?
他只能呵呵道,演员都有了,自然就差观众了呗。
是不是感觉很奇怪,亲生母亲在一旁看戏?
千万别误会是母亲柔弱的不能为他反抗义父,而是他母亲对他的态度更加冷漠。
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母亲的亲生儿子,但越长大,他的这张脸就越长得像母亲,他也就打消了心中的疑惑,这是亲娘没错了。
如果你又要问他,你脉门都被封了,成了个废物,又怎么能识妖和收妖?
这就是陆在泉的精明之处了,成为大武者之后,眼睛识妖的技能,也就是脉相会与你的眼睛达到“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终极合体,说的通俗一点就是,因为这玩意是长在眼睛里的,除非你把眼睛挖出来,不然这玩意会伴你终生。
所以他才能认出刚才的少女是一只红猫妖。
......
距离家门口越来越近,人烟也越来越稀少,烈日照晒下的的土坯房,低矮简陋,东歪西扭,远远望去,像一只被遗弃了的巨兽卧在那里,孤独寂寥,很是可怜。
本来他们家有钱能把房子给装修的更好,换上坚固亮堂的水泥砖瓦,让它变得富丽堂皇起来,结果他辛辛苦苦攒的盖楼钱就在他出门摆摊再回来时...就全没了...
他当时的心情就一个字,草!
还好他从小教养不错,心态不错,抗压能力不错,不然就冲这个一夜之间回到解放前的光速发展,他一定会抛家弃母,抛家弃父,然后一个人走上奔赴小康的星光大道上!
有时候他都想不通他的父母到底在想什么,自己爽快重要还是生活更重要,难不成花钱买乐比他这个儿子还重要吗?
想到往事陆正就是一阵垂头叹气,这世道真的是挣钱不易存钱更不易啊!
推开破旧的栅栏门,陆正一眼就看到了在厨房忙活的母亲,正要唤她,突然他母亲啊的痛呼一声捂住了自己的手,陆正心惊一跳,赶忙奔去厨房,同时从怀中拿出一方白色手帕将母亲的手拉入自己手中仔细的检查起来。
食指指尖微微泛红,想必是刚才被热气烫到了。
陆正将手帕细心的包在母亲被烫红的手指上,还对着吹了两口气后,抬头问她:“还疼吗?”
陆正的母亲是个标标准准的绝色大美人,有诗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虽然描写的对象不是他的母亲,但他母亲的美貌堪称当世第一。
虽然陆正没有见过这个世界的所有美人,但他在上一世却见到过不少,叶轻云的美貌胜过她们不止一大截,所以陆正就自己给叶轻云封了一个“当世第一美人”的美名。
这也就是为什么陆正能在那么多美丽的妖精面前把持住自己心的原因了,家里就有一个绝色大美女,看了十二年还是美,虽然是自己的母亲,但陆正还是败倒在了她的美貌之下,再看别的女人时,那完全是胭脂俗粉一群啊!
他有时候会想,母亲这么美,那他以后要给她找儿媳得多困难啊!
如此美丽的一个人,自然上天不会让她十全十美,所以她只有美,除此之外,家务活一个也不会做,不管你怎么教,永远学不会还会把自己弄得一身伤。
母亲如此美丽娇弱,要说她不是千金大小姐陆正一点都不信,可她偏偏和自己义父生活在这种偏远的穷乡毗邻,也不知道这是迫不得已还是单纯的只想体验一下穷人的生活。
陆正以前有问过叶轻云自己的爷爷奶奶在哪里,当时叶轻云非常冷淡的回他了一句,你这一生只有你娘。
陆正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从那以后也就再也没有问过了。
叶轻云见自家儿子如此担忧自己,觉得他有些大惊小怪,将手从他手中抽回,表情一贯的清冷道:“娘没事,不用担心。”
陆正拧眉看着她郑重道:“我说了等我回来后我做饭,如果饿了我屋子里放的有干粮,实在不行就拿钱去买来吃,就是别自己动手,要我说几遍你才能把我的话记在心里!”
陆正看着叶轻云被烫红的手指,心下是一阵疼惜。
不管叶轻云平时对他有多么的严厉和冷漠,陆正最心疼的还是她,因为叶轻云生下了他,还是在被他亲生父亲抛弃之后,顶着巨大的压力生下了他,仅此一点就足以让陆正把她放在心里的第一位。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是个有着“优良素质”的绅士,从小被父亲培养要尊重爱护自己的女人,叶轻云如此娇弱,身为儿子的他,就更得担负起父亲没有尽到的责任去照顾她。
她已经没有丈夫了,不能再没有儿子,不然她该多可怜啊。
这也是陆正从小被陆在泉打到大都没有抛弃这个家的原因。
叶轻云收回了自己的手,脸上仍是没有过多的表情的回他:“刚才小萌送了些梅子来,我就顺手把它和大米一起放入锅里蒸着了,今天天热,不想你太累,所以想做好之后等你回来吃。”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定睛问他:“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叶轻云说着还将眼睛移到他身后的筐篓里,见里面空空如也,有些吃惊的问道:“今天没收到妖?”
陆正坦然点头,然后取下背上的筐篓放到地上,接过母亲手里的活,主动做起饭来,同时问她:“昨天村长爷爷来过家里吗?”
叶轻云点头:“来过。”
“他说了什么?”陆正再次问道。
叶轻云支头回想了一下,边想边道:“好像说什么有个大妖,不让进山之类的...”
话出口,陆正握着饭勺的手顿了一下,心中一股无名火‘腾’的一下就燃了起来,但很快便被他压了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的下面的话,但一定不是开心就对了。
“娘,你儿子我是收妖的,这猎妖师都不进山了,我收什么啊?”
叶轻云听后先是一愣,随之惊呼了一下,但也只是张了下嘴巴,表情却没有太大的变动,说出的话依旧是寡淡无味。
“抱歉,娘给忘了。”
陆正:“...”
真是他的亲娘!实力坑儿!
正当叶轻云要再次道歉时,主屋的门帘被人从里面掀开,从中走出一个体格高大威壮、五官粗狂强悍的男人,磐石一般的下巴上布满了稠密黑森的胡须,他穿着旧制黑色单衣,本应该让他看起来单薄颓废,却因他犀利的目光,这件单衣倒给他徒添了几分武林豪侠的孤独求败之感。
此人便是陆正的义父,陆在泉。
陆正将饭勺抵在汤锅与锅盖之间,转身走出厨房,直面陆在泉。
陆在泉看到他的那刻,眼睛从地上空着的筐篓里扫一眼,顿时凶狠的眯了起来。
“货呢?”
他只说了两个字,但无形中却有一道强横霸道的力量从他头顶往下重压,同时还挤压着周身的空气变得扭曲,触及到他的皮肤时,如被鞭子抽打一样,疼痛钻心。
这是陆在泉在对他释放脉息,所谓的脉息就是武者身上独有的气息,这种气息能够感知到同样是武者或者是妖精的气息,也是一种能够震慑人的威压。
此时的陆正只是个瘦弱的普通人,还是一个小孩子,在面对武者释放的威压时,身体还是承受不住那强横的力量双腿抖了一下,但他还是坚强的站他对面。
他忍痛回道:“这两日怕是都没货了。”
“你说什么?”
陆在泉往前走了一步,释放出来的威压比刚才更是强劲,这一下陆正是彻底扛不住的单腿跪了下来。
但他还是没有认输,依旧昂首挺胸的道:“金鼎山被封了,最近猎妖师都进不了山,没办法捉妖。”
话音刚落,在一旁不知垂眸想些什么的叶轻云忽然开口附和道:“是这样没错,昨日老村长来过家里说了此事,当日你和正儿都不在,我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叶轻云的突然出声倒是令陆正诧异了一下,曾几何时这位美丽高冷的母亲大人,在他义父教训他的时候出来替他说过话?
哪一次不都是扇风又点火的让陆在泉罚的他更重,今个怎么突然转性了?
陆正觉得叶轻云今天的行为怪怪的,先是亲自下厨,说不想他太累,又是主动替他说话的,这完全就不像平常的她啊!
虽然心中有疑惑,但陆正很快就将这疑惑给抛到九霄云外了,这是他亲娘,背后腹议谁都不能腹议她,他可是很孝顺的。
陆在泉看叶轻云一眼,这才放过了陆正。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陆正的身体一下子便垮了下来,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同时捶捶胳膊捶捶腿,那里面的血肉已经酸疼不已。
这武者威压压的可不仅仅是他的精神层面,更是身体肌肉血脉,隔三差五的被这种威压摧残的陆正,身体早已是旧伤加新伤,若是一般人怕是现在都不能动了,幸好他有勤奋习武,身体素质还不错。
叶轻云见自己儿子捶胳膊捶腿并没有面露担忧之色,反倒是表情凝重的走到陆在泉身旁,两人将头歪在一起彼此私语些什么。
陆正奇怪的看着两人,再一次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有什么事还要避着儿子说的?
心里对天翻了个白眼后,他从地上爬起,认命的去给这对无良爹娘做饭吃。
饭做好了,两人也把话说完了。
吃饭前,因为今日没收到妖,也就意味着没挣到钱,这对视财如命的陆在泉来说是绝对不能被原谅的,所以在开饭前他罚陆正在院子里倒立一个时辰,母亲在一旁非但没有阻拦,还进屋拿了本《三心经》摊开放他头下方,让他背诵里面的内容,说没背完不许下来。
陆正心里一阵难受,但还是认命的倒立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