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杀
“秀秀，你觉得董事长和陆秘书是不是很般配呀？”手触到门把，他便听到里面江飞正和爱妻罗秀秀如此议论。
再次回望一眼，他怔了怔，这句话听起来居然这般刺耳。般配？和她陆亦寒？呵呵，他突然想笑。
“是啊！阿飞，你也这么认为吗？只是，那个董事长似乎很凶！我担心……”罗秀秀仍由江飞搂在怀里，幸福的看着他，一幅甜蜜之态。
“呵呵！秀秀，他们都不简单啊！甚至，陆秘书，更为厉害！”指间的香烟不知抽了几支，乌烟瘴气，罗秀秀已经忍不住开始咳嗽。他阴沉的目光盯着远方，嘴角的笑若有若无，触到他此刻的眼神，罗秀秀总会心生惧怕。
如今的丈夫，早已不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虽然只是改变了名字，但是，她总觉得变了许多。甚至，开始陌生，那种陌生，会使她害怕。
“够了！江飞，你是不是故意在演戏给我这个单身汉看？******恩爱，确实惹人眼红啊！”任乔阳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随意的找个位置坐下，再次点燃一支烟，好似要故意掩去什么。
“小子，你的艳福也不浅，如今这个妞儿比以前都要上眼，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江飞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任乔阳，若有所思的随口问。
“你烦不烦？今晚我们还有要事要谈！”任乔阳声音骤然抬高，吓得罗秀秀一个哆嗦，紧紧的抱住江飞。
江飞一愣，又仿佛明白原因。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低声吩咐怀里的罗秀秀先去休息。待送走罗秀秀之后，他站起身，走到心烦气躁的任乔阳身后，感叹似地拍了一下他的肩。改掉方才吊儿郎当的模样，正经地说：
“兄弟，人的一生十分短暂，如果感觉对了，就不要错过，否则……”
“好了！你这半个月去日本，那般情况怎么样？你所说的神秘人何时现身？”扔掉未燃尽的香烟，任乔阳思绪回到今日的重点处。三年了，既然重案组一直无法给他一个交代，那么，他该出手了。
复仇的烈火，在他的眼中燃烧。如原野中的大火，在风的肆虐下，火势慢慢扩大，甚至超出他自己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内。
“三日后，她会到亚威宾馆，具体和你详谈条件！”江飞冷笑一声，不动声色的应道。
“三日后？”不知是因时间太急促，还是其他原因，任乔阳诧异的看向江飞，似乎有些顾虑。
“对！三日后，亚威宾馆相会！”江飞确认的点点头。
“好！江飞，我希望你对她讲清楚，我任乔阳向来做事不牵连无辜。这次，我只要重案组那群包庇陆尚秋的帮凶受到应有的报应。你要多少钱无所谓，但是，必须保证不伤害其他人！”仿佛下定决心，任乔阳直视着江飞，正义与邪恶并存，他的目光极其复杂。
“好！不牵连无辜！要多少钱都无所谓！”江飞懒洋洋的重复着他的话，眼神中的恨意，足以毁灭一个人！
“那就这么决定吧！”仰头靠在真皮沙发上，他揉了揉太阳穴，发现头突然很痛。
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对的，不会有错！他这样安慰自己！
吹着海边的晨风，深秋的风，虽冷，却暗含着一股清新之气。听着海浪翻滚之声，凝望着被晨雾笼罩的大海，仍由发丝割着脸颊，她似乎毫无感觉。海的广阔，并不能将正与邪相溶。风的清冷，并不能吹散心中对国法的炙热之情。
从她选择刑警的那一天，她就已经决定，无论将来将要面对何种抉择，在她的心里，国法大于一切。所以，不能有特殊！国法对于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她不能质疑！
“陆秘书，距你上班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你如今还在海边，你觉得会不会迟到？”仿佛昨夜发生的一切早已忘记，或者不存在，今早第一次见面，他依旧是往日的神色。
“是吗？快要迟到了！”她并未回头，望着南飞的大雁，她涣散的目光突然凝聚起来。这一年，已快过去，她真的不能耽误了。
江飞的情况她早已在昨晚半夜汇报给庄白，虽然他们以前总以为江飞就是X集体的首脑人物。但是，思索一个晚上，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江飞，并不是江飞，任乔阳，也不再是任乔阳。甚至，他们的身后，还有一股更大的势力，那么，真正的幕后人，到底是谁？
几条线，纵横交错，看似能从一条线上找出所有结果。仿佛又互不相关！
那几个人的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故事？
“那么，陆亦寒小姐，请上车吧！”他绅士般的弯腰为陆秘书打开车门，甚至还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江总监和他太太呢？难道不回去吗？”收回思绪，陆亦寒捋了捋耳边的发髻，随口问道。
“已经回公司上班去了！看不出来，才见过一次面，你就对他恋恋不忘，不过，他可是有妻室的人咯！”任乔阳饶有兴趣的盯着昨晚醉醺醺、神志不清，如今头脑清醒的陆亦寒。嘴角的笑，那般有趣。
“多谢提醒，这个我心里很清楚！” 陆亦寒淡淡的回答一句。
上车之后，已是相对无言，甚至一直到回到公司，他们也不曾讲过话。为了暂时不打草惊蛇，为了将有些疑团解释清楚，陆亦寒请求还给她几天时间，她一定要将所有事情都弄清楚。
夜幕降临，雨相伴，深秋，愈寒愈寂寞。寒意如屏障，将屋外与屋内相隔。
撑着天蓝色的雨伞，抱着那叠资料，匆匆的步入夜雨中，任由寒意渗透。幸好她记忆不错，虽然任乔阳只是给她指过他家的路线，她依然记得清清楚楚，左拐右拐，转眼间，那幢别墅便跃然于视野中。
夜市中的别墅，她怔了怔。
慢慢的走到别墅门口，回过头，三年前凄惨的一幕骤然浮现在记忆中。血色的画面，她怎能忘记？
“这么大的雨，你干什么站在门口？快进来！”听到这个喜怒无常的人，偶尔的一句关心之词，她的心总会不平静！最终只得转过身，正欲将资料交给他。
感应力极强的陆亦寒突然嗅到杀气，如血雾蔓延之后，又聚拢开来。骇然的危险气息，围绕在他们身边。
“小心！”她突然将他扑倒，与此同时，惊悚的枪声划过夜空，席卷而来。
暗杀，江飞居然想要暗杀自己！是她太大意了，既然已和江飞挑明对方的身份，尽管他可能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但是，他也肯定与种种事情有牵连。
而她就打算这样放过他！以至于迫使自己陷入被动而危险的领域！
“太危险了！你快进去！”就在下一波子弹将要袭击之时，陆亦寒忽然将任乔阳推进屋。站起身，提包里的枪，已紧握在她的指间。
她不能让他有事，这是她的职责！
纵然付出自己的性命，她也无悔！
“陆亦寒，你疯了，跑出去送死吗？”
该死的，居然要一个女人来保护自己，他任乔阳何时那般窝囊？一把扯过正欲冲出去的陆亦寒，力道过猛，她撞到他结实的胸膛上，额头处一阵发痛。的确，他不需要自己保护，但是，作为警察，她有义务保护身边的每个人！
况且，她不希望三年前的悲剧，再次重演！
“他们要找的人是我，董事长，你先进去不要出来！我绝不能让你有事！”
不在犹豫，拿出作为刑警的气势，她向来都是斩钉截铁，毫不拖泥带水。一句话，似乎就能笃定一切！
“陆亦寒，你听好！这句话是我说才对！此刻，我不是你的上司，你也不是我的员工，我们是无辜受害者。记住，谁都不能有事！”他蓦然牵住她的手，在黑暗完全笼罩之时，他带着她，绕道赶往别墅后院一处隐秘之地。
黑暗之中，他的手如此有力，紧握着她的手腕，让身为刑警的她，都能暂时放下警惕。
“任乔阳，好奇怪，为什么当你牵着我的手，我能放心下警惕，完完全全相信你呢？”因为好奇，因为自己都不明白原因，她突然有些迷茫的问他！
“快走！”他脚步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这句发自内心的话。最终，并未回答，只是，却将她的手，握紧三分，不愿意松开。
她没有追问，仍由他牵着自己的手，一直往前走！
“我们报警！”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一直奇怪，他的别墅，为什么一直只有他一个人居住？没有保镖，没有佣人，除了他自己，甚至没有任何生物！
“不行！”没有回头，但是，如此决绝的回答，倒让她一时愣住。
“让我离开！我知道是谁要暗杀我，你没有必要卷入这场纠纷中！所以，我报警，不关你的事！”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深不可测。陆亦寒不由得心生警惕，挣脱开他的手，凌厉道。
“你错了！我早已卷入这场纠纷中，逃不掉的。至于你，更是不可能逃掉！”他没有恼怒她的挣扎，黑暗中，看不清对方任何表情，但是，各自的语气以及气息，却能传达一切。
她蓦然一惊，难道他知道一切？包括自己和江飞的身份？
“不！总有人会逃掉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我从不会逼问任何人。”掩住自己的诧异，她平静的回答。
“但是，我不愿逃！而且，我乐意告诉你原因！”阴冷的气息在后院潮湿的石屋里弥漫开来，不再有杀气，却有一股难以忽略的诡异之气以及阴森之气。
漆黑之地，阴森可怖，冷飕飕的风不知从何处灌进来，插入衣襟中，如寒刀割着脖子。镇定的与黑夜对视，无惧黑暗中彷如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的诡异之物。
这里，仿佛是石牢！散发着腐靡的味道！
“因为，我觉得你似曾相识。陆亦寒，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面？”他骤然靠近，嗅到诡异之气正是来自他身。陆亦寒暗道不妙，想要远离，却被他钳住双手。
“是吗？我也觉得在哪里见过，只是……”
“只是，想不起，是吗？”
当完全坠入黑暗之地，借着外面涌进的光辉，她突然看到一双眼睛。
悲痛、愤恨的眼神！
“原来……我们……第一次相见是在……三年前！”最终，这几个字，被融化在黑夜中。无力的倒在他的怀里，借着意识还未完全消退之前，她回忆起中午无意间听到的谈话：
“乔阳，你的秘书身份不简单！”
“何以见得？”
“因为，她是一个卧底警察！是潜伏在你身边的危险人物！”
“不可能！”
“她是重案组的成员，如今在侦查一起与X集团有关的案件，亦要抓捕X集团的关键人物，以便将其一网打尽。况且，她还是三年前造成你全家被灭，幕后凶手陆尚秋之女……陆亦寒！”
“陆尚秋之女？不可能，江飞，你不要骗我！我最痛恨被人欺骗！”
“如果不信，今晚你按照我的指示，一切皆能见分晓！”
唇边的笑，有些凄惨！她明明知道一切，却要入他们的网，为的，只是拯救他，避免他因仇恨误入歧途。
这样的代价，是否值得？
“乔阳，你现在必须相信，我所说的都是事实！你看她包里的枪，就有重案组的标志！”石屋被突然冒出烛光点亮，微弱的光辉，在黑暗之地，如浩瀚的星辰，指引着方向。
他需要光，指引他方向，他才能迈步向前！无论前面是正义之道，还是不归路！
他只要一缕曙光！
缓缓掏出精致的手枪，枪柄处印刻着几个小字“重案组002”。
陆亦寒，你敢骗我！
扶着倒在怀里的女警，他的目光如此复杂！泛白的指节紧握着精致的手枪，浑身却在微微的颤抖。
“嗯！”突然，他脑后遭人一击，闷哼一声，抱着她倒下。
“带走！”灰衣男人划燃一支雪茄，看了一眼倒在自己脚下的这对男女。高深莫测的冷笑着。
“就让他们惺惺相惜，相爱却不相知，甚至相残！毁灭，我要灭尽挡我路者！”
斜睨着在冷雨中，高贵却孤独的豪华别墅。仍由寒雨浇灌，发丝间的雨珠滴落在微弱的火焰上，浇灭了那支方才燃烧的雪茄。如同一朵刚刚盛开的花，还未绽放出她的美姿，就被人残忍的摧毁。
无半点怜悯之心，以及犹豫之情。
但是！
纵然他毁天，灭地，终究抵不过那个人毁灭人心之绝情。从一开始，就计划着毁灭一个人，在她的眼里，除了她自己，一切皆不过是筹码！
她说！
彻彻底底的利用，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不好好利用手中的筹码，那一定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