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伟阳用手指捻灭了手中香烟,丝毫没有顾及指尖灼热的疼痛,努力地保持平静继续说着,南风两人也没有去打破,任谁都能看出来那平静之下隐藏的痛苦。
“那一天,是六月初七,是我的生日。那一天,我和她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等待总是让人心里痒痒的,所以我决定干点什么从窗户望去,小区中的广场中同龄人正在进行着一场篮球对抗赛,太棒了,我连忙穿戴整齐下楼加入其中。那天,我玩的很尽兴,那是一种我从未体会的开心,是一种就要摆脱过去痛苦生活的开心。我一直玩到晚上六点半才被我早就定好的闹钟提醒,因为我们约定的时间是七点。我向一起打篮球的伙伴道了个歉,就拿起外套往家的方向走去。
在回家的路上,我给她打了个电话,想确定一下,可是却没有人接听,我以为是她在化妆,也已经习惯了,女孩子出门总是这么麻烦的。我本来想依照计划回到家中,准备拿走已经准备好的行李在去找她,一起迎接美好的明天。
可是当我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我愣在了原地。”
王伟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泪水不断地在眼眶里打转。南风两人也屏气凝神,他们知道,这个男人的故事即将迎来最残酷的部分。终于,他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说道
“当我打开房门的时候,满地的酒瓶所围绕的沙发上背对着我躺着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这我本来见怪不怪了,父亲放纵的生活早就让我早就麻木了。可是,当我看到女人胳膊上的纹身,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是我的女朋友,那是我们毕业的时候一起纹的情侣纹身。我有些颤抖,幻想着是不是巧合,冲了过去将她翻转过来,熟悉的脸庞让我心掉入湖底,我大声问她为什么,她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诺大的房间只剩下我撕心裂肺的呐喊,她却始终保持沉默。良久,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将手放下她的鼻子下面,才发现她早就没了呼吸。
那一刻,我感觉脑袋里面轰隆一下,就像是什么东西从我的大脑中离开,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静静地瘫坐在地上。
直到我的父亲也光溜溜的从他的房间走出来,丑陋的脸上还残留着醉酒的痕迹,他在我眼前经过,停了下来,似乎在疑惑我为什么在这里。他的出现让我猛地清醒过来,我伸出手抓着他的脖子他举了起来,我急需知道真相,我将他举过头顶,大幅度晃动着他的身体,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一边大声的咒骂着我,一边用力的蹬着腿。从他不经意留出的语句,渐渐我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王伟阳已经吸光了整整一盒烟,尽管他努力地想保持平静如初,但是从他不断颤抖的身体和眼睛一直在打转的泪水,他很痛苦。
“那个女人真是笨死了,她可能想给我个惊喜,偷偷向我朋友问出我家的位置。”王伟阳又拆开一包烟,“而我的父亲正好也在打电话给他的姘头。当他打开房门的时候,由于酒醉的原因,他把她当成了他的姘头。我从未跟别人说过我家里的事,即使是她也一样,因为我怕看到别人异样的目光。所以她面对父亲的时候并没有防备,叽叽喳喳的还要帮忙打扫房间,直到她看到我父亲脱光衣服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意识到某些问题的严重性。她拼命地喊着,叫着,却影响不了我父亲已经被酒精所蒙蔽的大脑,也影响不了早已确定的命运。那个老混蛋强暴了她,也在两人挣扎之中,失手掐死了她。”
王伟阳已经哭的泣不成声,南风想去安慰,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一旁的秦尘站起身来,双手支撑在桌子上,上身前倾,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王伟阳,“很凄惨的故事,那你怎么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王伟阳抬起头跟秦尘对视了足足一分钟,最后,他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南风一直在看着王伟阳的眼睛,他的眼神又从刚才的软弱回归了凶狠,突然意识到这就是他刚来这里时候所看见的那个他。王伟阳没注意到南风的目光,或许是习惯了,他依旧在喃喃的说着,
“一个人没有了爱是可怕的,既然这个世界对我诸多磨难,我就没必要在保持善良。我在阳台上看着月亮认真思考一整夜,就在天亮之前我做出了决定。我拿出自己的积蓄,那本来是我用来大学生活的,虽然来路不正,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去买了个一体冰箱,把里面地隔断全部清除,将她的身体放了进去。而他,我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我不能原谅他,就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吧,一点痕迹也不能留下。
我用拳头一拳一拳的打着他,就像年少时他对我和母亲做过的一样。看着他一点一点咽气,再把他拖进卫生间,把他变成颗粒,顺着马桶冲了下去。而无法控制的部位,趁着天黑,我将它们扔到了附近的大型狗场,我认真的看着那些畜牲帮我处理掉他最后一切。我努力咧开嘴笑了笑,这样的结局你满意了么。
离开那里我回到家中,静静地看着冰箱中的她。我明白我还不能去自首,这个世界我虽然不会留恋,不过我还有事情要做。
这以后我取出那个混蛋不多的存款,开始流连于灯红酒绿之间,这样会方便找到我的目标。每当我看到红灯区走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男人的时候,我都会悄悄跟在他的后边。等到僻静的地方,我就从后面用绳子缠住他的脖子,再将他带回我的家里。打开冰箱门,让他们对里面的女人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等到我满意的时候,我在将他捆起来,折磨殆尽之后在一点一点活活打死。就这样,我每天都在家和红灯区往返,而当我找不到目标的时候,我就会在家看着她的尸体对她说这家常。这样的日子一直了五天左右,就在我杀了两个男人之后,警察来到我家询问失踪的女孩,发现了我没有处理掉的男人身体,一切都水到渠成,就这样我被捕了。
庭审当天,在一条必经之路的走廊上,我看到母亲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她的父亲坐在一旁沉默的让人害怕。看到我出来,他们眼中的光芒散发着凶狠,就像保护幼崽的狮子一样。他们冲过来要打我,却被警察拦住了。说真的,如果他们真的打我一顿,我或许还能感觉轻松一点。终于到了法庭上,无论法官说什么,我都一一承认,我只求速死,与她在地下团聚。说来好笑,看守所,法院兜兜转转大半年的时光过去了。我虽然判了死刑,却还是缓期三个月执行。就这样,我来到了这里。这些罪恶我不想都带进地狱,所以我想说给你们听听。我也不曾后悔,只恨我应该早点杀了他。即使曾后悔过,也只是希望像我和我一样遭遇的人少一点或者我的人生再从来一次。”
听完王伟阳的故事,南风也点燃了一支烟,狠狠的吸了一口,又重重地吐了出去。肺部有些难受,他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会抽烟。他盯着眼前的男人,他时而柔软,时而凶狠的眼神他终于搞清了。可却一点也不轻松,胸部阵阵的刺痛好像不全是来自香烟。
家庭暴力,永远是一个永恒不灭的话题。
一旁的秦尘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捏着自己的手指,好看的手指搅在一起,他静静的听着指尖骨头传来的脆响。
“卡巴,卡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