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同手中沙般从指尖流逝,在日出日落间,南风已经在这个房间生活了五天。
这几天之中,除了偶尔的生活必需之外,南风就一直静静地坐在床上,回忆着过去,他想明白了,这里足够的安静,足够他用剩下的时间好好来纪念这烟火般的一生。
渐渐地他也习惯了这里,当然不包括那个硬邦邦的枕头和同样硬邦邦的床板,它们总是会硌的他浑身酸疼。王伟阳那个肌肉男还是会和他偶尔交流,那隐藏凶悍外表下似乎藏着一个孤独的心。其他两个人依然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是偶尔会暂停下来,走到墙边,透过被焊死的气窗看着外面的蓝天。
没有人不曾渴望自由。
南风也佩服他们的手段,即使在监狱里,他们也有固定能从外面获取物资的本领,健身器材,香烟,以及图书从来都不会缺少。
他们不像是在坐牢,而是像是在度假,只是环境不是特别好。
说来好笑,每次都是由狱警亲自送来,透过他那张油光发亮的脸,南风似乎能猜到每一次的酬劳一定不好少。他们不是好人,但绝对是有钱人。
南风以为他们会就这样一直走向坟墓,可惜今天总是无法预测明天,没有人会知道未来会怎样。
就当他来到这里第七天的时候,他的生活发生了改变。
那天,南风与往常一样醒来,自己今天并没有被送货狱警的大嗓门吵醒,而眼前的风景却和以往不同,房间的其他人早就醒来,真正让他感觉到不同的是那个赖在床上一直吸烟的那个家伙直勾勾的站在铁门前,依然在不停的吸着鼻子,背对着他的身子有些颤抖。
但是并不影响其他两个人,他们依然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好像是错觉,那沙沙的翻书声好像比以往更轻微了些,南风回过头看了看他,难道他也在注意这边么。
南风也没有去做什么,少惹麻烦,是一个到哪里都不过时的道理,调整好枕头的位置,便又开始了自己的等待死亡的方式。
“呼,呼”,吸鼻子的声音渐渐加大,将南风不断的从沉思中拉出来,根本没法安静下来,其他两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三人不约而同地直视面前的瘦弱男人,如果事不关己,他们可以保持沉默。可麻烦就要烧到自己身上,他们再也不能坐视不管了
“喂,朋友,怎么了。”王伟阳上去拍男人肩膀,硬硬的骨头硌的他有些难受,眼前的男人似乎瘦的可怜。
男人没有理他,眼神还在盯着外面。
“草,跟你说话那。”王伟阳轻轻地拉了他一把,男人却一个趔趄就倒在了地上。“靠,你是有多虚,飞机打多了嘛,就像纸做的一样。”王伟阳低头咒骂了一句。
男人被骂也不反驳,缓缓抬起头扫视了房间一圈,这是南风第一次看到他的全貌。
他的脸上乱糟糟的,充满油垢的头发散乱地耷拉在额头上,再往下是一双布满着血丝的眼睛,扁扁的鼻子此时在胡乱的流着鼻涕,一张耗子嘴下方残留着一些凌乱的胡茬。
瘦弱的身体似乎能透过皮肤清晰地感觉到下面骨头的形状,两侧胳膊上的血管对应的胳膊上残留着针孔,针孔旁的皮肤已经溃烂。
看书的男人露出一丝玩味,王伟阳满脸厌恶,只有南风不明所以。
无论是上学的时候老师不经意的言语,还是父母偶尔的唠叨,他们都会告诉你,不要用一个人的外表评价一个人,可是就当男的你看到他第一眼,眼前的男人却真的有些让他胃不舒服,一种强烈的呕吐欲望充斥着全身。
“草,吸毒的?老子说怎么天天趴在那里,天天抽烟。”王伟阳厌恶的神情持续扩散,伸出手直接就甩了一耳光,“清醒点了么?”以后反手又是一巴掌,往前一步骑在男人的身上,左右开弓。
“啪啪啪”的声响响彻这了这个房间,王伟阳每一下都没有留情,在男人的脸上鼻涕,眼泪,与鲜血混成一团。可男人反而显得更兴奋了,一反刚才颓废的样子,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强烈的视觉刺激让南风一下子就忍不住了,趴在一旁的便池呕吐起来。
“停下吧,没用的”那个一直在一旁看戏的普通男人伸出手抓住了王伟阳即将挥出去的巴掌,“常年的吸毒生活,毒品早就破坏了他的大脑,你拼命地打他也无济于事,巨大的疼痛反而会让他更兴奋,与其这样做还不如给他一根烟来的实际。”
“哦?看起来你很了解,你有好办法?”王伟阳挑衅地看着他,从刚开始来的这所监牢,眼前的男人就让他很不爽。
“两个办法。”男人直接无视了他的挑衅,眼神里散发着异样的光芒,“第一个办法,宰了他。”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皮肤,那粗糙的皮肤让他皱了皱眉头。
“这里是监狱,你还是说第二个吧。”王伟阳摇摇头,他是肌肉多了些,不过脑袋里面并没有。
南风也停止了呕吐,靠在墙边喘着粗气,看着面前两人的表演。
男人有些失望,“那太可惜了,不过第二个方法嘛。”男人一脚将地上的人踢了出去,任由他撞击在栏杆上,巨大的疼痛让他弓成了虾米,可是口中还在放肆的笑着。
男人也不做理会,向外面的监控器喊着“警察,长官,有人受伤了。”
王伟阳眼前一亮,是啊,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么,他也跟着大叫了起来。
看守们迅速赶来,即使监狱里发生了相互斗殴,流血事件,他们也不会赶来,这个监狱里的人几乎是重型犯,生命在这里早已经不分贵贱,早死晚死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甚至可能是一种解脱。而且有的时候他们从监控里看到有人斗殴的时候,也会兴趣盎然的赌上一把。
可当有人喊他们的时候,他们总会及时赶到。
有的事能让他们钱包鼓起来,有的事能让他们受到提拔。
权利与金钱永远让人心生向往。
他们迅速地将人带走了,房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地上还残留的血迹还在诉说着发生的故事。
“你们到底都经历过什么。”南风缓缓开口。
男人和王伟阳都回过头看着他,倒是男人先上前一步,之后蹲在地上微笑的看着南风。
“你的好奇心有点重,不过我的故事说来话长。这位小朋友,如果你真想听的话,来日方长。”男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还有,我叫秦尘,秦朝的秦,尘埃的尘,希望下次你能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