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阁中佳人今何在?槛外江水空自流。”刘文泰轻轻吟诵这几句诗,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阵阵江风,那闲云、楼阁、江水,他瞎了的双眼早已看不见,只能凭记忆回想着这此处风景。
“师傅,您还是回去吧,这里风大,小心着凉。”陆镇海轻扶着国师刘文泰,下了台阶,刘文泰早已过了古稀之年,身体依然硬朗,活了七八十岁,修炼了几十年,他早已胸怀空明,不萦万物,只是眼下圣器现世,魔教卷土重来,他心里不免忧心。
“云涛回来了吗。”云涛作为他的三十弟子,龙禁尉统领,自幼跟着他,是他的得力心腹,刘文泰安排他去打探陆家长子、次子的下落,亦是为打探圣器的线索。
“云师兄还没回,不过飞鸽传书上说我侄儿耀宗应该在魔教手中,耀庭应是南下了。”陆镇海现在是刘文泰的第三十一弟子,他和小侄儿耀霖都已经拜师刘文泰,此时正与国师刘文泰在江州城站暂居。
旧都江州城,临江而建,故名江州,乃是六朝古都。这是一座见证过歌舞升平繁荣盛世的城,也是一座见证过血流成河改朝换代的城,如今它依然是江南第一大城市,酒肆画舫聚集,白日熙熙攘攘、车水马龙,月下桨声灯影、笙箫歌舞,全都彰显着它的繁华和热闹,无数文人骚客对它流连忘返,魂牵梦绕,刘文泰年轻时何尝不是呢,那段岁月真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刘文泰觉得今日天气好,便让陆镇海陪他去江边走走,遥想当年,这里大江两岸芳草萋萋,雾色迷离,成群的白鹭翱翔天际的美景浮现在他的脑中,他的爱妻,那个名叫秦暮染的温婉女子,裙袂飞扬,顾盼生辉,回眸一笑百媚生,就在江边阁中同他挥手,这些景象早已烟云散去,只残存在他的记忆里。
刘文泰同陆镇海乘车回府,他们如今住在江州城内的一处别院里,白墙黑瓦,朱漆大门,在城中诸多高门大户中不是很显眼。
“师傅您回来啦!”刚进府陆家三公子陆耀霖就迎面恭敬行礼,他知道师傅虽然眼睛看不见,可心似明镜台,不敢有丝毫怠慢。
“霖儿,我昨日跟你说的心法,你学的如何?”刘文泰问道。
“回师傅,背是背下了,只是好多不甚理解,不知道该怎么用。”陆耀霖自从同师傅、二叔一家来到江城,心情好些了,一扫前些日子家中变故的阴霾,全心全意用在了灵力修炼上。
“很好,灵力法门本来就没有速成,你先记住要义,每日练习,慢慢消化。”
“是,师傅。”
“镇海,我让你看的那些书,你看的怎么样了。”刘文泰转头问陆镇海。
“回师傅,我在读,有几处不明白的地方,想和师傅请教下。”
刘文泰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微笑地点了点头“恩,一会去我房中边品茶边细说吧,你与霖儿恐怕是我的关门弟子了,你们两个人阅历不同,年纪不同,你这里我侧重教些经史谋略,为的是将来作为军师智囊出谋划策;霖儿年幼,正是开发灵体的好年纪,我教他灵力心法,想让他成为大宗师。”
陆耀霖此时也在侧耳听着,听到师傅希望他将来成为大宗师,心头微微一颤,虽然他现在还不明白,成为大宗师到底意味着什么,总之应该是很厉害的人物吧,那一夜的家门惨剧,在他的心头深深地烙上了一块伤疤,仇人的嘴脸还时常出现在他的噩梦中,这仇,他是一定要报的,只是他记得父亲临终前的嘱托,时机尚未成熟的时候,先要保全自己,忍辱负重,等待羽翼丰满之时,才能报仇雪恨,手刃仇家。
“我觉得你们进步的很快,闭思术已经能发挥到九成了。”刘文泰颔首道:“方才我试着读你们的心,却什么也读不出来,这很好,就算是姬啸天亲自来,也什么都读不走。”
这些日子,为了防止遇到魔教的劲敌,陆镇海和陆耀霖第一件事就是练习闭思术,闭思术是一个入门级别的法门,即使不是灵体的普通人也可以修炼,只不过稍微慢些,陆镇海和耀霖学的很快,轻松掌握了技巧,他们还教会了陆镇海妻子李氏,女儿陆耀盈,陆耀霖的贴身侍从孙大,让他们跟着学习,为的是万一有一天遇上会读心的敌人,不至于被人知道个底儿朝天,就像先在大脑里筑牢一座防火墙。
“国师、老爷、少爷。”孙大过来请安,这位之前邑州城外的店小二无家可归,只好跟了陆耀霖,成为他的贴身侍从,他倒是随遇而安,近些日子,人胖了些,也白了些,他向众人道:“夫人和小姐已经摆好了饭,请到花厅吃饭吧。”
众人正要移步花厅用发,忽然外面一个侍卫急匆匆进来:“报!不好了,云大人回来了。”
耀霖说:“云师哥回来的正好,怎么慌慌张张的。”
陆镇海催道:“快说,别大喘气。”
那报信的侍卫连忙道:“是,是,他,受了重伤。”
“什么?人在哪?”陆镇海惊诧。
“云大人现已晕厥,不省人事,所乘马车已进城,小的骑快马先来禀报。”
刘文泰与云涛情同父子,焦急地道:“快把人带到这,镇海,你立刻派人去请城中太医。”
一会的功夫,云涛已经被人抬进了别院,面色铁青,气息微弱。
江州城中的许太医也已经赶到别院,陆镇海赶紧引他来给云涛诊脉检查,许太医诊了脉,用银针试了试,皱着眉头,刘文泰也被耀霖扶着出来看望云涛,他连忙问道:“太医你看出是什么问题了吗?”
许太医躬身回刘文泰:“禀国师,云大人像是中毒所致,这毒是非常罕见的毒,我实在想不出是什么毒,但是毒力很强,已经随着血脉散布全身了。”
耀霖望见云涛合着眼,脸上一团黑气,有越发严重之势。
陆镇海向云涛贴身侍卫问道:“云大人在路上可是吃了什么东西,或是遇到了什么刺客。”
侍卫道:“我们一行是追查魔教,路上饮食很是注意,没吃什么外面的东西,只是”
陆镇海狐疑:“只是什么?”
侍卫答道:“我们路上遇见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小儿,云大人去查看了下,倒也没看出什么古怪。”
“其他人可有中毒?”
“没有,只有云大人。”
“国师。”许太医小心地说,“云大人手上现出一排淡淡的齿印,确像是是小儿的牙齿留下的,”
“牙印?”刘文泰脸色一沉,“快,扶我到他跟前。”刘文泰摸索着,搭上了云涛的脉,感觉云涛脉象微弱,全身冰冷,鼻孔中气息极是微弱。
众人见他这番模样,危在旦夕,无不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