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镇海、陆耀霖叔侄二人和店小二孙大,三人纵马疾驰,一路朝东驰去,跨过溪水,穿过树林,驰到邑州东郊一片竹林处,大雪初霁,翠竹映雪,显得格外的素净淡雅。
竹林深处有一处宅院,青砖黛瓦隐匿在竹海中,很是静谧。这是陆镇海在郊外的秘密安身之所,少有人来。
陆镇海飘身跃下马背,耀霖和孙大也下了马,孙大接过缰绳把两匹马拴在了竹子上。
陆镇海上前轻轻叩门,缓三下,急三下,静待一会,门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正是耀霖二婶李氏和小妹耀盈,“爹,三哥!”耀盈扑向耀霖,耀霖也抱住了她,两人喜极而泣,见到二叔一家都平安无事,耀霖心中顿时畅快了许多。
二婶李氏紧忙让大家进屋说话,看到孙大不禁面生疑惑。耀霖赶紧向二婶解释,孙大是他救命恩人,受他连累,无家可归,须随他们住一阵子再做打算。
李氏这才放心下来,众人进入房内,关好门共话这几日前前后后的遭遇。
“二叔,我父亲母亲他们……”耀霖话刚出口,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禁不住哽咽起来。
“霖儿,不必说了,我全都知道了。”陆镇海道。
“二叔是怎么知道的?”耀霖惊讶地问道。
陆镇海望了一眼妻子李氏道:“夫人,耀霖和这位小哥都该饿了,你和盈儿去准备些饮食来吧。”
李氏心领神会:“正是,你们肯定是饿坏了,后厨有些食材,我这就去准备,盈儿我们走,这位小哥,你帮我们娘俩去拾些柴火吧,我看霖儿身上有伤,你就好生陪你二叔说说话。”
孙大憨憨地笑道,“拾柴烧火我最擅长,夫人我随您去帮忙。”
屋内只剩下叔侄二人,陆镇海这才将其中原委细细向耀霖道来。“耀霖,你近来是否常做些古怪的梦。”陆镇海问道。
“二叔你是说?怪梦?”耀霖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近来怪梦做的可不少。
“我也是,近来我从梦境里看到了一些东西。”陆镇海似乎正回忆起很痛苦的记忆,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我在梦境中看到了你母亲的死,看到了你父亲与你的诀别,也是在梦境里我看到了宾悦客栈,知道了你在那家客栈藏身。”
耀霖听后瞪大了眼睛,表情愕然,这话若是说给别人听,别人定当是什么疯话鬼话,天方夜谭,可耀霖亲身经历过,联想起自己的怪梦,方才明白一切并非是虚无缥缈的梦境,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是通过他人之眼看到的事实,心中的疑惑解开了。
可新的疑问又来了,这是什么神仙法术,他和二叔怎么会都获得了这种神力。
“二叔,怎么会这样?”耀霖问道,满腹的疑问。陆镇海起身到书架上取下一本书,耀霖看到这是一部古卷,有些残破,但是上面字迹依然清晰可见。
陆镇海翻开古卷,递予耀霖,只见古卷上描绘着一幅图画,画的竟是那日江中沉船上打捞而来的罐子。耀霖愕然道:“叔叔,你找到了有关它的记载了。”
“是的,自从那日从你家回去,我翻阅了很多古籍,找了很多书友询问,终于在一部残卷中找到了关于它的记载。
这是一段六十年前的记载,提到那黑色罐子是上古圣器,原本藏在深山老林中,在六十年前又重现于世间。那时正值前朝末年,前朝当权者腐朽残暴,横征暴敛,又赶上连年灾害,百姓民不聊生,破产流亡,民间遂兴起一股宗教势力,它的教众以黑巾蒙面,人们称其为黑巾教,他们发动起义想要推翻前朝暴政,迅速吸引了大批百姓加入,一时间急剧扩大,势如破竹。”
陆镇海斟了一杯茶,押了一口,继续道。
“这黑巾教主持有着上古圣器,神通广大,相传只要教主打开圣器,便有紫光泛出,所照之人便成了教主的眼线,必定为之臣服,忠心不二,教主称圣器里盛着天神之眼,而他正是天神之子,自称教名为神眼教。
更为传奇的是教主能够召唤神灵,使用法术,盛传教主能够召唤犀牛大象等猛兽为之作战杀敌,更有甚者有人见过教主御龙腾飞。
当然,这都可能是教众将其神化,目的是制造天选之子的声势,吸引更多的人入教。教主也被人们称作是“弥勒转世”“天神降生”,都把他当成救世主,救人民于水火,一时间各地纷纷揭竿而起,前朝的统治也逐渐支离破碎,走向灭亡。”
陆镇海缓缓道来,想必也是研究许久,这段记载早已烂熟于心。
耀霖望着二叔,依然面露疑惑,“二叔,您说的这些,前朝暴政,民不聊生我是知道的,也知道各地纷纷起义反抗,但是这个黑巾教,或是神眼教,还有这位教主,为何史书上没有记载?”
陆镇海望向侄儿,见这孩子还天真懵懂,便道:“成王败寇,历史是胜者书写的,有些秘闻野史是上不了台面的,当今朝廷为了安民心,更是不想让这种圣器的传闻存在。
那次神眼教起义,神眼还未见得天下统一,便消失了踪影,有传闻是神眼教中发生内讧,圣器遗失,不知所踪,神眼教主没了圣器也就失去了法力,一众跟随者也纷纷离心,鸟兽散去,他们的势力也成了昙花一现,后来太祖统一天下,剩下的事你也就知道了。”
耀霖听了二叔的讲述,明白那黑色罐子并非凡物,原是上古圣器,在推翻前朝暴政时又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有一事他尚不明,问道:“那我们又怎会获得通过梦境看东西的能力?”
陆镇海皱了皱眉头:
“我想这罐子中的力量储蓄已久,偏赶上那日你父亲碰巧打开,你我、还有你父亲兄长都在场,可能当时吸收了力量,便获得了能力,书中也有记载,这种本领叫通视,就是能够通过别人的眼睛来看,当年神眼教主就有这样的能力,我们几人在罐子开后形成了关联,能够通视,只不过我们尚未获得其中心法,不能使用自如,只能在睡梦中,在大脑休息过程中无意识地使用。”
耀霖觉得二叔的推测十分有理,他想到那黑巾教,想起那日潜入陆家杀人的贼人们正是个个身着黑衣,面带黑巾,于是脱口而出;“那日府中的贼人都以黑巾掩面,难道他们是黑巾教的人?”
陆镇海点了点头到:“我也这样推测的,只是不知道黑巾教早已消失了五六十年,怎么还有残余在世,他们又是怎么知道圣器被打捞上来的?这些我也没弄清楚。”
叔侄二人虽然在一些问题上达成了共识,却依旧有好些尚不得解的疑团。
“开饭了,快吃饭吧。”李氏端着一锅面走上前来,耀盈和孙大也端着一些食物走来,他们坐下来趁热吃饭,虽是粗茶淡饭,但耀霖却吃得十分香甜,能找到亲人他已经十分知足,在二叔陆镇海身边他不再孤单无助,心中很是宽慰踏实。
几人刚吃完饭,正准备收拾,忽闻屋外马匹不安的嘶鸣起来,屋前屋后都有响动,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