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加打过招呼后,径直去了教师坐席。
龙一、万杰龙和唐阿迪在金字石桌上找了空位置做好。
龙一坐在众多金甲灵新生中,在石桌中间看到了龙二,他正跟那个说话怪声怪气的巫云雨谈论什么有趣的事,那个胖墩儿南门皇子在旁边乐呵呵地听,讲到高潮时,三个人全都缩着脑袋,捂着肚子偷偷发笑。
他又前前后后地看了一眼木字石桌上的精灵,但没有看到龙雪,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
龙一的心砰砰跳个没完,心里如翻江倒海般难以平复。他越饿,就越觉得呼吸困难,开始觉得大堂里闷得慌,仿佛空气全被别的精灵学生吸走了,有谁要教他窒息在这里,休想再看到明天的太阳。
于是他用尽全力才把注意力从桌子上的美味挪开。心下却犯起了嘀咕,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从小在孤谷尊就被当成个异类,那个时候他是多么的孤单啊!
可眼下他才发现,像他这样的人,和他差不多一个年纪的人,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居然还有这么多。哎!愚蠢无知的思州人,你们还和之前的我一样被埋在鼓里吧!这个世界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正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愿你们永远不要自高自大,美好的世界应该是属于大家的,而破坏美好的种族,应该受到来自异族的讨伐。
回念一想,这个夏天要是他没有收到上官寿天的邀请,不曾来到这里,他大概就要一辈子呆在孤谷尊,每天除了和肥仔那伙人打交道,就是在羊舌春的菜畦田里,给瓜果浇粪、给庄稼除草、春夏秋冬,年复一年,最后孤独终老……哎!世事真是无常。
以前的人生轨迹本来如死灰一般昏暗,毫无一丝生机,一眼就可望穿死生,突然又风云变幻,一会儿东西不是东西,一会儿又来个声东击西……直教人如同活在梦里,辩不清方向,摸不着头脑,分不清真真假假,何为现实、何为梦境。
万杰龙做在他身边,见大家不曾动筷子,他也只得继续往肚子里猛吞口水,拼命压制自己。
等人都来齐了,精灵战士关上了殿门,房梁上的灯柱霎时全熄灭了。
突然,一盏盏巨大的灯柱飞到厅台上方,照的四周一片辉煌。一些白色的小蜡烛像一只只萤火虫飞到五张长桌,这时,从厅台后面传来踢踏的脚步声,吱吱咯咯,像老鼠啃食质地坚硬的玉米棒。
龙一正听唐阿迪低声说:以往开学晚宴都有哪些传统节日时,一只冰冷的手突然碰了他肩膀一下。
“我能坐你们旁边吗?”
他回头一看,是那个扎着蓝色蝴蝶结的女孩儿——穆晓岚。
她脸颊绯红,浑身散发着桂花和薄荷叶的清香,在厅台上反射的灯光照耀下,她的脸蛋更加娇嫩红润。
唐阿迪热情地拉她坐在自己旁边,发现龙一在看自己,她不自然地朝龙一露出一个微笑。龙一轻轻挪动屁股,也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
这时舞台中央上来了三个精灵主持,穿戴着端庄典雅的皂靴,一身整齐庄严的绿色礼服。
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士站在中间。他鼻粗头扁,耳朵萎缩成一团土黄色的木耳状,看起来像一个畸形的冬瓜。
旁边站着两个体态婀娜的女精灵,年纪不大,她们的耳朵纯白如雪,像长着白绒绒的毛发的兔子耳朵,后背上一对透明的假蜻蜓翅膀一张一合地舞动着,看上去像长在肉里一般。
龙一看到地中海男子从黑色裤兜里拿出了一个像小舌头的话筒。把它放在嘴巴跟前,眯着眼睛瞪着大家。
“安静,安静,安……静!”他连吼三遍,低沉的声音波浪般在大堂里回荡。
“我说过,效率决定一切——集合聚会——快静齐。”他的声音吼得更大了,震得龙一脚下的石凳子都在振动。
“很好。”底下终于听不到一点杂音了,他得意地说:“就像我们的精灵自卫军——纪律决定效率、效率决定质量。这大概就说明了为什么我们的精灵战士总能在屡次以少对多的战斗中,依旧能团结一致,出奇制胜,把地狱之眼的混蛋走狗打得屁滚尿流!那些妖怪蟑螂们,生得再多又怎样,天生懒散堕落,空有大象架子,劲拧不到一块去,还不是一盘散沙。”
底下的一些妖灵人发出一些反对的咆哮声,他们或多或少都有妖怪的血统。地中海这句话得罪了他们,于是一些胆大的趁其不备,悄悄向舞台扔袜子,把在精灵旅社还没用完的屁霸虫、各种爱哭鬼和臭瓜皮一股脑儿往台上招呼。
“我宣布,第九四二零次璐璐瑶开学晚会——正式开始。”中年男士赶紧说。
精灵学生们又不约而同站起来欢呼,跺脚,拍打桌子。
与此同时,教师席上也陆续坐上了人。在这些人中,龙一看到了上次去他们家的璐璐瑶办公府府长——巴洛克。
他的旁边是一个胡子冗杂,头发乱似鸡窝的男人,穿着一身铜黄色长袍,龙一发现他眉头紧皱,神情紧张憔悴,脸涨得通红,扭扭捏捏地坐在椅子上,不时站起来拍拍椅子——好像上面有什么脏东西,一会儿又站起来提提裤子,用手在这里扯一下,那里掏一下——不知道什么事让他这么不舒服。巴洛克刚扭过头,想和他说话,他的脸随即由血红色变成了乌红色。
看龙一好奇,唐阿迪低声道:“他是天气预测家——胡先生。对,教邪灵占门的,他和我姑姑是同学,不过他这人性格向来古怪,平时说话做事,神经兮兮,反复无常,你知道,刚才波老师说他还单身呢?大概是他性格不太稳定——没人愿意和他一块吧!平时他都一个人独来独往!”
“哦!老苗阿妈说了,他预测今天晚上会有一场大冰雹!”龙一说。
“是啊!虽然大家都说他预测天气特别准,可今天天气挺好,我觉得下冰雹的可能性很小。”
唐阿迪正说着,龙一又看见胡先生又一次站起身,恼火地用手在椅子上吹了吹,用手抹来抹去,头上热得直冒热气。
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转移了龙一注意力,他看到上官寿天从厅台边的木门里走出来,精灵们齐刷刷站起身,纷纷行注目礼,一边大声叫道:灵长好!
上官寿天微笑着向大家挥挥手,但他的目光似乎是在盯着龙一。
在入坐前,他友好地向大家鞠了一躬。他的位置在最中间,是一张金黄色的高脚铜椅,看起来这个辉煌气派的坐垫只有他才能坐。
“万人敬仰!”万杰龙低声羡慕道。
舞台的侧门里陆续跳出一群穿着白色服装,黑色高皮靴的精灵。
每跳一下舞步,他们的前胸和后背上的藤蔓就像劲道的火苗劈啪作响,不停抖动。
然后,铿镪厚实的锣鼓声响起,银白色天台上升起一面长旗。
旗子上面有绿色的森林,银色的草原,蓝色的湖水,金色的山峰——这就是整个璐璐灵的灵旗,作为精灵人的身份标志,精灵人过往所有的荣耀和骄傲就刻画其中。
好像被施了魔法,龙一看了灵旗一眼,眼前突然就出现了另一个世界,神奇的景象刷的一下,出现在他眼前。
他仿佛在以上帝的视角俯视一片陌生的大地:生机勃勃的森林一望无际,青绿的大地焕发生机。在森林中央最高的石崖山上,站着成群的精灵图腾——紫金色、火红色的麒麟。
他换了一个方向,上帝视角又在碧波荡漾的草原里翱翔,天尽头初生的旭日照亮一片蔚蓝的天空。
在森林和草原的交界处,一边是碧蓝的湖水,一边是金色的沙漠,中间是尸横遍野的戈壁,和灵旗上的画面一模一样。
龙一迷迷糊糊地陶醉其中,突然肋骨吃痛!收回视线,醒过神来,发现是唐阿迪在戳他。
“你发呆干嘛?该唱精灵之歌了。”唐阿迪道。
精灵之歌
呀咿!呀咿!呀咿嗨哦!
古老端庄的大地梦漫的森林田野歌颂璐璐灵的奇迹
愿你蓝天白云愿你乘风繁旭
愿你的果实香甜可口愿你的子民快乐无忧
沉睡的山神啊你的四季唤醒了生命的力量
你的宽广让绿河川流不息你的喉咙唱出迷人的歌谣你的勤劳变幻你的生机勃勃为流浪的精灵指引灯火
耕耘的农夫勇敢的赤子
亮出坚强,无畏生活
你们是神的子孙是光的后代世世代代受天帝的庇佑
倘若光明消失邪恶带着黑暗降临
你们的精灵血液将追随祖先的脚步燃起希望之火
让和平扎根胸膛光明与真理普照
纵然树叶枯黄花儿衰落
纵然鸟兽失语家园失火
纵然河流迷失方向人名失去亲人
黑暗会吞噬大地会侵占璐璐灵却无法征服人心
团结一心追求真理的智慧精灵
共同战斗守卫家园的勇敢之孙
以“璐”启誓当危险降临不怕困难不怕牺牲
用鲜花为璐璐灵铸墙用鲜血为璐璐灵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