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江水是蓝的,碧波荡漾;青江湖的水也是蓝的,温暖阳光。
温暖的阳光温暖的抚摸住湖心的青青的小亭,小亭很温暖,温暖的人们不愿称呼它亭,甘愿叫它阁。
湖心阁。
湖心阁有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一个不一样的,心向往之的男人;一个漂亮的,充满了期待的女人。
丁小五终于见到了阳光和秋红。
秋红还是那么楚楚动人,白净瘦削的脸蛋还是那么美丽,美丽的仿佛晚秋的枫叶,既动人又让人惋惜,惋惜她,疼她。
她的衣服的颜色也是浅浅的红色,浅的她这个人又朦胧又娇美;她的身材也还是那么单簿,单簿的纵然温暖的阳光也怜惜她,不肯离开她。
只有她的一双眸子,却有着明亮的光,仿佛会说话似的,看着一尘不染的丁小五,仿佛在说:“你来了吗?”
丁小五来了。
她只是深情的注视着他,却没有说一句话。
丁小五的心里仿佛被人刺了一下,真的有些痛?
是不是因为她面前的男人?
是不是她的心已在他的身上?
丁小五冷冷的去看他,他也正看他。
他微笑着,笑里面只有天真还是天真。
他微笑着,笑里面只有真诚还是真诚。
还有亲切,自然,一如朋友。
他笑的就像个孩子,纵然有点野性,但丝毫不能掩盖他的天真;他笑的又像个邻居,纵然和他从没有见过面的人,也感到熟悉,亲切。
除此之外他看上去极简单,简单的就像一杯白开水,但他的皮肤有点黑,很健康,他的身子也有点单簿,但身子里好像有一股朝气,准确的说是热气,热情,仿佛这股热气,热情也能感染你,使你不自觉的精神一振。
阳光很简单,简单的叫人一下子记不住他的样子,只能感受,感受他的微笑,他的亲切,他的自然。
但他的刀呢?
当丁小五看到他的刀时几乎忍不住笑出来。
这也是一柄刀?
一把砍柴刀也叫刀?
而且是一把生了锈,有了缺口的砍柴刀。
砍柴刀很随便的放在小阁的桌上,小阁的桌上也有阳光扑上去,仿佛它是阳光的宝贝。
丁小五终于忍住笑:“这是你的刀?它叫阳光?”
阳光的青布衣都有些烂了,但正好有许多阳光钻进去,仿佛那是阳光的家,他笑着道:“是。它从小跟着我,砍柴割草挖毛竹,从来也不曾离开。我喜欢它,正如我喜欢阳光一样,我也常把它放在阳光里,因为阳光很温暖。”
温暖岂非是毎一个人都愿意得到,都愿意追求的?但在阳光的心里,纵是他那把生了锈缺了囗的柴刀也被他赋予了阳光,给予了温暖。
丁小五奇怪的看着他面前这个孩子一样的年青人:“但你的刀很有名,正如你的名字一样,已经扬名青江,震动江湖。”
一直不说话的秋红终于叹了囗气,轻轻的声音仿佛湖心的微风:“那并不是他想要的,但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也站在阳光里,神情娓婉,仿佛被融化了。
丁小五的心又是一痛:“你很了解他?”
丁小五吃醋的样子很好看,白净的面皮上却飞出一朵红云,又如一朵桃花。
秋红哀怨的看了他一眼。
阳光却看的笑了:“我们一点也不熟悉,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但她似乎很好奇我这个人,问了我许多事。”
丁小五还是不能释怀:“就因为好奇,她便离开柳树亭?就因为好奇,她便从柳树亭一直追你到这里?”
丁小五的脸更红了。
秋红又哀怨的看了他一眼,过去到了丁小五身前,替他从衣服上取下一根枯枝,仿佛要取出他心里的芥蒂:“若非有阳光,你还能见我么?”
丁小五忽然想起了柳树亭里的阴阳双煞,又立刻想起这二人平素的恶行。
是阳光救了秋红?
是阳光打伤了阴阳双煞?
秋红点了点头:“是阳光救了我,也是他我们还能在这里见面。”
丁小五又立刻觉得阳光的微笑是那么的可爱,亲切,一如昨日老友。
他本是个很仔细很认真的人,但为什么一牵连到秋红,这个他心爱人的时候就变得又冲动又糊涂起来?
这本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他偏偏想的很多。
他的好看的英俊的面孔又发起烧来,他真的有些惭愧。
当下他弯腰躬身,抱拳行了个大礼:“适才言语冲撞,多有得罪,还请原谅。”
阳光揉了一下自己的脸,脸还是黑的,但却开出了一朵黑的花,他笑着:“我本没有怪你,况且秋红姑娘一说你就会明白的,你又何必如此?”
阳光伸手拦住他,他的手粗糙而宽大,手心里有很厚的茧子,很有力气。
秋红也笑了,很愉快很阳光,但当转过身去的时候她的笑容忽然就不见了,是一种苍白,病态的苍白。
她躲开了外面的阳光,坐进了小阁的阴影里,转过身,浅笑着。
她道:“阳光兄弟救我的时候真的很厉害。阴阴双煞本来没有把阳光兄弟放在眼里,以为就像踩一只蚂蚁一样便可以打到阳光。”
丁小五的心里一动:“结果呢?”
秋红的眸子里显出惊异的神彩:“结果阳光兄弟的刀还没有拔,只是轻轻走了一步,那两个恶事做尽的煞星就脸色苍白的卧在了一边。但他们的眼神望着阳光兄弟又是惊异又是恶毒。”
阳光只是笑着,那样子既不谦虚也不骄傲,仿佛他本身就是那样。
丁小五目视远方,想着今天的许多事:“但夺魂刀杜丘,桃花娘子,公孙雨都找过你,他们一直在夸你,特别是公孙雨,青江榜第二名的公孙雨。”
阳光点了点头,却不以为然:“是。你说的这些人都找过我,而且他们好像都很有名。”
丁小五看着阳光,却看不出一点虚伪,做作,但他仍不愿放弃:“他们的确都很有名,而且很出色,但他们都一致承认他们输了,输给了你,还有你的刀。”
他又想起了公孙雨临行前苍白如死灰的脸,临行前心灰意冷的话:“我并不是输给他武功,但我的的确输了,心甘情愿的承认输了,心已经输了,又何论这一支手?”
阳光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让他们如此心甘情愿的承认输了?
杜丘没有说,阴阳双煞也没有说,桃花娘子走的更快,公孙雨纵然说了,但也说的不清不楚,让丁小五难以捉摸。
丁小五又望着阳光:“你对他出了手,用了你的刀?”
阳光又揉了一下自己的脸:“没有啊,我们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话,他们就走了。”
阳光的眼睛里除了真诚还是真诚。
丁小五道:“说了什么话?什么样的话能使他们甘心认输?”
阳光只好从青布衣兜里掏出颗花生,拈在手里:“我最后对他们说:我是个砍柴的,我不懂武功,也不懂刀,我根本不是你们的对手,你们可以走了。”
丁小五听了这话傻了,傻傻的站在那里愣了。
换作是自己,听了这样的话,自己又会怎样?
一个有信心,有勇气,有抱负的年青人愿不愿意承认自己失败?
一个人承认自己失败是不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丁小五有这个勇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