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二年,元宵
新王继承王位后的第一个元宵节自是热闹,街上早早挂起的各色彩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但最让人期待的还是新王为此次元宵灯会所在王城建设的灯楼――搬空了半个国库,由整个王朝最优秀的工匠费时半年所建,可谓是华丽至极。
在太阳落山之际,新王便会携同王妃一同点亮灯楼,照亮整个夜间的王城。只要为王朝之人皆可观之。
“为何不是王后?”
“据说是不受宠。”
“唉,又一个可怜的女子。”
“可怜什么可怜。可管好自己的嘴吧!最新的王法可是规定平民不可随意议论宫中事物,若是被寻察的禁卫军听到了,那可是要入狱的!”
“就是,这些都是王的事,又牵扯不到我们一介平民,我们呀,还是看灯楼要紧!”
“走、走、走,看灯楼去!再不去,可就没有好位置喽!”
人们走在街上说说笑笑,说着与自己有关无关的事。从四面八方涌去灯楼所在的位置。
王宫,清幽阁
外面到处都挂着美丽的彩灯,王宫的更是繁华,还未到夜间就已经被点亮。
只有这西边角落的阁楼,不但没有高挂彩灯还因为周围大树的遮蔽而昏暗无比。
仔细瞧去,只有一盏即将枯竭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阿怜、阿怜!好疼,我的肚子……”主房的床榻上,一位女子无力的捂住肚子。过度苍白的脸因痛苦而有些狰狞。
“娘娘!你怎么了!娘娘!”刚从膳食坊回来的花怜连门都还没踏进,就听到自家娘娘微弱的呼喊声。一时间连手上的东西也顾不得了,立马就冲了进去。
“娘娘,你没事吧!”花怜一推开主房的门,就看见娘娘卧在床上,痛苦的捂住肚子。急得手足无措。
“对了,太医!叫太医!娘娘你坚持住,奴婢这就去叫太医!”说罢就要往外冲。
“不要去。”
沈清歌因着急叫住花怜,一只手便不自主地抓住了床沿。
花怜这才看到娘娘的手上全是血,有的还是鲜红,有的已成了暗红色。
“娘娘,血,出、出血了。”花怜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语无伦次的说道。
“我知道。”
“可是……”好多血。
“现在没事了,你先过来坐下我有话跟你说。”沈清歌轻轻的拍了拍自己床沿,努力地勾起了一抹笑。
谁会想到,最后陪伴自己、不离不弃的,居然是自己当时随手捡的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儿。
“嗯。”花怜走过去坐在沈清歌的身旁。想为沈清歌盖好棉被,却摸到一手的黏稠,是血。
仔细去看,花怜才发现自家娘娘身上穿着的玄色衣裳和盖着玄色棉被皆被鲜血浸透了。
花怜一下子就红了眼眶,豆大的泪珠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怎么会没有事,这么多的血,该多疼呀!”
“阿怜,不哭。”沈清歌想为花怜擦去眼泪,抬起手却看到自己满手的鲜血,一时间竟有些无措。
“不哭,奴婢不哭。”花怜胡乱地用自己的衣袖在脸上抹了一通,就连忙拿出随身的手帕,小心翼翼地为沈清歌擦拭手上的血。
沈清歌愣了一下,才慢慢地用另一只手取出一个钱袋放在花怜的怀里。
“阿怜,这有一些银两,给你。”
“银两?”花怜先是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连忙摇头,“不要,奴婢怎么能要娘娘的钱,奴婢这条命都是娘娘给的。当日若不是有娘娘,这世上哪还有奴婢。”
“怎不能要了。”沈清歌说,“你跟着我这么多年,尽心尽力照顾我,这些本来就是你该得的。”
沈清歌突然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到:“你如今也到了可出宫的年纪了,这些银两虽然不是很多,但也应该够你安置自己了。你且找个好人家,好好过完这辈子,也不用跟着我再在这深宫受苦了。”
“不要,娘娘你是不是不想要奴婢了,是不是嫌弃奴婢太笨了,都不能、都不能……”花怜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只不过,娘娘我要走了,你就当这是我最后送给你的礼物吧。”沈清歌忽的轻笑了一声,两眼却是空洞无神,“毕竟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娘娘不是还有小公子……娘娘!”
那只一直放在花怜手上的玉手,突然就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