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尝不是一句至理名言。只是,这后宫之人,人人都应有一个自己该在的位置,若摸不清自己的位置,在这后宫之中,最终的下场便是万劫不复。”
花无泪叹口气,歉意的看着花无痕。
“无痕,你本是无辜,因我才卷入如此风波。这后宫之事,从来不是女人之事,这后宫不过是前朝势力投射罢了。”
“贵妃之父镇国公重兵在握,如虎据于父王卧榻,然兵将人才尽为镇国公笼络,父王亦不敢随意处置了他。只能求取董贵妃,并对她百般恩宠。”
花无痕惊得两眼圆睁:“那镇国公若是起兵造反,父王岂非危矣?”
“帝王之术,制衡之道。故此我母亲才坐镇皇后之位,其中虽有母后与父王少年结发之情在,但父王亦是靠外祖宰相之职,文臣之首牵制镇国公势力。不可小觑文臣力量,若镇国公起兵造反师出无名,这些文臣呼呐天下百姓,口诛笔伐,镇国公也不见得能讨得了好。”
“身处权势旋涡,一个不好便是万劫不复。”花无痕不寒而栗,瞬间觉得陈美人和自己面对的小风小浪,在此面前不足挂齿。
“太子哥哥文韬武略,为人谦和,深得前朝拥戴。花若相为人虽然跋扈,但亦不能不承认,他于文于武皆有天赋,甚受崇文馆、尚武院各个大师推崇。”
“如今他二人年岁见长,父王恐镇国公为花若相造势得到贤能之名,拥兵逼宫师出有名,轻则废除哥哥太子之位,重则父王禅位。故此,待我有自保之力,便被父王安排至崇文馆、尚武院。目的便是为了压制花若相。”
“母后温文,哥哥谦逊,你可曾想过为何独独我如此张扬跋扈?不过是揣摩父王之意故意为之罢了。”
“我是父王和哥哥手中的刀兵,若刀兵不利,要来何用?”
花无痕一声长叹:“素来见长姐鲜花着锦,不曾想内里长姐比无痕更苦。果然最无情是帝王家。”
花无泪倒是被花无痕这老成样子逗笑了。
“你这小小的人儿倒是感慨起‘最无情是帝王家了’!那倒是不至于的,父王、哥哥护我亦是真心实意。”
“若是父王仅将我当作刀兵,三岁那时便不会让我随着太子哥哥学习,而是直接将我丢在崇文馆、尚武院了。”
“只是上位之人,顾虑太多,不得不为之。若父王是个昏君,不顾得这天下百姓,哪还须得忌惮镇国公,招兵与之战便可,父王亦有父王的无奈!”
“父王待我以恩,我自当还父王以情,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花无痕听了,不免长叹一声。
花无泪摸了摸花无痕的头。
“只是苦了你,无端陷入这旋涡之中。你且放心,我今日便去禀明母后,将陈美人迁宫至凤仪宫附近,有何风吹草动能及时照料!”
“不过,我倒觉得你日日绣花学诗反倒无自保之力,不若随我学一点武术之类,也能稍有点自保之力。”
“但凭长姐安排!”花无痕知花无泪是为了她好,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不过话说回来,今日长姐如何来得如此之快?”
花无泪脸颊飞红,顾左右而言它:“啊,那个,我今日还得去崇文馆上课,先走了,你且先呆在这里休息一下,待我禀过父王你再随我去上课。”
花无痕不依,拉着花无泪的手不放:“反正也是迟了,你不告诉我,我便不放你走。”
花无泪哪里是花无痕的对手,一番僵持之下,花无泪只能认输。
“今早陈美人匆匆差人来报,你被金华宫的人带走了,我那时刚好还在,便赶紧施轻功从屋顶抄近路过去的。所以才这么快。”
“......从屋顶飞过,难怪你一人而来,不见春桃随侍,不过从屋顶飞过不会被大内侍卫当作刺客吗?”花无痕也是无语。
“呃......就是被当作刺客了啊,幸而我有带着公主令。不过如此出格之事,怕是父王已然知晓,少不得又要被父王训导。”
“倒是该让父王训导训导你,免得你下次又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举。”花无痕掩嘴偷笑。
花无泪掐她一把:“你还笑,若不是关心则乱,我何时做过如此举动?”
“好啦,知你是为了我,且不笑你了,你快去上课,我在这给你做件短打劲装,你最近不是老叨叨着练功服短了,要我给你做来着。真是的,宫婢不使唤,净爱使唤我。”
“嘻嘻,你做的衣服,我穿着舒坦。”
“快去上课吧!”
“嗯嗯。”
“陛下,长公主今日从屋顶略过!”
影卫悄然立于灵帝书桌旁禀报。
灵帝笔尖一抖,豆大的墨子低落在纸上,晕染开一团脏污。
“所为何事?”
“今日三皇女邀请二皇女去金华宫做客,陈美人匆匆去了凤仪宫,不多时,长公主便从屋顶往金华宫去了。”
“她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只最近越发的嚣张跋扈,常德,你着人去尚武院候着,待她下学,叫她来上书房一趟!”
灵帝继续批阅奏折,还不介意的吩咐着。
“老奴这就去。”
“参见父王!”花无泪下学之后,便被等在尚武馆外的小太监领着往这上书房而来。
“皮猴子,还不快过来!”
灵帝已然批完奏折,在上书房软塌上喝茶歇息,免了花无泪的礼,指了指身边软塌的位置。
“嘻嘻,父王找我何事?”
花无泪上得软塌,抓起桂花酪便吃,灵帝向来不爱吃这些甜食糕点,自然是为花无泪准备的。
“今早你可从屋顶略过?”
“儿臣着急赶路!”花无泪毫不在意。
“着急赶路,你便忘了公主仪态?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灵帝倒未真恼,这些都是小事,不过略略提点。
“儿臣知错,请父亲责罚!”
花无泪依旧淡定的吃着桂花酪,练了一下午武,很饿的。
“你且说说今日你在金华宫内之事。”
花无泪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灵帝听了,抚了抚胡须,沉吟道:“既如此,你便罚俸三月,并抄写《女规》仪容篇十遍吧!”
“儿臣领罚。”
“可怨父王?”
花无泪嘻嘻一笑:“儿臣若傻,何以当得父王宠爱?父王,儿臣想教无痕习武。”
“这宫里,再添一个你这样的皮猴子,只怕是要闹腾不休,不过也罢,都随了你吧!常德,传旨,无痕体弱,为强身健体,日后随长公主习武。”
常德俯身,老奴这就去。
“嘻嘻,父王最好!”
“你这皮猴子,赶紧吃完桂花酪回去抄书要紧!”
而另一厢,金华宫内。
董贵妃听完侍婢禀报,不仅气恨得掐断了花枝:“罚俸三月?哼,这花无泪不除,我儿终究受其压制。”
“锦鲤,去把容嬷嬷给我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