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本零零散散住着二十多户人家,村子地偏,离市城远,倒方便了躲税,平日里种些瓜瓜小菜,日子也还是勉强过得去。但是人安稳日子过久了,就喜欢给自己找事做。两年前,村里几个气壮的年轻人,在后山砍柴,惹了事儿。”
“何事?”
老妪吁了口气,才继续道:
“他们下了崖底,冲撞到了地仙,只有李家娃儿侥幸从崖底爬了上来。那李家娃儿在后山被找着时,双眼已经瞎的没法治了,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咬痕,过了几天伤口就开始发炎腐烂,呜呼惨叫着去了。村里人都以为,地仙已取走那几人性命,这事儿也就结束了,可,可谁知,惩罚才刚刚开始。”
老妪声音颤抖,松皱的手紧紧掐着竹竿,发出叱嘶的摩擦声。
“后山河里突然涨了大水,庄稼全被淹坏了,这村里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本就靠这波庄稼养活,如今被淹了个彻底,村里也闹了饥荒,村长便想着带我们去后山崖边磕罪,可是。”
“所以后来,有谁来帮了你们?”华沅问道。
“是位云游的仙人,不仅送了我们吃食,还帮我们重新开垦了田地。”
“既是如此,那你们为何还去了崖底?”
黎胥开口,眼中带着探究。
“是那位仙人说,我们并未赢得地仙的原谅,要想日后不再受到地仙的怒火,必须得让所有人前去一一赎罪才行。”
“后来你们就听了那仙人的话,去了崖底,却被下面的东西袭击了,可有?”
“对,没错。”
想起崖下那群瘆人的血眸,老妪脸上多了几分惊惧。
“那位仙人为何不救你们。”
“仙人并未同我们一道下崖,当他赶来时,我们已经被那些东西攻击了。”
“所以,他将剩下的人带进了洞里,你们的双眼也是在进洞前失明的?”
“对。”
之后的事华沅大约也已经猜到,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婆婆,你可有看清那位仙人的模样?”
老妪摇了摇头道:“那位仙人脸上像是用故意遮住了,甚是模糊,大概也是不想随意让人窥看到他的仙姿。”
倒是心思缜密。
线索到此便算是中断了,华沅向老妪道了谢,被黎胥搀扶着出了屋。
究竟是何人哄骗村民自愿下崖做血引,将那物盗了去?
又是为何不斩草除根,单单留下这几位妇人?
华沅眉头紧锁,只觉得整件事疑雾重重,拨不开出其后的真面目。
“黎公子,不知那崖下阴兽所守之物为何?”
黎胥声调平稳道:“阴炉,乃是炼器修器的上层之宝。”
“此人断然与魔妖异路,一个在此前拿走阴炉,一个尚被蒙在鼓里来寻此物。两方寻阴炉的动机又分别是什么?”
空寂的村道上传出突兀且匆杂的脚步声。
“小师妹?!”
青年清亮的嗓音穿透而来。
两人纷纷转头,视线尽头,一行人疾步奔来,为首的青年,一身玄紫色劲装,面上半是焦急半是欣喜,正是关辞。
黎胥侧头,注意到华沅眸中隐隐波动,嘴角笑意敛去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