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三姑本来还有几个帮手,只是迟迟不到,所以一直在言语上拖延时间,此时见话已说崩,谈无可谈,又觉得自己一方的实力远在张生等人之上,便笑道:“张公子既然如此不讲情面,那就说不得了。”话音未落,琵琶上的凤头直点张生的檀中穴,当真是又快又准,张生忙一侧身,尹三姑抡起琵琶横扫过来,张生横双枪一栏,谁知那琵琶,看似轻飘飘毫不着力,打在双枪上却力过千钧,张生被震得倒飞两丈开外,好个张生,甫一落地,便旋风一般飞了回来,口中大喝一声,“茑茑快跑!”
原来张生与尹三姑只过了一招,便知这女子武功决在自己之上,五十招之内,必然落败,所以才大声招呼茑茑快逃。
茑茑反应极快,飞身上马,叫了声:“快追我吧。”两腿一夹马腹,飞驰而去。
那边,封虎早与赵道成战在一起,赵道成虽然手抚拂尘,但用的尽是灵鹫宫的夺命十八剑的招数,拂尘虽是马尾做成,但被贯注了内力,刺来利如枪戟,拍去削玉断金,浑如铁剑一般,封虎与红娘的剑法相似,都是抢攻为主,但十几招一过,便被处处克制,失了先机,完全落入下风。
红娘最讨厌的就是麦铁杖的眼睛,这个老头子的眼睛射出的目光不但是阴邪可憎,而且色迷迷黏糊糊的,在红娘身上不停的蹭来蹭去,那感觉就像被癞蛤蟆舔过一样,从心里往外恶心。所以红娘长剑一招白虹贯日,直取他的双目。麦铁杖铁拐一封,剑拐相碰,却互相紧紧黏在一起,就如同磁铁的两极见了面,谁也不放过谁,红娘听说过内力达到一定程度,就会有这种化铁为磁的功力,一直将信将疑,不想今天真的碰到了,麦铁杖不待红娘撤剑,铁拐一挑,长剑已从红娘手里挣脱而出,直飞到空中,红娘与人交手,从来没有只过一招就丢了兵器的情况,连忙身子一纵,一招乳燕穿林,起到空中,伸手将剑接住,麦铁杖点点头道:“还不错,好漂亮的身段,来,看你还能再接几招?”
尹三姑待要去追茑茑,却被张生缠住,只见张生双枪大开大盍,使出最为凌厉的“霸王枪法。”左手枪“指天划地”、右手枪“一统中原”,然后便是“破釜沉舟”、“力能扛鼎”、“八方臣服”、“鸿门棒喝”,一招招使来,一丈范围内尽是风雷之声。尹三姑怀抱琵琶,在枪影中跳跃飞旋,只见她长发飞舞,衣袂飘飘,真如舞蹈中的飞天仙子一般潇洒自如,张生原来只道她使用琵琶做兵器,一定是铁质的,交手后才知竟是紫檀木制成的,但尹三姑内力深厚,那木琵琶在她手中坚如铁石,忽点忽砸,忽撞忽扫,变化多端,实难招架,此时张生若要逃走,并非难事,但想起茑茑的安危,他只有舍命一搏。又战数招,尹三姑将琵琶在身后一背,右掌穿过双枪的间隙,在张生胸前重重按了一掌,张生只觉五脏六腑全都移了位,立刻摔倒在地,鲜血从口中直喷出来,只觉头晕耳鸣,四肢如山一般沉重,抬头看尹三姑两脚一跺就要飞走,连忙勉力站起,双枪也不知掉在何处,干脆扑过去将尹三姑拦腰死死抱住,尹三姑娇笑道:“一会儿咱俩再玩罢。”一记肘锤击在张生胸上,张生再喷一口血,竟没松手,尹三姑大怒,内力一吐,张生直掼出去,撞在树上,弹到地面,顿时失去知觉。尹三姑没时间要张生的命,拎着琵琶,小鸟展翅般飞上树梢,四下一看,只见茑茑打马在远处飞奔,便长啸一声,凌风而起,踏着虚空直追过去。
却说茑茑打马而去,实指望能引得尹三姑放弃张生来追自己,谁知跑了一会儿,后面却无动静,正在犹豫,突然路旁一人伸手将一只马耳抓住,那马本在飞奔,被这人一抓,竟硬生生的停住了。茑茑一惊,细看此人,也是个老头,身材很矮,须发皆白,一身干净的绿色袍服,头戴方巾,是个财主打扮。茑茑刚要喝问,头上一阵劲风,尹三姑已飘落马前,伸手连点茑茑的几处麻穴,茑茑僵在马上动也不能动了。
那绿衣老头连忙向尹三姑施礼,口中道:“属下参见尹丞相。”原来尹三姑被慕容白封为武班右丞相,故有此称呼。
尹三姑大模大样的问:“张文表,你怎么才到?不怕本相杀你的头吗?”
叫张文表的老头连忙回答:“属下接到大令时,还守在乔家镇,路途太远,故此迟来,请丞相恕罪。”
尹三姑冷哼一声,又问:“曹祥,钟离春,柯常禾,韩恨他们现在什么地方,你可知道?”
张文表回道:“他们有的守在鱼肠路,有的埋伏杀虎口,属下已派人通知他们,想来也快到了。”
尹三姑指着崔茑茑道:“不来也罢,崔茑茑已落入我的手里,大功已经告成了,哈哈哈。”
张文表忙道:“这就是崔茑茑吗?丞相首功一件,真是可喜可贺,我听说宇文修礼带领手下的人马,驻在黑风赛,也盼着抓住崔茑茑去向教主请功,我看他们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尹三姑知道宇文修礼官拜武班左丞相,处处和自己争先,此次崔茑茑落入自己手中,压了宇文修礼一头,心里也十分得意。又想到事关重大,不可有半点差池,便命道:“快和我一道将崔茑茑押回徐家老店,然后布置人手赶快把她送到教主那儿,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张文表这时听到远处的呼喊喝斗之声,便问,“我听到有人在那边动手,是不是麦铁杖和赵道成遇到麻烦了?”
尹三姑道:“管他们做什么?我们快走就是了。”
张文表哪敢反对,牵着马的缰绳就要下山,忽然前面走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只见他一身白衣,英姿挺拔,面容端正,年青时一定十分英俊,只是眉宇间刻着深深的皱纹,他一站住,便正好将去路封死。
只见他一抱拳道:“二位要带这位姑娘去哪里?”
尹三姑已抓到了茑茑,不想再惹事儿,就说,“这是我女儿。”一指张文表,“这是,我爹爹,我们一起正要家去呢。”
中年人点点头,面露微笑,但并没有让路。茑茑穴道被点,虽不以动,还能说话,大叫道:“他们不是我的亲人,他们是强盗。”
尹三姑忙道:“您可不要听孩子胡说,她一向不听爹娘管教。只因我前天骂了她两句,这丫头竟然背着我离家出走,我和爹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把她找回来,大哥您可千万别多心。”
中年人点点头:“唉,是啊,孩子大了,不由爹了,我那女儿,多年不见,扔下我一个人,也不知去了哪里,让我想死她了。”
尹三姑连连点头表示同情:“是啊,摊上不懂事的孩子可怎么办?请您让一让,我们好过去。”
中年人道:“爹娘管教自己的孩子当然是应该的,可是抓别人的孩子恐怕就不对了吧。”
尹三姑将琵琶抱在怀里,张文表暗暗从袖中褪出一对精光闪闪的峨嵋刺。
尹三姑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中年人道:“你不是尹三姑吗?你是张文表,都是纵横江南的大盗,武林中画影图形通辑你们好久了。”说着一伸手解了茑茑的穴道,手法似乎并不快,可尹三姑却没来得及阻挡。
尹三姑叫了一声:“张文表,上。”
那张文表别看是个小老头,可是双刺一出手,一刺丹田,一刺咽喉,快如闪电,练武之人都知道一寸短,一寸巧,那张文表深知此理,不但双刺快,身法更快得像一只跳蚤,可那中年人身形一动,便抓住了张文表的脖领子,如扔包袱一般呼的将他掷出。那张文表的武功非是一般人可比,那中年人一招便将张文表掷出,这样的武功简直是骇人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