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收拾完行李,无邪背着时云香的黑云伞,一行人准备动身前往燕州,路过漱玉楼。
夜明珠提及漱玉楼乃北正第一楼,美味菜肴数不胜数,比彩云宫好吃的多。花不败不服气,一定要进去尝一尝,最后众人决定漱玉楼先饱餐一顿,在启程前往燕州。
四人在三楼找了个位置坐下,吩咐小二把招牌菜统统都上来,小二见四人打扮并非达官显贵,以为是吃霸王餐的,迟迟不敢上菜。
花不败下楼叫小二上来,发现小二驱打一群进门乞丐小孩,夜明珠在楼上瞧见,心里一阵恼怒,下楼出手痛打小二,花不败在旁笑看热闹。
旁边桌有四位男子,一位白净矮小,约莫三十左右,另一位黝黑高大,约莫四十左右。白净男子身后站着两名髯须男子,两人衣着分别一黄一红,身形健硕,威武刚强。
眼见小二要被夜明珠打死,黝黑的男人忍不住出手护住小二,与夜明珠交起手来。
十几回合下来,夜明珠并未占到任何便宜,她的大海无量掌柔中带劲,连绵不绝,一掌更是快过一掌,但与她交手的男人拳法刚猛强劲,但刚中有柔,霸道凶狠,两人一路打回到楼上,最后各自被逼退了几步。
白净的男子起身笑道:“姑娘身手真是不错,竟然能与我这位朋友能打成平手,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随后下楼丢出一锭碎金给小二,说道:“楼上四位大侠的饭我请了,还有这些小孩,多给些他们吃的。”
小二捂着脸,笑着点头,然后灰溜溜地逃走。
白净男子微笑道:“再下茹肩,这位是我朋友庞显,敢问女侠尊姓大名?”
夜明珠一听的名字,心中“咯噔”一下,她在明月楼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官府市井、三教九流都略有所闻,对这名字最熟悉不过。
夜明珠欲上前回答,花不败叉腰抢答道:“我乃西滇彩云宫的大小姐花不败,那位白衣少女是东海朝仙门的二弟子夜明珠,同时她还是明月楼的大小姐,剩下这两位都是白龙寺僧,那个有头发的是我未来夫婿,法号如空,另外一位没头发的是他师弟,法号无邪。”
茹肩听后,惊叹道:“东岛西庄,南宫北刹,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两位世家后人,失敬失敬。”
“白龙寺也在下也略有耳闻,它被誉为桃花源佛门十大圣地之一,更是禅宗论道之地,但是十年前突然销声匿迹,一直无缘得见,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如空起身作揖,唯独夜明珠与无邪对茹肩行拜礼,以示感谢。
花不败撅嘴道:“你们干嘛要行大礼?”
夜明珠谦笑道:“刚刚虽是为了助人,但毕竟是我先动手打人,于理我是有亏的。”
“这两位大人既往不咎,还劝解请客,对我们已是宽容大德了。
如空与花不败同时惊疑道:“大人?”
茹肩笑道:“夜小姐是如何看出我身份的?”
夜明珠道:“我自幼在明月楼长大,自诩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我听闻岁国公茹仲的儿子也叫茹肩,十四岁时就官拜功曹,十六岁封为骠骑大将军的,随正武帝带兵讨伐北野,统一整个北方,名震一时,后因背后有块胎记其形如麒麟状,被世人称为‘金麒麟’。”
“后来十八岁进封大兴郡公,他后来出任小宫伯,出任为荆州刺史,现在貌似被调回幽州,担任幽州总管。”
“这位与夜明珠出手的人想必是‘北威将军’庞显将军,茹大人身后的一黄一红,想必是名震江湖‘翻龙锏’侯覆、‘离凤钩’侯狩。”
茹肩微笑点点头,又转头笑问:“那无邪小僧又是如何看出来的,莫不是也是与她一样,也是听闻所知?”
无邪摇头恭笑道:“我与我师哥从小在寺中长大,接触江湖中人甚少,所知之事也甚少。”
“我方才见茹大人与庞大人身着素衣,但身上的红绫锦衣料‘一剪裁云’的做工,却是出自官家之手,而且腰间还玉带悬金鱼。”
茹肩大笑道:“没想到无邪小兄弟还懂得‘一剪裁云’,你可真是洞察入微,再下佩服。”
无邪笑了下:“哪里哪里,我也是时常听渝儿所起过,刚刚想起罢了。”
如空看到如空谦虚谨慎,不禁心想:“没想到师弟平时吊儿郎当,油嘴滑舌,遇到做官的倒是一本正经......”
茹肩随口问道:“渝儿是谁?”如空道:“她算是我们在天翼城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茹肩点点头:“原来如此。”
茹肩听到“天翼城”三个字,心中一阵思虑:“这四人虽年纪轻轻,但品性纯良,两位大小姐都是世家,其实力也能撼动江湖一方,加上两位小和尚是从太白山天外峰的天翼城来的,定与飞羽族有些交情。果真如此的话,将来为我所用,必能收回参州、丽州,造福一方。”
茹肩为了结交他们四位,又道:“不知几位要往哪里去?”
花不败抢答道:“我们要去北燕找一个人。”
茹肩沉吟道:“你们找的可是玉罗刹的时云香?”
无邪一愣,问道:“茹大人知道她在哪?”茹肩摇头道:“不知道,我只听闻玉罗刹的弟子也到处找她。”
无邪彻底心凉,现在他已然确信时云香并未回到玉罗刹。
夜明珠道:“如果茹大人所说是真的,那么她是真的被抓走了,现在恐怕是凶多吉少。”
如空有些困惑,挠头不解道:“奇怪,时云香与他们毫无关系,为何要抓她?”
夜明珠沉吟道:“我想他们也是为了圣经而来,要知道墓月楼的眼线遍布整个中洲桃花,想知道无邪得到圣经并非难事,以后说不定因此会被他们追杀。”
花不败冷声道:“让他们来,我彩云宫大小姐见一个杀一个。”
茹肩亢声道:“你们刚刚提过的墓月楼,我也略有耳闻,听闻他们什么人命买卖都做,还与大冢宰宇文笏有所勾结,这些年做尽丧尽天良之事,百姓怨声载道。”
“有朝一日,我定要为民除尽!”
如空道:“不光如此,我们还猜定这个墓月楼其背后真正势力,是盘踞光明山的魔教!”
茹肩一惊,失声道:“夜叉教!”
无邪等人纷纷点头。
茹肩面色渐沉,说道:“怪不得宇文笏能把持朝政江湖数十年,没人敢动他,连皇上对他都是唯唯诺诺,不敢多言半句。”
庞显在旁愤慨道:“皇上亲小人,远贤臣,真叫人叹息痛恨,若不是茹兄坚持状告揭发宇文笏的罪行,他在朝中更是目中无人!”
茹肩看到窗外刚刚那群乞丐小孩,狼吞虎咽吃的东西,心中一阵苦闷酸楚,悲叹道:“天下之分,自天月末年,经历三都之战,五焸十六国,到现在的南方北正,皇权一直更迭,战争不断,最苦的还是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民不聊生。朝中大臣却食禄素食,互相勾结争斗,皇上更是只知手中权,不知天下苦。”
“我做荆州刺史之时,那边的难民更是数不胜数,有人竟为了一个馒头都要卖儿当女,没想到此景,心中愤恨难平!”
如空出身与茹肩相似,也跟随师父见过许多人间苦难,此番话一出,如空大为激动,他对茹肩的话十分赞同,而夜明珠与花不败未曾在民间遭受过一丝苦难,则十分漠然镇定。
茹肩听到如空的夸赞认同,如遇知己,两人便敬起酒来,随后两人将心中不满大声骂出来,如空怒叫道:“天下百姓受苦久矣,现如今那些有权有势的个个自私自利,胸怀远不及茹大人半分,这皇帝的位置还不如让茹大人来做!”
茹肩浅笑道:“此话不要再讲,以免引来杀身之祸,这位置不是谁都可以做的上的,名不正言不顺,必遭天下人反之。”
庞显心有不甘,在旁说道:“我觉得如空小兄弟说的对,能统一天下者,必是茹兄这样的人。”
“我也曾劝过茹兄,茹兄乃天太尉杨征十四世孙,其父杨众是西圆和北正的军事贵族,北正武帝时封为岁国公,赐茹姓,现承袭父爵,何来名不正言不顺。”
“如今天下之乱,南北分裂,燕、凉是出精兵的地方,今若兴兵动众,天下统一简直不足以图谋,可茹兄说时机还不成熟。”
茹肩摇头不语,庞显也只得在旁叹气,如空敬酒毅然道:“将来茹大人想明白了,要为天下百姓做事,需要帮忙,我定会义不容辞。”
无邪在旁举杯笑道:“我也一样。”
夜明珠与花不败也纷纷附和。
茹肩感动道:“我茹肩今日能结识四位大侠,实乃三生有幸,这几日定要与你们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无邪推辞道:“我们也想留下来与两位大人彻夜相谈,但我们还急着救人,不宜久留,还请见谅。”
茹肩拉着无邪的手,说道:“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
“这样,饭后我便派所有手下和亲信,与你们一同前去救人。”
庞显愕然问道:“全派出去,那你府中安危怎么办?”
茹肩道:“不打紧,救人要紧。”
庞显却对此事拒绝,并说出茹肩曾遇过好几次刺杀,幸亏被侯覆、侯狩拼死保护,才逃过一死,最后庞显说要与如空一同前去救人,茹肩才打消这个念头。
正当众人相谈甚欢,上百黑衣人从远处奔来,如空定眼一看他们的黑衣穿着,惊喊道:“是墓月楼的杀手!”
还没等众人反应,无数箭矢从窗外射进来,庞显等人迅速扬桌挡箭。
无邪回头一看楼下,无数黑衣人冲进漱玉楼,惊道:“我们被包围了,快闯出去!”
花不败听到屋檐上传来无数脚步声,转头喝道:“屋上也有人!”
夜明珠拿出白玉笛,叫道:“你们捂紧耳朵!”
说完吹起“千潮碧海音”六曲之一“滔天曲”,其音一出如巨浪翻滚,汹涌澎湃,掀起屋顶上无数瓦砾,屋顶与楼下的一些黑衣被震的七孔流血,纷纷坠落跌倒,曲落时音波更是推倒又一波黑衣人。
夜明珠蓦觉一阵头晕,包扎的伤口渗出血来,夜明珠心知昨晚受伤未愈,又吹奏此曲,消耗了极大心神与内力,颓然坐下调息。
而就在这时,一波又一波黑衣人前仆后继,纷纷爬上漱玉楼,花不败拔剑飞掠下楼,阻挡楼下杀手上楼,宝剑一挥,惨叫连起。
数十个杀手从窗子翻进来,侯覆拔出自己的双锏,侯狩则掏出自己的双钩,将靠近的人截杀,庞显则一手抓住一个杀手,转身扔出窗外,把刚跳进来的杀手一同撞下楼。
无邪与如空护住夜明珠,不让杀手靠近。
这时裴楼、裴天、裴娥、裴娟四人跳了进来,他们并未预料如空等人会在此地,顿时一怔。
如空见到仇人,怒目喝道:“你们终于来了,今日我要替师父报仇!”
裴楼见如空向自己奔来,冷笑道:“十年前的傻小子,今日又来送死。”裴娥道:“没想到他们也在,你们兄弟二人杀了他们,我和裴娟去杀茹肩。”
话一落音,裴娥与裴娟杀向茹肩,侯覆、侯狩一个回身,挡住她们去势。
裴楼双掌齐出,如空双肩一斜,轻轻避过,飞抓其颈,裴楼隔步回掌击退,如空身形迅如狂飙,紧贴裴楼,爪势猛攻直下,反锁其肘,裴楼招式顿时被如空一一牵制,心中不由恼怒,翻身跳到身后,大喝一声,双掌骤发,拍在背上,如空运起诛仙诀的内劲,内力忽然倍增于一出,与裴楼掌力相冲,两人分别被击飞。
裴楼双手微颤,心头一震:“没想到十年来,这臭小子武功修为精进不少,刚刚太轻敌了。”
如空缓缓爬了起来,口中吐了口青烟,霎时感觉自己身体轻松很多。如空心中大喜,赞叹道:“这‘诛仙诀’果真厉害,再重的内伤都可以借对方力量来恢复。”
这时裴天右拳如风,迎头打来,如空心头一震,急急撤守,格挡裴天拳力,裴楼也趁势出掌,如空武功虽略有小成,但江湖交手经验甚少,裴楼、裴天的拳掌相交,以一敌二顿时让他倍感吃力。
无邪在旁看见,想过去帮忙,但周身仍有不少杀手靠近,无法抽身过去。
夜明珠吃力站起来,说道:“你去帮如空吧,我一个人对付的来。”
无邪道:“那你多加小心。”
无邪一个健步,跳到裴天身后,一脚踢倒裴天,帮助如空解围。
如空看到无邪来了,心中担心夜明珠安危,急忙朝无邪喊道:“我这一人足矣,你先去护着明珠!”无邪笑道:“不成,我又不是她的护花大侠,这事不应该是你做的吗?”
如空叫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取笑你师哥!”
无邪道:“那我们先联手解决他们,这样你才好护她周全。”
如空点头道:“好,这次我与师弟你第一次联手,让他们瞧瞧我们白龙寺的厉害!”
两人出手分外精神,也许是因为十年来,两人都是偷学武功,互相进招拆招,少有联手对付别人。今次两人心有默契,招招之间配合无间。
裴楼、裴天两人心感这两人武功修为虽在自己之下,但勇猛气势却不输他们,甚至高过他们一筹,招式比拼之间不由得渐落下成。
而裴娟与裴娥被侯覆、侯狩阻拦,迟迟无法靠近茹肩。
庞显边阻杀涌上来的刺客,边劝茹肩离开,但茹肩却不想就此离去,见夜明珠被围斗,挺身援手。
正当茹肩过去之时,一个矫健的女人身影一拳破开屋顶,从夜明珠上方落下,穿胸直进,将夜明珠从三楼打落到一楼。
如空大惊失色,裴楼趁如空心神大乱,一掌打在面门,如空顿时感觉头晕目眩,倒地不起,裴楼准备趁胜追击,迎掌劈向天灵盖,无邪眼见不妙,一个飞步跳向裴楼,用新学的降魔七十二式“拳经”中一招“渡厄伏虎拳”,身法自后向前旋转,步伐沉重,如猛虎出山,出拳刹那间内劲爆发,裴楼撤招不及时,被无邪一拳打在腹部,裴楼整个人被击飞,穿墙到隔壁间。
无邪楞了一下:“没想我无内力根基,招式便这么厉害,若是修炼了《逍遥诀》的内功,那么威力将是现在数倍!”想到此处,无邪顿时信心倍增。
无邪心知裴天会趁机偷袭,连退几步,回神对付裴天,发现裴天并未有所行动,而是呆在原地。
突然无邪感觉背后有人站着,还没来得及回头,那人轻轻一掌,无邪失重般飞出漱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