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观堂一声云板声,如空第一声叫道:“白龙斋菜第一道‘菩提本无树’。”
如空端上一盘小青菜,青菜层层相叠环绕成一颗小树,模样精致。
如空第二声:“白龙斋菜第二道‘明镜亦非台’。”如空端上一盘莲花水晶豆腐,盘边一圈雕刻的莲花豆腐,中间是一块豆腐台,薄如蝉翼,透明如镜。
如空第三声:“白龙斋菜第三道‘本来无一物’。”如空端上一大碗清汤,里面什么都没有,但汤如凝滑鱼冻。
如空第四声喊道:“白龙斋菜第四道‘何处惹尘埃’。”如空端上一盘豆泥,上面撒着一层白色粉末。
夜摩花闻到这四盘菜的香气,叫道:“好香好香!”
刚拿起筷子准备将菜往嘴里送,心里却迟疑了片刻,又将菜夹入碧绒碗中,笑道:“你是我师妹的女儿,理应照顾周全,你先吃吧。”
碧绒毫不掩饰自己的饥饿模样,将桌上菜大口大口送入嘴中,一面大嚼,一面赞妙。
无邪透过墙缝,偷看到夜摩花所为,心头只想:“这老女人是怕菜里我下毒,让碧绒先试毒,好毒的心机,不过我早就料到……”
想到这里,看了一眼厨房灶上蒸的米饭。
夜摩花见碧绒吃了半天并无异常,才放心下筷,这时无邪端着米饭盆进来,笑道:“光吃菜哪行,好菜配好饭,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碧绒没仔细听无邪所说,只是听到只言片语,抬起头时唇边、齿边尽为食物,红着脸傻笑道:“什么天造地设?是指我跟如空吗?”
如空咳了两声,不好意思别过头。
夜摩花吃着米饭,听到此话后,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要小和尚乖乖交出我的东西,我就替你们成了这桩美事。”
如空吓了一跳,欲与之辩说,无邪抢话道:“不行的,姐姐你做不了主的,他们未到婚嫁之年,更何况飞羽族有他们的族规……”
听到此话,夜摩花心中如同扎了根刺般,喝道:“哼,又是飞羽族族规,别跟我讲族规,我夜摩花天生就不爱约束,最恨规矩礼法,多少族人的幸福皆被族规所毁所害,我恨不得把羽楼上的规牌一把火烧个干净!”
碧绒从小受飞羽族的夫子传道授业,心中认定夫子所言为正道,一听夜摩花所说,极为不认同,叫道:“不对不对,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我们飞羽族乃上古八大族,如若不自律,何以正人?到时天下大乱,我们就成千古罪人!”
夜摩花越听越气,杀心渐起,揪起碧绒头发,吼道:“什么方圆,什么自律,简直狗屁不通,自己都要死了,还拿那些规矩当饭吃吗?”
碧绒疼痛难忍,想抓夜摩花的手,结果夜摩花一只手就制住碧绒双手,这时无邪拿出金色石头,焦急道:“姐姐快放开她,你是不想要这东西了吗?”
夜摩花一见金色石头,脸色突变,阴笑道:“小和尚,我们交易到此为止了。”
说完就直接扔下碧绒,翻身朝无邪而去,一手扣住无邪的手,一手掐住无邪的脖子。
夜摩花杀意正浓,不停的冷笑道:“你们三个黄毛小子说话破绽百出,想愚弄本座太嫩了些,本座现在就杀了你们,让你们回娘胎里再学学!”
正得意之时,夜摩花看到无邪脸上、身上开始长满苔藓,手脚开始变成树藤不停地蔓延整个五观堂,最后变成一棵大树,夜摩花赶紧撤手,抢过掉落的金色石头,却发现金色石头也开始长根须,并向夜摩花手臂延伸,夜摩花一抬手震碎了根须,金色石头落地便与大树化为一体。
夜摩花心知不妙,急忙奔出堂外,不料堂外变成崇山峻岭,雪山连绵,自己前方便是万丈雪崖。夜摩心神大乱:“难道我产生幻觉了,我什么时候中的毒?”
夜摩花回首一望,五观堂也消失了,只剩下一颗参天大树。
忽一声惨叫从身后山岭传来,夜摩花转身轻功翻过山岭,站在雪顶上观望,只见一片雪地里有一处红色月牙湖,还有一些寥落的草屋,夜摩花走近一看,月牙湖里面全是人头,血染红了整个月牙湖,夜摩花心中不寒而栗,因为湖中人头全是自己杀掉的,或因自己死掉的人,他们眼珠全都死死盯着夜摩花,眼神里透露着无比的恨意。
远处有一个处刑台,一群人围观叫喊要处决犯人,夜摩花忐忑不安地走近一看,心中一震,围观的人竟全是自己模样,处刑台上的犯人也正是自己。
一般人见此景,会毫不犹豫地逃离此地,但夜摩花心毒狠辣,沉着且多虑,虽知自己被困幻境,但一想到被三个孩子愚弄,心中气愤难平,一时杀兴大起,把在场围观的自己杀了个干净,最后将处刑台的人也杀了。
然而被夜摩花杀掉的尸体开始不停地咯咯冷笑,似乎在有意嘲笑她,夜摩花心无理会,准备离开此地寻找破解之法。
一只脚刚要迈出,周围地面便开始不停陷落,夜摩花急忙后撤闪躲,寻找立足点,陷落完后只剩下一块月牙湖,夜摩花站在湖里,冷冷看着向自己游过来的人头。
夜摩花忽然大笑道:“你们死了想找我报仇,今夜即使我死了此处,在阴间黄泉我一样可以杀光你们,你们生前死后遇上我,算是倒八辈子霉!”
说完,一掌拍碎一颗头颅,远处传来一声柔弱苍老的声音“花儿……”,夜摩花身形一顿,犹豫了片刻,身后出现了自己父母的头颅。
夜摩花眼色透露几分悲痛,口中情不自禁念叨:“……爹、娘……我……我对不起你们……”说完便双掌拍下,震碎了父母的头颅。
夜摩花冷笑一声:“想用我父母来迷惑困住我,未免太小瞧我夜摩花的心智和手段,还有什么花样统统使出来吧。”
现世中夜摩花成石速度相当缓慢,碧绒、如空二人心中开始慌乱,因为再过半刻,如果成石无法形成,那么夜摩花很可能冲破幻境结界,自行解毒,到时三人必死无疑。
无邪心中沉思:“这白龙斋菜视做菜者功力火候为原点,经文咒为辅点,我毫无功力,这老女人冲破幻境本轻而易举之事,只是我用了四重经文咒之上加了一味纵横连锁,使四重经文咒环环相扣,她想突破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想到此处,无邪对碧绒说道:“师哥、碧绒,给她喂饭,加大饭量。”
两人点了点头,端着夜摩花的饭碗,拿着小木勺给夜摩花喂饭,碗底上的刻的经文不停闪着金光。
幻境中湖水迅速结冰凝固,夜摩花笑道:“雕虫小技。”
在湖面全部结冰一刹那,夜摩花跳出湖面,正当夜摩花跳到空中,空中月牙与月牙湖对映相衬,变成一块巨大月牙湖冰块急坠落下,死死压住夜摩花的身体,夜摩花使尽全身的内力灵力也无济于事。
碧绒看到夜摩花成石速度加快,高兴叫道:“快了快了!”
如空看到起效果了,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无邪却不敢松懈,让如空、碧绒继续喂饭。
正当大功告成之时,一支箭枪从屋顶射下,射穿了饭碗,又一支箭枪熄灭了灯火,一个黑影神不知鬼不觉从天而降,抢过夜摩花,一脚就踢飞了三人,黑影下手不重,没有踢到要害,无邪吃力地爬起来想看清楚此人,却一片漆黑,无法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