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业庚眸底闪过一丝杀意,牵着穆雅娴坐在了铺好的毯子上。
“最近阿娴总是提到那个小笙,她真这么好嘛?”他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小笙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姑娘了!”穆雅娴提起苏予笙,眼睛仿佛都在放光,“她虽然身体娇弱,常常生病,可是人特别好,从来不会去管旁人的眼光……不过,她总是对什么都持着一种漠然的态度,除了苏家人,对什么都不关心不在乎。”
说到这里,穆雅娴蹙起了眉,她还没能走进苏予笙的心里,还没能被她真正地承认是朋友。
穆业庚:“我听说她从来没和人结交过,除了宫宴几乎没去过世家宴会。这样冷漠的人,阿娴还是别和她玩了,你付出那么多真心,她未必就愿意接受。
你看这次,你准备了好几天的野餐,就这么被她放了鸽子!”
穆业庚的语气透着不满和敌意。
但穆雅娴却是摇摇头,“不,庚哥哥。小笙就快接受我了,而且这次她也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好……”
隐藏在暗处的楚亦多少也明白了穆业庚的身份,无心再多看这穆家两兄妹,悄悄便离开了城南,回了留迹斋。
彼时,赤书和蓝棋,正候在雅间里等着禀报最近的情况。
……
“主子,方才商郡王派人来请。”赤书将一份烫金请帖递给楚亦。
“又遇到麻烦了?”楚亦有些不耐。
但这留迹斋是商郡王给罩着的,他左右也算商郡王府的半个门客,上次鬼兵奇袭的事,也是他提了让世家子弟去查的建议,才让新帝放过了商郡王。
上上次东珏国派人联系商郡王沟通两国商道的事,也是他帮忙回绝的。
还有上上上次……
商郡王只负责保护着留迹斋,他却不知帮了商郡王躲过了多少灾祸。
每次商郡王派人来请,就没什么好事。
蓝棋嘿嘿笑着凑了过来,“主子,这次倒是还没遇到什么事,我打听到最近有人潜入了皇宫,估计商郡王是怕新帝找他查出那个潜入的人,这才先找你要个对策。”
楚亦抬眸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墨画那边可有扶易的消息?”
“听说扶易出现在京都城东,墨画最近都在那边蹲人。”赤书回道。
“更衣,准备去郡王府。”
“是。”
——
苏予笙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休养了三四日,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她添上画的最后一笔,将其拿到窗口处备好的晾晒架上。
这是一幅人像图,画中人一袭月白侠衣,青丝微拂,一手持剑鞘,一手拔出了半截利剑。
仅是一张侧颜,已能瞧出潘安之貌兰陵之姿。
“小姐,你这画人就画了个侧脸,也瞧不出是谁啊?”司期凑了过来,仔细瞧了半天也没看出是谁来,“这英姿倒可能是大公子,可他不喜白衣。二公子虽是穿白衣,但更偏儒雅,不这么凶……小姐,你这画的谁啊?”
思来想去,司期恍然大悟,还有一位楚公子呐。
时叶轻撞了一下司期,笑道:“这还用说,肯定是楚公子啊!”
“你们两个胡说什么?!”苏予笙被说中了心思,耳根子都红了起来,“什么楚公子啊,这就一普通侠士图。”
“哦?乖徒又画了什么新作?”傅弦子从外面进来,听见什么侠士图,好奇问道。
苏予笙瞪了司期和时叶两个一眼,小跑到傅弦子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到窗边来,“刚画好,师傅给指教指教?”
傅弦子捋了捋自己的花白胡子,越看越喜欢,“不错,为师在棋画两艺上,已教不了你什么了。”
傅弦子以琴闻名,但棋书画三艺亦不输于那些闻名大家。
苏予笙在棋画上得傅弦子这么一句肯定,可以说是高手中的翘楚了。
只几个月的学习而已,苏予笙再有天赋也没那么厉害,不过是在之前就已经学过好几年兴趣班,所以底子不错,加上傅弦子的指点,便突破了自己罢了。
“乖徒,为师着实喜欢这画,年轻时有过不少行走江湖的妄念,这画倒是勾起为师不少旧忆来。”傅弦子盯着那幅侠士图,仿佛在透过那画怀念什么。
苏予笙看了看傅弦子,又看了看那幅她刚画好的侠士图,纠结了。
“师傅喜欢的话,就送于师傅吧。等这画干了,我让丫头给您送去。”
一旁的司期和时叶也有些傻眼了。
小姐画的不是心上人嘛,怎么就这么送人了?
难道真不是楚公子?
“那就多谢乖徒了。”傅弦子欣慰地拍了拍苏予笙的肩膀,“为师那里还有不少宝贝,你要看上什么了,直说。”
“好。”苏予笙笑着送走了来请她去前院的傅弦子,心里有些郁闷。
啊,算了,下次再画一张好了。
拍了拍脸,苏予笙换了身外穿服,戴上了面纱。
甫一踏进客厅,便听见一道青叔音传出来,“苏三小姐还没到吗?”
“这不是来了?”苏父笑着看向走进来的苏予笙。
“爹,这位是?”苏予笙一边走向苏父身边,一边打量着坐在客座上的两个人。
一个是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一个是站在他身后的小公子,约莫十四五的样子,清秀瘦削。
“笙儿,这位是你林伯伯,曾与为夫是同僚,后来去了徽南城隐居,最近回了京都,顺路来投奔我们。”苏父解释道,“他身旁的小公子略大你两岁,单名茳,表字若潭。”
苏予笙莞尔一笑,大大方方地行了长辈礼和平辈礼,“见过林伯伯,若潭哥哥。”
林父与林茳亦回了礼,林茳似乎比较内敛,从苏予笙进来,便没见他说过话。
“我此行是为若潭,恐怕要叨扰你们一阵子了。”林父不好意思地拱手作了揖,“若潭也十四了,我打算明年让他去试试水。”
苏父摆摆手,“无妨,当年你也是受我所累,府中有不少空房,尽可住下。臻儿也打算明年去考春闱,你们两个小子也可探讨探讨。”
两个老爷子互相谦让着,互相夸着对方的孩子。
不过林父只一个林茳,苏父夸着夸着就觉得有些尴尬了。
“哎,笙儿,你也别在这儿了,领茳哥儿去转一转吧。”苏父推了一把苏予笙。
林父刚想说些什么,被林茳拦住了。
苏予笙瞧见了他的小动作,倒有些好奇的心思了,她总觉得林茳这个人,有些怪怪的。
“若潭哥哥若是不嫌弃,跟我来吧。”苏予笙欠了欠身,莲步轻移便走出了前院待客厅。
林茳与林父耳语了几句,便跟上了苏予笙的脚步,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因是在自家府上,苏予笙来时也没带上司期和时叶,这会儿苏予笙却是有些后悔了。
幸而时不时便能碰到巡逻的护卫和路过的小厮、丫鬟,苏予笙微微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