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梁79年九月初五。
深秋寒露日,蜜友聚会时。
苏予笙初夏到的京都,如今已经是深秋了,同时也快到九月三十了,苏予牧的生辰之日近在眼前,这也意味着,他要成年了。
这几个月,苏家人在京都,可谓是满城尽知了。
一方面是原京都苏家出了事,另一方面则是苏父的安北侯之名、苏予牧的副统领之名、苏予臻破鬼兵奇袭之名、苏予笙安北县主之名、苏予哲中难解之毒昏迷之名以及苏予潇与苏明茹真假苏五小姐之名。
除了苏予笙这个安北县主没什么余料可闲谈,苏家其他人常常出现在百姓口中,或赞叹或敬佩,或怜悯或好奇。
“诶,听你们说了那么多安北侯啊苏副统领他们的事,不知这个苏二小姐安北县主,人又如何呢?”某间茶馆里闲听趣事的坊间人好奇问道。
过路上茶的茶博士听了,笑嘻嘻地凑过去,“这安北县主啊,听闻是体弱多病,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早产病根,好像对什么香味过敏……”
“那岂不是弱柳扶风,风姿绰约,她今年才豆蔻年华吧,等及芨了苏家岂不是要被提亲的踏破门槛?”
“还未还未,才刚金钗之年,离及芨还有三年呢。而且安北县主这过敏之奇,未必有公子受得住呢。”
……
茶馆旁正有一位金钗之年的少女,头挽单螺,着一身嫩橘色交领绣花百褶裙,体态轻盈,面容被轻纱遮住,仅是如此,就已经惹来无数英俊或偷看或搭讪。
正是那茶馆中被议论纷纷的当事人,苏予笙。
一旁守着苏予笙的司期不知赶走了多少人,又听到茶馆中人所说,气得想过去理论,却被苏予笙拉住了。
“小姐!”司期跺了跺脚,不满地赶走了又一个过来搭讪的人。
“我们走我们的路,何必去管旁人怎么说,难道他们说我不许带司期出来,你就听他们的不跟我出来了不成?”苏予笙笑道,摸了摸司期的脑袋,总算将她安抚下来。
她此行是受穆六小姐穆雅娴之约,往城南赏花去。
这会儿正是菊花、芙蓉、蝴蝶兰等开放的季节,今日又是寒露,不少世家小姐、公子相约到各处赏花,尤其以城南最甚。
“小笙,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穆雅娴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身后跟着她的侍女青荷,之前那个家中已赎了人去。
“本来做好的新衣服不知怎么被耗子咬坏了,这件还是庶兄帮我准备的。”穆雅娴忙解释了一番,生怕苏予笙生气似的。
虽然她和苏予笙如朋友一般,但这几个月来苏予笙赴约的次数屈指可数,若不是苏予笙同样拒绝了旁人的邀约,穆雅娴都要以为是苏予笙不想和自己玩了。
“无妨,咱们快走吧,晚了人可就多了。”苏予笙说着,主动靠近了穆雅娴,她有些心疼穆雅娴,明明那么好的人,怎么就交不到真心的朋友呢。
至于她自己,并不想和亲人之外的人过多牵扯,但既然遇上了穆雅娴,就做朋友试试看吧。
“阿嚏!”
猝不及防地动作,让苏予笙一愣,哪来的这么难闻的味道。
“阿嚏阿嚏!”
“小笙,你怎么了?”穆雅娴担心地看向苏予笙,试探地拉住了她的胳膊。
这下子,苏予笙终于找到了气味的来源,是穆雅娴。
“阿嚏!雅娴,你身上、阿嚏,什么味道啊阿嚏阿嚏……”苏予笙艰难地说着,远离了穆雅娴。
她倒不是对什么香味过敏,就是觉得味道难闻,太过浓郁,受不了罢了。
面纱岌岌可危,仿佛下一秒就能被苏予笙给吹走,司期忙上前拿出小折扇将苏予笙周围的空气净化了一些。
“小姐,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司期瞧了穆雅娴一眼,面露歉意,“穆六小姐,不好意思啊,我家小姐身体有些不适,恐怕不能和你去赏花了。”
青荷闻言上前一步,脸上的愠色分外明显,“你什么意思?!不想和我家小姐赏花就直说,搞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穆雅娴忙拉住了青荷,对着苏予笙欠了欠身,“都是雅娴不好,小笙既然身体不适,就快回去休息吧。”
苏予笙轻蹙眉头,屏住呼吸后靠近了穆雅娴一些,解释道,“雅娴,我没有拒绝跟你赏花的意思,不然也不会等你这么久了。你身上的味道我有些受不了,你之前不是用这款香料的吧,换回之前的,咱们再约好嘛?”
说完,苏予笙又后退了两步,拿过司期的小折扇给自己扇了扇。
而穆雅娴,听过苏予笙的解释后终于又扬起了笑脸,“是我的错,居然不知道小笙对这香味过敏,这是我庶兄准备的,可能不知道女孩子的喜好吧,那下次再约哦,我一定用回之前的香料!”
苏予笙无奈失笑,她不是过敏啊喂,但她这过激的反应,又一直打喷嚏,也难怪会被误会了。
寒露赏花之行,因为一件香味浓郁的衣服,结束了。
一柱香后苏府的马车先行到了,苏予笙与穆雅娴拜别后,由司期搀扶着上车走了。
没过多久,穆府的马车也到了,青荷扶着穆雅娴上车之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小姐,就算她是安北县主,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您身上这味道明明就很香,哪里难闻了?她那个反应是做给谁看啊?!不想和您赏花就直说好了……”
穆雅娴瞪了青荷一眼,叫她噤了声。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小笙的确是讨厌过分浓郁的香味,这次是我出来的急了没注意,再加上你们也都说没问题……”
是啊,这大陆的女子哪个不喜欢涂脂抹粉,恨不得自己跟个香精似的,唯独苏予笙,反感这些香味。
回想每次跟苏予笙的会面,她愿意跟人说话的时候,那人身上必然没有浓郁的味道,而苏予笙自己,大多数时候也是没有任何味道的,只有在宫宴上才有一点点香味,不凑近根本就闻不到。
穆雅娴主动跟苏予笙说话,也是因为她身上的味道很特别,与别人都不一样,所以她赌了一把,这次她会格外注意,一定维持好两人之间的友情。
好几次都没出过差错,唯独这次,不仅迟到还穿了带有浓郁味道的衣服。
听了穆雅娴的解释,青荷也没脸开口了,她性子急,也想留在好伺候的穆雅娴身边,脑子却没跟上。
幸好安北县主没有追究她的鲁莽,青荷庆幸地松了口气。
穆府的马车没多久停了下来,穆雅娴刚进府,便看到了迎接自己的庶兄。
“庚哥哥!”穆雅娴开心地扑了过去,“你怎么在这里啊?”
穆业庚揉了揉穆雅娴的脑袋,将人抱紧了,带着磁性的魅惑声音响起,“自然是听说我的好妹妹提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