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予臻愤怒的不仅仅是苏予哲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还有刚刚苏榕话里所说‘苏予哲是最后一个上车的’!
诚然,逃命的时候人人都想保全自己,而且苏予哲也跟他们并没有太多的血缘亲情……
既然他们不在意,苏予臻这个在意弟弟的哥哥,自然是要将人接回家来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苏予臻的态度,苏老太君他们也都看清了,此时住手还能保全家人团聚,若是……
家破人亡便是他们的下场了。
苏老太君叹了口气,由苏榕搀扶着出了苏府,登上马车。
在他们马车的后面,还跟着苏府的马车,由苏予臻和着墨驾驶着。
苏予臻压下心中的急躁,面上冷然,往日和煦的笑容不复存在。
路上行人不少,为了安全,马车的速度并不快,约莫过了两刻钟,两辆马车才停在了京都苏府门前。
此时京都苏府大门紧闭,苏榕遣了驾车的小厮去敲门,搀扶着苏老太君下了马车。
守门的小厮似乎不在,最后还是苏老太君的心腹嬷嬷担忧地到大门这里来看,才开了门。
苏予臻冷笑一声,与面色黑沉的苏父一起踏入京都苏府。
府里极静,没什么人气的感觉。
一路上碰到的下人也都战战兢兢地行礼,然后快速离开。
苏榕似乎见怪不怪,对此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从大门进来,绕过了略显颓败的假山花园,穿过布满爬山虎的长廊,府中的秋院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是老身的院子,哲哥儿和潇姐儿他们都在里面呢。”
苏老太君解释了两句,便领着苏予臻他们进了院子里。
苏予臻微蹙细眉,从怀中掏出三枚朱红色黄豆大小的丸药来,与苏父和着墨一人一颗吃下了。
苏榕扶着苏老太君在太师椅上坐下,招呼着苏予臻与苏父去屋子里看苏予哲与苏予潇。
“哲堂弟安置在这里,朝阳透气,对他的伤口愈合有帮助,但最好还是能找到解毒的配方……”
一进屋子,苏予臻便知道苏榕没有说谎,他们没有苛待苏予哲,至少现在没有。
苏予臻在镜山城时不曾上过战场,一方面是苏父和大哥苏予牧都上了战场,家里就只有他能照顾苏予笙,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更擅长谋略。
偶尔苏予臻也会为苏父他们出些诡计良策,然后由苏父他们进行适当的改善。
除此之外,苏予臻也去过军医那里,学了些医术皮毛。
后来为了苏予笙的身体,更是认真翻了不少医书,请教过镜山城的名医游郎,所以医术上有些造诣。
苏予臻检查了苏予哲的伤口以及眼睑、口鼻,又仔细把了左右手的脉象……
的确是中毒,但身体其他方面并无大碍。
此毒与漠北夷族曾在战场上用过的‘迷梦’很像,但脉象却又不同。
苏予臻不得不承认自己才疏学浅。
“予臻,怎么样?”苏父有些期待地站起来的苏予臻。
苏予臻愧疚地摇摇头,若是他再强一些,就有办法救阿哲了吧。
苏父失望了下,拍了拍苏予臻的肩膀,“无妨,咱们总能找到能解毒的大夫!”
看过苏予哲,二人又跟着苏榕去了隔壁屋子,苏老太君的两个嬷嬷兼职着奶妈,正一人抱着一个一岁大的女婴。
这两个女婴,一个细眉星目,一个细眉杏眸,看起来倒是长得很像,若是不知情的人看见了,只当两人是亲姐妹吧。
真论起来,她们确实是有血缘关系的。
另一个女婴是二房庶女,两个女婴的祖母是同一世家的嫡亲姐妹,祖父的爷爷是嫡亲兄弟。
从苏予笙太祖爷爷那辈开始,苏家大房继承了家主,二房则被分了出去,二房也就是苏予笙这一支,中间再没有连过亲。
“二叔娶了个卖身葬父的良家女子,抬了四姨娘,她与臻堂弟母亲前后生产。”
说起来也是巧合,四姨娘与苏乔氏的眉眼有几分相像。
苏榕暗自嗟叹,感慨万千。
“你们要是没意见,另一个我就一起带回去了……”
看长相也看不出哪个才是苏予潇,又不可能让这么小的孩子滴血认亲,苏予臻他们心疼。
所以,苏予臻与苏父商量过,决定两个孩子都一起养。
苏榕当然不敢有意见,但是却有那么几个人不乐意。
“你们想做什么,别想带走我家琳儿!”
院外突然跑进来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子,服饰简朴陈旧,发丝凌乱看不见容貌。
疯癫女子在院子里出现不过几秒,就直接冲到了两个女婴所在的屋子中,张开双臂护在女婴面前,凶目怒视着苏予臻他们。
“那个四姨娘?”苏予臻挑眉问道。
苏榕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这位四姨娘极受二房宠爱,二房夫人为此闹过不少动静,可惜都没什么成效,反而是四姨娘更加得宠。
但自从苏父有回京都的消息后,大房夫人便联合二房夫人抢走了四姨娘的女儿,自此四姨娘开始疯魔起来,也走上了失宠之路。
二房夫人自然落井下石,四姨娘渐渐不再像个人一样活着。
苏榕大概解释了两句,苏予臻冷笑两声,“不曾来过这里的疯婆子一进门就知道往这里跑,你敢说没点猫腻?”
苏父头痛不已,将事情交给了苏予臻处理,他先把苏予哲带上他们苏家的马车。
“定安堂弟,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背着苏予哲的苏父刚到院子外,便见大房夫人和二房夫人及数十个护卫候在外面。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苏父怒不可遏,连礼数都放弃了保全。
着墨见情形不太对,接过苏予哲背着。
论武艺,而立壮年的苏父自然是最强的,更何况他还是多次在战场上拼杀的将军。
着墨只是陪着苏予臻一起学过武,对上院子里的护卫,一对三还行,更多的就不可了。
但着墨的轻功,可谓是一骑绝尘,只要有机会,他便可背着苏予哲先逃离这里,搬来救兵。
听见院子外的动静,苏予臻与苏榕也出来了。
坐在太师椅上的苏老太君受惊不小,一见苏榕出来,便举着拐杖站起来往苏榕那边去。
“榕哥儿,你母亲这是……唉……”
苏老太君重重地叹息一声,拐杖不住地捶地,心中憋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