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小队的到来意味着暴徒们没戏唱了。
四面赶来的车队迅速击溃阻击,把这个街口围成了斗兽场。
直接把包围圈包围了,边上用盾牌和装甲车顶着,一个人也跑不出去。
结束了,大多数人在看到可以瞬间撕碎他们的火力配置之后就束手就擒了,也有不肯放下武器的人,这时候就是直接一棍子上去,结果是一样的,不过过程会痛一点。
之前被围的TRI得救了,但是人人带伤。
街口一片混乱。
砖头的碎块,砸碎的玻璃,扯烂的横幅,还有倒在地上的暴徒。
“抓到了。”
那个戴黑帽子的还想跑。
“快......快来救我。”
被抓住的时候还一边这么喊着。
而且竟然真的有人来救他。
但是当然是直接被认定为反抗然后打倒了。
抓住他的人是恍。
这个家伙的威名可是远扬啊。
之前因为在战场上殴打敌人被撤职,当了审讯官。
战场上殴打敌人都被撤职,可想而知到底是下了多狠的手。
后来被鉴定中度暴力倾向,尝试治疗,无效。
既然落到他手里,就免不了要进行TRI“惯例”的余兴节目了。
聚拢过来的TRI士兵和双手被捆住抱头跪在地上的暴徒围作一圈。
一对一的单挑。在战斗结束之后。
即便是极度宽松的TRI条例规定也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震慑敌人可以减少伤亡,指挥官出于这样的考虑对这样的事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太过。
“我们这的规矩,一分钟结束。”
一个领头的对恍说。
各片都有各片的规矩。
“没有赌注吗?”
恍那一片是有赌注的。
“赌什么?谁愿意输那就来赌。”
意思是押在那个暴徒身上肯定是输定了,只要不傻都不会来赌这个。
恍松开了手。
有两个人走过来把他架到恍的对面。
“准备。开打。”
对面的圣火连架势都没摆好。
恍直接一步近身,飞起一脚就踢倒了。
他的身体向后滚,撞到人墙。
怎么这么不经打?
人墙把他推了回去。
这一下可把他踢出火来了。
刚才恍也没用什么劲,以至于他还能直接扑上来。
恍一闪身,手肘下击,都没怎么挪步。
他又要抱腿,一抬脚又给他踩下去了。
嘘声一片。
不只是觉得无聊,还是在嘲讽。
“舞跳得不错,什么时候开打啊?”
这句话是说给那个圣火听的。
“快结束吧。”
这才过了不到十五秒。
这不叫单挑,这就是单方面虐打。
连恍自己都觉得自己在欺负小朋友。
他一把把圣火提溜起来。
恍比他高多了,他悬空的双腿不停挣扎。
一拳,一声闷响,仔细听还有肋骨断裂的声音。
“别打死了。”
无痛的声音不大不小。
看他刚才按着耳机的样子,这话应该是A-6给的命令。
那个圣火经了这么一拳,整个人都瘫在地上了。
恍又一次把他提起来,使之能与自己平视。
轻蔑地哧了一声。
像递东西把他递到旁边。
两个干员过来把他押走了。
双手举过头顶。
众人叫好。
不是喜怒无常,刚才那些嘘声是为受伤甚至是死去的兄弟叫的。
打得不好看,对手不够格,但是解了气。
还把在场的暴徒吓傻了。
“散开,撤离伤员,其他回岗位执勤。”
地上全是血、扯烂的衣物还有任何街头斗殴中可能留下来的东西。
明早宵禁结束之前,应该会用水枪之类的东西洗过一遍。
漫漫长夜啊,可是没人能悠闲到吐出一口烟圈。
第二天早上,坏消息。
尽管A-6等人几乎是一夜没睡时刻待命,还是出事了。
第四连城,大规模暴动,不稀奇。第一例平民伤亡,事情严重了。
事件是早上六点发生的,现场已经被TRI包围并封锁了。
这件事本来是刑事机关接手的,但被施压强制移交给了TRI。
尸体处理部的人到达了现场。
尸体处理部原来是后勤部下属的一个单位,后来是因为工作量激增被独立出来的。
一具尸体,血肉模糊,遍布伤痕。
新来的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忍着点。”
幸好有老手带着。
“呕吐袋。”
他捂着嘴,退开几步,对着呕吐袋干呕。
“夏小烟,21岁,就读于天雍市工程大学。”
“这是照片。”
现场人员已经在尸体身上发现了证明身份的证件。
“什么?你是想让我面容识别?”
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了。
“抱歉。”
尸体处理部其实要做的事情不多,检查尸体,带走填埋或是火化,再提交报告就行了。
淤青,擦伤,刀伤,甚至还有灼伤。
即便是老手也不想数她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口。
他直接在伤口情况概括那一栏上写下“很多”这两个字。
划掉。
太多了。
又划掉。
太TM多了。
现场检查花了半个小时。
事后还有时间更长的实验室检查。
毕竟他们要写很长的一段报告,必须精确到每一个伤口。这就是这份工作令人作呕的地方。
这些伤口也许并没什么意义,让这些伤口所彰显的残忍为世人所熟知、所唾弃才是意义。
为此,他们必须亲历这一切。
“试剂瓶S25。”
处理好自己呕吐的助手递出了被要求的试剂瓶。
他所辅助的人被戏称为“拾骸”。与“尸骸”谐音。
这不是蔑称,这常被用来称呼古代战场上为士兵们收尸的人。这是个被人们尊敬的职业。
后来,这个词被引申为验尸官。
现场检查的主要工作是结合场景判断还原当时的情况。
地上的血迹、擦痕、碎屑都要取证。
当然还有尸体。
“刀伤,刺穿了膝盖,五到六英寸长的小刀或是锥刺。”
“刺入角度不太好,就像是被挤在了外面,然后把手伸进去刺一刀的感觉。”
助手在听,强忍着恶心。
“现场报告呢?还没好吗?”
他们是上交的报告中还需要引用交战报告。
“去问一下。”
对助手说。
他快受不了,又该吐了。
“凌晨6时34分遇袭,目标是街边巡逻队......”
这个叫夏小烟的女孩在和妹妹的上学途中偶遇了这次袭击。
她的妹妹被暴徒拦下,姐姐本能发作,破口大骂。
她骂得不是没有道理,她不是无理取闹,正相反,她所骂的正是这些暴徒最不想听到的。
“你们都是瞎子,都是聋子吗?你们难道已经没有残余的人性了吗?你们听不见那天的枪响吗?谁对你们开枪,谁又保护了你们?”
“出来闹无非是因为没有工作可做而已吧,所谓理想也不过是你们化作禽兽的借口。”
“让开点,走的时候记得把垃圾带走。”
真话说不得。
她被围住了,但是她还嘴硬,她对暴徒们的人性泯灭估计错误了。
一分钟,巡逻队开枪驱逐暴徒只花了一分钟。
但是......
那一分钟不管对于她还是她还活着的妹妹都是近乎永恒的痛苦。
“采样结束。”
助手把样品管都收进了真空密闭低温箱。
足足有好几排。
现场围着的人群还没有走光。
不知道那些恶魔会不会在人群中欣赏自己的“杰作”。
怀着这样的心态,助手对着人群瞪了一眼。
......
十二页的报告。
拍在会议桌上像拍在脸上那么疼。
“后果。”
“这就是后果。”
“你们说的那些平民好像失控了。”
“......”
“那你们说怎么办。”
“很简单,那天给禁枪提案投了赞成票的一一追踪。”
“你们应该早就在做这种事情了吧。”
议会不跟TRI客气。
“的确。”
TRI也不想客气。
“那么,名单呢?”
“这件事由我们TRI自己解决。”
“倒是你,议长先生。尽管您本人投了弃权,但是您那里的人也有不少投了赞成啊。”
“我劝您还是小心为妙。”
说完这些的TRI代表也没有坐在这里的理由了。
禁枪规定大概率还是会保留,但是TRI显然已经不准备在吃了这么多苦头之后再把它当回事了。
回到天雍。
那个叫夏小烟的女孩,她还有一个在现场的妹妹。
她是谁不说大家也该猜到了。
夏小霞,亲眼看着姐姐被杀死。
大概已经没有人记得她当时是如何哭叫的了。
但是她那双从昏厥中醒来后无神的眼睛实在是......
她拒绝交流,无论把她送到观察室的TRI医疗人员如何尝试。
她就是坐在那里,甚至连这个都称不上,她只是在那里。
门打开了。
“夏小霞。”
好熟悉的声音。
巡的声音。
夏小霞慢慢抬头。
巡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
带着防毒面具,和那些暴徒一样看不见脸。
夏小霞又害怕地把头埋了下去。
旁边站着的人是A-6。
这个家伙站着不动也有吓人的气场散发。
巡回头看了一眼A-6。
A-6会意。转身离开。
门关上了。
巡慢慢走了过去。
巡的阴影落在夏小霞身上。
夏小霞突然倒在巡身上。
愣了一下之后,巡轻轻地抱住了她。
抽泣声。
夏小霞把整个人都埋了进去。
巡知道,自己不用说什么,只要给她一个安全的能哭的地方就行了。
半个小时后。
门又打开了。
巡走了出来。
“她睡在里面不要紧吧。”
“......呃……没事。”
“你的外套......”
盖在了夏小霞身上。
这都不用巡来回答。
A-6从走廊的挂衣钩上取了自己的外套给巡穿上。
“很感谢你来协助我们。”
“不用。”
甲先生走过来了。
“A-6,正找你呢。”
“之前你抓到的那个有点用,送到......”
这个是A-6亲自动手抓到的,不是之前差点被恍打死的那个。
“我觉得你也有必要去看一眼。”
甲先生转向巡。
“我不觉得看完那些东西之后不会留下永久心理阴影。”A-6说道。
“只看能看的部分就行了。”
“怎么样,要去吗?”
巡直觉这件事情跟夏小霞有关。
巡看了一眼A-6。
“如果我叫你别去你就会不去的话,我会说的。”
“好,我想知道。”
巡,已经出离愤怒了。
“我们要去哪里?”
“拷问官的拷问室。啊,当然是外面。”
这是TRI不存在的机构之一。
......
这里的卫兵明显多了。
还有复杂的身份检查。
巡的身份被甲先生用有关人员的借口搪塞过去了。
经过了数不清几道装甲门。
“到了。”
这里跟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空气中什么味道也没有。
也不是,只有一点点淡淡的清新剂的味道。
“访客三人已放行。”
“收到。”
狭长的隔离走廊。
“请带上防毒面具。”
巡戴上了。
里面绝对无菌的(指细菌极少环境,并不是完全没有)。进去必须先消毒。
至于为什么是无菌的。
只能说是考虑到伤口感染。
消毒通道只能一个一个进。
巡排中间。在甲先生之后。
巡走了进去。
隔离门关上了。
“保持原地不动。”
像水雾一样的东西喷出。
然后,另一侧的隔离门打开。
“可以了。”
拷问室。到了。
这是走廊,但更像是大厅。
甲先生正在跟几个拿着枪的人说话。
就在巡尴尬的时候,A-6来了。
那几个人立即把枪竖在地上敬礼,这是这几天刚教的。
A-6点头。
这是永夜小队。
他们也来了,或者应该是本来就在这。
“还没开始对吧?”
A-6似乎一点也不想让巡看到那个东西。
“没呢。”
“这边走。”
到处都是钢铁和水泥,这是地下,说实话即使是开了暖气都觉得冷。
至少照明很好。
甲先生刷了他的ID卡。
门打开。
里面只有两个人坐在那里。
一个好像是书记官,在平板上写着一些什么。
还有一个紧盯着单向玻璃的另一边。
恍可能对这样的地方有些熟悉。
他也曾干过审讯官,每个TRI分部都会有审讯室。
但是这里不一样。
里面很大、很黑、很空、很要命。
那个审讯室跟这个一比就像是咖啡馆一样温暖。
整个房间都显得细长。
单向玻璃也是一块长板,有大概五六米长,两三米高。
这个房间没有门通向里面。
这个拷问室内间与建筑的其他部分是分离开的,通往内部的入口直接连着无菌牢房。
进去要绕上好大一个圈子。
单向玻璃有好几层,还防弹。
站着的人看了一眼进来的A-6一行人。
准备开始了。
A-6突然扶住了巡的肩膀。
“等下我带你离开的时候,你就直接走知道吗?”
巡点点头。
内间的门开了。
推进来一个人。
完好无损,保持着A-6刚抓到他时的状态。
还有一个人也跟着卫兵进来了。
他就是拷问官?
没有那种让人害怕的气场,反倒是特别温和的样子。
“请坐。”
然后他就“坐”到了铁椅子上。
直接被按了下去,然后固定在椅子上。
卫兵退出。
大门“砰”一声关上了,然后用更大的声音上了锁。
“别紧张。”
“我们可以用很平和的方法解决。”
尝试劝诱,很老套。
“行。”
他答应了?
可是为什么书记官手都不动。
“那我们先从简单的问题开始。”
“等会......你靠过来点。”
拷问官走近一步。
“给老子滚蛋。你们这些傻X。”
那人啐了一口。
“圣火会烧死你们……”
拷问官似乎早有防备,侧身一闪,只在挂在腰间的防毒面具上溅上了一点。
都送到这来了,劝诱就没成功过,他习惯了,并不会生气。
他看了一眼手上的文件。
那并不是什么拷问要求,告诉他要怎么做,问哪些问题。
那种东西他早就烂熟于心。
这是夏小烟的尸检报告。
这是为了让他能狠得下心,下得去手。
“我们还是从简单的问题开始。”
那人还在乱叫。
但是拷问官并不理会。
“一千减七等于多少?”
“什......”
书记官开始记录了。
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巡被A-6推了出去。
等她明白过来她会吐出来的。
“呃……答案等于六。”
巡出去之前通讯器里又传来了那边的声音。
后面一声惨叫她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