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烟,你不能杀我,我是你母亲!
这句尖叫久久回荡在静谧华美的包间里,犹如一记响雷似的震得他们三个人同时目瞪口呆。
一对清澈明亮的乌瞳紧紧盯着上面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叶离烟只觉得有股寒意从脚底开始升起,宛如一条蛇似的灵巧窜上她的腿、小腹、心脏、然后直奔脑海。自然垂落的双手里很快冒出层薄薄的冷汗,她转眸看向其它两个人,似乎想求证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那个女人,她居然说自己是我母亲?怎么可能?怎么肯能?这绝对是最大的笑话!
可当看到同样惊讶满面的顾天骏和久久未开口的云夜痕,她清楚意识到那不是幻听,而是事实。
然而,这样的事实叫人如何能接受?
不,这绝对她为了保命而随口说出的谎言,一定是!
无意识的盯向色泽鲜明清晰的画面,她看到同样也很震惊的还有那端的云夜岩,脸上四处都是淤青的他怔怔瞪向自己母亲,茫然和讶异错综相交的眼神似乎也在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离烟,好不容易出现和可人相似的女子,她怎么可能是我妈的女儿?不,绝不可能,事情绝不会这样。
顾天骏显然也没料到事情会出现这么一个戏剧性的转折,这一点并不在他预先设想的范围之内,所以就更谈不上什么告诉阿策怎么做。这会儿,那端也安静了下来,阿策正微微抬起下巴看向摄像头的位置,似乎正在询问这边的顾天骏接下来该怎么办。
只是,思绪还处在震惊之中的顾天骏此时哪知道应该怎么办,如果夏珍真是离烟的妈妈,那自己不也成了一个笑话吗——和母亲有很长时间身/体上的交缠,可自己心心念念爱的女人却是她女儿;而为了得到女儿,自己却利用了她母亲?这种事情,如若成真,也着实太讽刺了点吧?
“离烟,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我告诉你,那、、、那是真的,因为我做过DNA检验,你确实是我女儿。如果、、、如果你不相信,你去回半山别墅去我房间里的保险柜查看,那份检验报告我还留着。这一切都是冤孽,是我、、、我一个人造成的冤孽,和夜岩无关,所以你要报仇就找我,不要伤害夜岩,好吗?”
双手被牢牢束在后面,夏珍身体亦像左侧倾了倾,好像恨不得爬到摄像头前来哀求才好。看到阿策望着左前方发呆,聪明的她自然马上弄清楚摄像头肯定安在左上的角落里。
“闭嘴,你居然撒这种谎来企图抱住你们母子的命!珍,你我相识这么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眼很多吗?所以,别搬出这种笑话,OK?这太有失你的水准。”将手机打开,顾天骏率先狠狠喝叱住她的哭诉。
“这不是谎言,离烟,你相信我!你肩头那块伤疤是我丢弃你时咬的。还记得我上次在医院看到你伤疤时大吃一惊吗?那就是因为我怀疑你是我的骨肉,后来我、、、后来我偷偷去叫人从医院取你的唾沫去做DNA鉴定,在我们去吃海鲜庆祝夜岩拿下科技园项目那晚DNA鉴定就已经出来。可是,我不敢告诉你。”
夏珍和顾天骏的争执嗡嗡在耳畔轰鸣,叶离烟觉得自己像在往下掉,掉入一个看不见尽头的深渊——
依稀记得在吃完海鲜回来的那天晚上夏珍破天荒的去到她和云夜痕的卧房找自己,说了一大堆云里雾里的“忠告”,要自己离开云夜痕和云夜岩,还说什么挨过饿和没挨过饿的人不一样。现在想来,那时她就知道真相所以才非得要自己离开,不是么?
为了要摆脱饥饿,就必须付出代价。所以,她付出的代价就是遗弃女儿,选择嫁入豪门?
为了要摆脱饥饿,付出什么都值得,所以即使知道亲生女儿辗转反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依然不相认?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我的父亲也必定不是大富大贵的云沧海,而是一个不知道身在何处的男人?
她曾说过的话一一在记忆力极好的叶离烟脑海里回响,心思缜密的她忽然觉得很可笑——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她凭什么要求自己现在放过她和云夜岩?她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将我丢弃在街头,不是吗?她甚至在知道我的身份后还派龙帮绑架我,不是吗?
心,忽然之间就像被压了千斤重的巨石,暗自冷笑的叶离烟用力摇头,容颜如霜:“不,这不是真的!”
“对,这不是真的!你别想用这种幼稚的谎言来欺瞒我们。有句话叫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珍,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可想不到到最后竟然来了这么低劣的一招。”
连声附和叶离烟的否定,顾天骏打心眼里也不愿意承认那是事实——如果是,自己和心爱的叶离烟不是更没戏了么?
注意到俊容冷毅的云夜痕一直没吱声,叶离烟逐渐嗅到绝望气息:“云夜痕,你告诉我,那不是真的!”
薄唇微张,在幽暗灯光下显得清逸出尘的云夜痕没有开口,起身将浑身上下已在颤抖的叶离烟紧紧拥入怀中,温暖大手抚摸过她冰凉的脊背:“离烟,有些事,没那么重要,只要你、、、你自己、、、”
他的话彻底将叶离烟打入十八层地狱,她喃喃道:“什么意思?你早知道的,对不对?对不对?”
的确,云夜痕其实早就知道这件事。早在确认Basement的老叶和夏珍的家乡来自同一个地方时,他就曾直接去找过老叶,心细如尘的他甚至一度怀疑老叶就是叶离烟的亲生父亲,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面对云夜痕对自己的质问,将心事隐藏得极深同时也将身份隐藏得极深的老叶终于袒露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