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徐凝秋所害的第一个性命,即便他该死,可是徐凝秋没有办法来裁决一个人的善恶生死,因此她的不安让她跪在祠堂中赎罪。
她一直在这里诵经,可是这样并不能抹去她心中的悔意,她突然觉得此时的她同轩辕博文没有区别,她也变成了一个要无辜人性命的刽子手。
徐凝秋跌坐在了一旁,那手中的经书也落在了地上。
她的脸颊上是一片泪水,不为别的,这条路上走的越深她就会变得越罪恶,她动摇了。她也会不坚定,她不能让自己的仇恨变得鲜血淋漓啊。
有一双大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徐凝秋泪眼模糊的回头,看着轩辕凌枫在她的身后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你可知,我这一双手也是鲜血淋漓的?”徐凝秋说话的时候泪水也止不住的从眼眶滑落。
轩辕凌枫看着心疼不已,他很想这些事情能由他出手做,可是她不是一个站在他背后的女子,而是以为能与他并肩前行的人。
“你可知我第一次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我手上是什么时候么?”轩辕凌枫并没有回答徐凝秋的话,而是回忆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那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带着所有人的不看好和排挤走上战场的事情。
“我当时就看着他死在我的剑下,他的血溅到我的脸上还是温热的。”轩辕凌枫说起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却带着无奈的笑意,他讲的生动,让徐凝秋觉得她好似就处于一个透明的状态,站在轩辕凌枫的身旁。
看着他做了他所讲述的事情。
“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会杀人,他会带走更多人的性命。他们会屠杀我们的百姓。”
轩辕凌枫的一言一语慢慢的进入了徐凝秋的心里,他没有劝慰,只是讲述这他的故事,可是却让徐凝秋明白了她所做的事情。
因为万事万物都是相对的,你找不出这世间绝对的事情。
傍晚,一桌特地准备的美食放在闵浩的面前,他这几日过得凄苦,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轩辕博文对他的信任。
他十分欢喜,狼吞虎咽的开始吃着面前的东西,还有备好的酒水都是上乘的。
房里的烛光被拉的十分的长,整个室内都是明晃晃的,可是最后却是一片的杯盘狼藉。
那花落满地的器物碎片和菜肴,还有那倒在地上七窍流血的人,眼睛还瞪的老大。因为在他生命的尽头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要害他,又是为何要他死呢?
闵浩为轩辕博文做事多年,虽说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他如今已没了用处,轩辕博文那般狠辣的人又怎会留他一个把柄在世上呢。
他早该想到的,只是命已结束,一切已晚。
“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大夫人她,她想不开自寻短见了!”丫鬟尖锐的声音越过所有的墙,一下打进了徐老夫人的耳中。
徐凝秋自然也是听到了的,她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徐老夫人,在老夫人耳边轻声道:“祖母,咱们还是去瞧瞧吧,若是大夫人出了什么事儿,传出去也是对咱们国公府不好的。”
徐凝秋自然巴不得陆屏鸳赶紧死,但她知道事情断然不会这般简单,陆屏鸳那样的人肯定会想办法出来,她那般惜命又怎么会自寻短见?
“走,去瞧瞧她又作甚的妖。”老夫人把手杖往地上顿了顿,说道。
偏院,杂草丛生。几近没有了可以踩踏的地方。
“陆屏鸳啊陆屏鸳,当初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情呢?”
领她们进来的老嬷嬷跪在紧闭的房门前,声音凄厉:“大夫人,老夫人和三小姐来了!”
里头没有任何动静。
“老夫人,大夫人之前上吊,幸亏老奴发现得早,将她给救了下来,可谁料,清醒过来之后的大夫人一言不发,就像是个,是个痴傻之人。”
老旧斑驳的房门被另一个老嬷嬷从里用力打开了,一见老夫人廖书瑾,她赶忙跪倒在地哭嚎。
徐凝秋本就不打算言语,现在,便更想看看这陆屏鸳到底能怎么样求得廖书瑾的原谅。
热浪一阵阵袭着,老夫人廖氏轻轻揩着额前的汗水,看着面前跪着的老嬷嬷极为反感。
“混账,什么痴傻之人,你们在胡说什么?”老夫人廖氏一听这话连连皱眉,精致的绣花鞋已然不愿再迈其中,“这时候还不去找府医,你们平日都是白领例银的吗?”
听到这般呵斥,徐凝秋心底自然爽快。
廖书瑾也不是个傻子,这种时候,一看就是陆屏鸳故意搞鬼。
“是,是,老奴,老奴这就去叫!”老嬷嬷一遭训斥,脑袋垂得愈发低了。
“老夫人,您还是进去看看吧,大夫人,大夫人这副模样,以后可怎么出去见人啊!”老嬷嬷临行又呢喃一句,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徐凝秋还未说话,廖书瑾便朝着里边大步流星而去。
“陆屏鸳,你到底搞得什么鬼?”廖书瑾一进去便是大声呵斥,连身边的徐凝秋都着实惊了一下。
要知晓,廖书瑾平日可从不会这样大肆动怒,信佛的她连蚂蚁都不敢去踩死一只。若不是陆屏鸳做事太过狠辣,她又如何会这样呢?
卧间,绕过精致的屏风,陆屏鸳正半蹲在梳妆案一角,对她们的进门毫未注意。
“陆屏鸳,你莫要装疯卖傻!”廖书瑾大手一挥,手腕上的佛珠差点儿散了下来。
徐凝秋缓缓松开手,向老夫人使了个眼色。
“母亲,母亲,你怎么了?”
“惜若,惜若,是你吗?”陆屏鸳猛然间窜了起来,身子往前一扑,顿时将徐凝秋压在了身下。
该死,如果不是廖书瑾还在一边,她定要狠狠扇一个耳刮子过去。
这个陆屏鸳,估计又要借机耍弄伎俩了。
“母亲,我是凝秋啊,凝秋!”
那双明亮的眸子陡然之间暗了下去,随即,陆屏鸳双腿一软,猛地跌在了地上,双手捂着妆容凌乱的脸兀自啜泣着:“我的惜若,我的惜若在哪儿,在哪儿……”
老夫人廖书瑾本是生气得很,可一见这般模样,心底也多了些许感触。
“母亲,姐姐已经死了!”徐凝秋冷冷的说道,嘴角还带着些许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