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凝秋看见轩辕凌枫立于凉亭中间,飒爽英姿,手持一支玉箫,身着一件月牙白织锦长袍,披着一件白色大氅,风帽上的白色羽毛之间还夹杂着数片红色的梅瓣,也一并伴着轻舞。
此时徐凝秋望着他竟觉得今生初遇之时便是这番光景,她那时还略显窘迫,又是一年春日花开,恰逢新春,正值万户喜时,却能与他相见,绝非偶然。
如此景致,如此萧声,徐凝秋突然有了一股冲动,她一向是有念有行的人,“小翠,去把我房里的那架古琴拿来。”
“是,小姐”小翠笑着转身,拉着站在一旁的景飞往园子外走。
景飞一脸茫然,“你...你这是为何?”
小翠最是看不惯景飞这没眼力见的样子,气的冷哼一声道,“真是个木头。”
小翠把古琴放在徐凝秋面前,便退下了。
只见那玉人身着淡粉色华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薄施粉黛,只增颜色。白里透红,纯肌如花。头插蝴蝶钗,满头青丝用发带束起垂于脑后,独留一缕青丝顽皮地拂在胸前。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水葱似的玉指开始在乌黑的古琴上挑摘、剔劈、勾托、抹挑。琴音绕梁,清歌袅袅:“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轩辕凌枫看见徐凝秋那一身淡粉色的衣衫,仿若与众花融为一体,方才吹奏的笛声也戛然而止。目光驻留在她那双目波流转的桃花眸之上,嘴角之上还带着浮光般的笑意。
好似刚刚的愁绪都不曾有过,本就该是这番一如月光姣好的笑容。
明月如镰刀在高远冷凝的夜空之中,甚为明亮,羞得满天的繁星黯然失色。
轩辕凌枫就是那般看着徐凝秋,未曾先语。周围的暗卫也好,丫鬟也罢也早早的退去,就是要给两人一个独处的空间罢了。
徐凝秋此时颇为感慨,又有些感伤,伤感这时光飞逝,转眼一年一过,她同轩辕凌枫的关系也是越发亲密。
徐凝秋仿若是看到故人般的笑容看向他,四目相对时,一切都是这般的和谐,就连风声也好似再为二人鸣奏一般。
“花落东君也憔悴。投至望君归,滴尽多少关山泪。太子殿下莫不是在何处留了情,此时花开时节动京城,太子殿下竟然独自再次吹走,可是要小女子过来为其排忧?”徐凝秋空念出满心的忧伤,轩辕凌枫不似旧年孑然一身。“我就晓得,你定会知道此曲,这曲旁边还注明了两个小句:花自漂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我看过之后竟然百思不得其解,至今还是未果。”
这曲调徐凝秋还是第一次听闻萧声,闺阁情事,相思之情,定要用琴才能弹奏出,今日听闻太子殿下一曲,竟然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曲中意也只是作曲之人的期许罢了。”徐凝秋沉了沉眸子,语气竟生出些许悲伤来。
轩辕凌枫并未言语,只是这如此美好之夜,他不愿在宫宴之中守着清酒和寂寥,可不知怎的来了这里就想到与她相遇之时,心中甚为思念,可人就在眼前,却觉得无声胜过了一切的言语。
徐凝秋见他若有所思,也识趣的不曾打扰,只是下下走走,看看这寒冬过后竞相开放的梅花。
“凝秋。”轩辕凌枫在一旁未曾说话,出人意料的林其俊却过来了,这人来的倒也突然,倒是让徐凝秋的身体随着声音略微抖动。
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栏外的花园里,芙蓉月下妖娆,浅红色的新蕊,明媚的像要召唤回春天
这里红梅簇簇,这几支白梅看着倒是颇有风骨。轩辕凌枫看见林其俊的时候头上的青筋也随着跳动了几下,人也就兴冲冲的走过来。
两人相见到颇为客气,徐凝秋还记得之前轩辕凌枫每次见到林其俊都很是不悦,今日倒是有些反常。
“林其俊,这白梅不是你最喜欢的,开的这样好,折了下来不心疼?”徐凝秋看着林其俊在心中有着说不出的亲切,她只是把林其俊当做患难之交罢了,可是这种神情看在轩辕凌枫的眼中却并非想的那般纯洁了。
“送给你有何心疼,你若当真欢喜,便把那梅树挖了根移栽到你院中去,梨树望梅树,梅谢梨满园。”林其俊的声音勾勒着祥和的画面,徐凝秋很是向往,但是这一画面,绝不是在徐良正府中的。
徐凝秋听着眉眼弯弯,林其俊最愿意守护的便是徐凝秋的笑容,可苦了轩辕凌枫了,只觉得这二人竟然当着他的面,私相授受的,心中又是气又是恼,二话不说人就走了。
徐凝秋看着他怒气冲冲的,却也不知是为何这般,毕竟刚刚还好端端的。林其俊倒是不以为意,两人在园中中欢闹了好一阵子,他才离去。
徐凝秋回到眼前,本以为轩辕凌枫这别扭突然,就像上次也是顶了几句让徐凝秋无言的话才好,这才几个时辰,便送来了礼物,两人倒好似商量好了一般,徐凝秋看着心里也疑惑。
但瞧着这也过去了半刻了,两人仍然举着盒子,不曾放下。
“不如你们替我打开可好?”徐凝秋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的生辰,两人双双送来了礼物,又都是让她府中的人代为转交。
可看着小翠和清雪的模样,都应当是互相知晓此事的。
“小姐还是挑一个自己打开,剩下谁的便由谁替您打开可好?”小翠站在一旁,也很是为难,这林公子和太子殿下可都是不一般的人物。
不过就单单看这两个盒子都不是普通的物件,定然能吸引小姐的。
徐凝秋听着,但是也听出了,今日摆明了是让她在这两个礼物中择一个,徐凝秋听着便觉得这礼物不收也罢,可是面前的二人又不许,偏偏缠着让徐凝秋择一个。
不过徐凝秋也明白两人都是一番好意,想要给她一个生辰礼物,她也没多想这二人之前的那种暗中较量的意思,便一手一个把两个盒子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