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凝秋在寝殿的门帘外面,只是看了一眼也没敢进去。
她从外面进来一身的凉气,日日来这里皆是如此。
“三小姐,你怎的来的这样早,老夫人昨儿咳到深夜,只是好在现在睡着了。”王嬷嬷此时已经将早膳都备下了,就等着徐老夫人起来。而且看着昨晚的情况,今日的早晨的药也未曾动,王嬷嬷小心谨慎的将药存了下来,用具又放回原处。
“我也是心里惦记着,这好些时日了,我怕祖母这身子未曾好彻底,左右也是不放心。嬷嬷今日你遣个身旁可信之人去府外请个大夫,或者是叫父亲身旁的大夫过来吧!”徐凝秋说完之后王嬷嬷就派人去请了,这大清早的也免得惊动了太多的人。
“秋儿,怎的又这样早就过来了!”这声音沙哑异常,带着种深刻的无力感,干巴巴的声音听着就让人体会到她身体不适。
徐老夫人一起来,徐凝秋便在一旁伺候着穿戴,徐老夫人都能看见徐凝秋眼下的乌青,想来这些日子她重病不要紧,这丫头这些日子都未能好好歇息。
徐凝秋的孝心,老夫人是看在眼里的,比起旁人的关心,徐凝秋要来的更真实。
“祖母的病还未痊愈,凝秋心里放心不下,在这里看看能帮上什么忙。”徐凝秋一边为徐老夫人带上平日喜欢的珠翠,而后还搭理着衣服的边角。
“老夫人,你看着三小姐这段时间这样劳累,您可也得快些痊愈才是。”王嬷嬷也未闲着,将手中的温水递给徐老夫人。
徐凝秋还亲力亲为的熬制了梨水,仅有她在一旁看着,并无人接近。王嬷嬷和徐凝秋都在等待着派出去的丫鬟请回大夫来,可是等她回来的时候竟然不仅仅是她一个人,后面还有一群人。
“老夫人,奴婢本想去国公爷那儿请国公爷派个大夫过来,但国公爷心里惦记徐老夫人安泰,索性便过来了。”这丫鬟如实的向徐老夫人禀报,不仅如此,还带了国公爷徐良正,大夫人,三姨娘,就连徐安伦今日也一同前来的。
看来这一大清早,大家倒是都聚在一起了,徐凝秋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跳了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母亲,你身子不适怎的不早些告诉儿子,这些时日朝中的事情脱不开身,竟然也未能来探望你。”国公看着病态中的母亲,自己内心中的自责不浅,毕竟廖书瑾是徐良正的亲生母亲,当年也多亏这位老夫人一路护他安全,又替他撑起了国公府。
徐良正本人是个性子软的,这么些年,多亏了老夫人一人撑起了整个国公府。
“无妨,凝秋这些日子日日都在我身旁照看,也不是大事,看来凝秋这丫头到底还是不放心,这才请大夫过来请脉的。”徐老夫人说完之后,徐良正就在徐老夫人身旁搀扶,徐凝秋也早已退到众人后面。
“今日带来了几个太医,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前些日子不是说就要痊愈了么?怎的现在竟然病重成这副模样了?”国公心中略有不喜,连带着身后带来的几名大夫也是战战兢兢的赶忙为徐老夫人会诊。
只是那几名大夫把脉半天,看起来也面露难色,几个人互相看了半天,也没敢出来回国公的话,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许是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大夫们不方便说?
“大夫,这是怎么回事?这都快一个月了,不见好就算了,怎的还越发严重了?”国公看着这几个人不说话,就马上责问道。
“这...徐国公,老夫人这些日子吃的药方药渣可否呈上来,让我们查看一下。”为首的大夫说道此话的时候头也是埋的低低的,心中的胆怯也就不用言说了,这副样子看在众人眼中,明显就是含有隐情的。
几位大夫对药方和药渣又是看又是闻的,心中也是有了定论。
“但说无妨。”徐良正看着几个人的怯懦的样子,越发的想要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隐情。
“这药中含有羊心,是御寒温补的食物,可是我看着里面含有青梅,这两样相克,因而这药不但不起作用反倒是加重病情了,况且徐老夫人咳嗽,本就不该放置青梅,这药方之中也未曾有,想来并非是为徐老夫人请脉的大夫所为啊。”
那大夫不过是说一番实话,可是此时额头上的汗水已经开始滴下,可见紧张成何种模样了,可是徐凝秋虽然加了梅子,确实梅干,吃药前才放进去的蜜饯,并非是和药一起烹煮的啊。
“给我好好查,是谁将青梅放进徐老夫人的药里,王嬷嬷,你也是老嬷嬷了,怎的这样的事情不仔细着,近些日子是谁负责为徐老夫人煎药的?”徐良正看着王嬷嬷也略显不悦,虽然这个嬷嬷看着他打小成长,可是事关徐老夫人身体安康,他自然一个也不能放过。
王嬷嬷听着心中疑惑,因为那蜜饯是她看着徐凝秋放进去的,大夫也曾说,徐老夫人喝药口苦,服用些蜜饯并无不妥,而唯有冰糖是汤药中加进去的,这哪里冒出来的青梅呢?
可是国公发问了,她也没有不回答的道理,汤药是有三小姐主要负责的,可是王嬷嬷日日都看着徐凝秋尽心尽力,没有到底害徐老夫人才是啊,况且三小姐一向谨慎若是私自有什么主意也会与她相商。
“回国公爷儿,早前由三小姐煎熬,后来还有瑾瑜也帮着一起,怕三小姐忙不开。”
徐凝秋自然也知道,既然是汤药中出现问题定然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她早应该想到的,只是这些日子祖母生病,她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去想,没想到竟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凝秋?老夫人一向这么疼爱你,你怎能做出这样伤害老夫人的事情呢?”陆屏鸳此时很是疑惑,听完王嬷嬷的话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徐凝秋。
徐老夫人前前后后有多照拂徐凝秋国公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将其看在眼里,现下徐凝秋算是真的变成了众矢之的。
即便是徐良正和徐凝秋之间的隔阂已经少了一下,那么现在,他们父女之间那堵墙又无声的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