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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种 燕与鹰(下)

十八、

入冬之前,施潋组织三人在破庙前面盖了一个茅草屋,经过一个冬天的洗礼,茅草屋已经变的四面漏风了。现在虽然已经是春季了,但是夜晚依旧冷的吓人,风吹在茅草屋上,像敲打着寺庙的钟声一样,规律而洪亮,施潋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然后又起身看着身旁的师鹰。

施潋有些羡慕师鹰,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睡着,然后施潋又跨过了师鹰,走出了并不存在的门。

此时的施潋,记忆之中并没有什么月老啊、恋爱啊、二十一世纪,关于施滟的记忆,也不过是因为大脑告诉她的而已。告诉她那个人曾是自己的妹妹,曾是自己的宗亲,只是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是施潋对不起施滟,都是施滟保护自己,然后又终结了自己,因为她不快乐。只是施潋却不记得,自己为何不快乐。

施潋走到破庙面前,她不知道后来师鹰有没有将师燕的尸骨带出来,将她埋葬,施潋只知道,在那个破庙之中,殒命的是师燕,而非施滟。

施潋又回望了一下残破的茅草屋,这一次,她又要离开了。

十九、

施潋觉得奇怪,自己上一次自己要离开的时候,挡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个疯癫的妇人,这一次,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是施潋第一次看见比月光还要亮的烛光,那个人又吩咐了人给施潋沐浴更衣。如果施潋还有那部分记忆的话,她的大脑一定会告诉她,这个人是个送外卖的。

施潋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之后,又送到了那个人面前。施潋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刚才沐浴的时候,施潋就问到了,这个人,就是买下那件破庙的大善人。

这一次,你还是要逃吗?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知道师鹰为什会疯吗?

那个大善人讲完之后,施潋才知道,原本师燕也不是师鹰的亲妹妹,师鹰的亲妹妹早就随着他的父母一同离世了。好在那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小女孩,与师鹰的亲妹妹一般大小,那之后,师鹰就带着师燕流浪,他总是说,自己不是一无所有,自己还有亲人。但其实,他身边的亲人,与他并没有血缘关系。

而那时出现的小女孩也没有活到最后,师鹰恐怕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有过几个妹妹了吧,只是他依旧怀抱着信念,这个世界总还是有需要他的人的,于是师鹰最后捡到了师燕,又捡到了施潋。

师燕死后,师鹰的信念就变成了施潋,可是施潋却离开了,消失在了师鹰的生命中。

二十、

大善人给施潋安排了住所,他还是希望施潋可以回到师鹰的身边。

在那间温暖的房子之中,施潋只觉得冷。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让师鹰疯癫的人会是自己。丫鬟们关门的声音,将施潋的思路拉了回来,施潋看着眼前的房子,又想到了还在茅草屋的师鹰,施潋直接冲了出去。

她已经错过的师燕了,已经没有抓住师燕了,不可以再让放弃师鹰了。

施潋到达茅草屋的时候,师鹰果然不见了,自责再次涌上施潋的心中,她想要喊出师鹰的名字,但是张口嘴之后,吸收到的寒气,让施潋发不出声音。

施潋只得在破庙周围瞎转,想要找到师鹰,好在这一次,不是火烧,只是失踪而已,失踪的话,就一定能够找回来。

施潋安慰着自己,又加大了搜索的范围,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二十一、

施潋知道自己不能放弃,她告诉自己,她只是累了而已,她只需要休息一下而已,于是施潋躺在破庙前,看着天空,已经蒙蒙亮了,但是这就在眼前的天空,她为什么抓不住呢?

施潋渐渐的闭上了眼睛,这一夜,让她心力交瘁,她是真的需要休息了。

当施潋醒来的时候,看见师鹰就在自己眼前,施潋连忙抱住了师鹰,以确保这不是一个梦。

我在呢。

听着师鹰正常的声线,施潋连忙放开了师鹰,师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束起了自己的长发,现在看起来精神多了。但是施潋还是有一些怀疑,然后问了师鹰自己是谁,当师鹰正确的回答出来之后,施潋直接喜极而泣了。

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该道歉的是我,我不该离开的。

这也是无法避免的是,师燕的事你不用太自责,人各有命,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吧。

施潋感觉有一些不对劲,但是她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两人又聊了几句之后,施潋明白了,师鹰的记忆回到了师燕死的那一天!

二十二、

施潋只能安慰自己,至少师鹰不再疯癫了。

施潋又带了师鹰去见那个妇人,果然师鹰接受了妇人,把妇人当成自己的母亲一样对待。施潋知道,那只是师鹰的一种保护机制而已,如果有可能的话,师鹰可能会凑齐整个‘家庭’也说不定。

妇人尚保留着关于师鹰的记忆,说着他不是自己的孩子之类的话。施潋担心师鹰因此病情反复,正想上前阻止的时候,师鹰先是拦住了施潋,又给妇人说到,妇人的孩子已经死了,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但是他还活着,他没有了母亲。难道妇人只要自己孩子,不要他那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了吗?

施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看着两人‘和好如初’,也就不去追究那些事,三人又过起了家人般的生活。

这一次,是师鹰带着几人重新修了一下那个破旧的房子,他说着以后会让两人住上大房子,可以吃饱穿暖。妇人点点头,说她相信师鹰。

施潋看着妇人口中称呼师鹰不在是她自己孩子的名字了,突然觉得有一些感动。

二十三、

师鹰变的正常了之后,就找了个工作,施潋原本还有些奇怪,师鹰疯癫了好几年,现在虽然已经清醒过来,但是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找到工作?直到施潋见到那个大善人送师鹰回到茅草屋。

师鹰说着,大善人说了,只要他在那里好好干,大善人就不会亏待他,还会优待他的家人。说完又拿出两块布匹,师鹰的本意是自己缝制的,但是妇人连夜缝制了一件新衣,让师鹰工作的时候穿。

之后妇人又缝制了新衣给施潋,施潋接过新衣,说着要跟妇人学习制衣,妇人连忙热情的教着施潋。几人不再是乞丐的装扮,两天后,三人都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服。

每次施潋说着自己也要去找个工作,师鹰总是不肯,他想让施潋留在家里,陪着妇人,最好是片刻不离。每次听到这个话,施潋都能想起逝去的师燕,于是施潋满口答应下来,又目送着师鹰远去。

妇人除了偶尔会发呆之外,再也没有别的疯癫之症,施潋想着,这些都是师鹰的功劳。

二十四、

又过上了三口之家的生活,施潋感觉恍如隔世。

她一直将师燕记在心中,哪怕施潋明白师燕是师燕,并非施滟。

施潋提出给师燕修坟的时候,师鹰手中的筷子抖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了。

他告诉施潋,以前是居无定所,死去的亲人,连埋葬的时间都没有,就要赶往下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现在稳定下来了,是可以给师燕修坟了。

妇人听闻,也表示赞同,于是师鹰挑了一个日子,几人就开始动土了,只是那天修的坟,不止那一个。妇人给自己的丈夫孩子修了墓,而师鹰却修了整整十个墓!

施潋问了一下是什么原因,师鹰就告诉施潋,那些是爹娘爷奶,还有妹妹们。

施潋那个时候才知道,师鹰记得每一个家人。

两人又问,施潋怎么一个坟都没有修?施潋想了想,自己的记忆之中,并没有父母亲人,大概自己是个孤儿吧,于是施潋指了指师燕的坟墓。

这里就是我的家人。

二十五、

施潋不知道自己何时染了病,她只能整日待在房间里面,偶尔出去一趟,还是师鹰背着自己就在外面晒晒太阳。

师鹰求着大善人找来大夫,最终大夫也只是摇摇头,临了了,大善人给了师鹰一笔钱,说着,施潋要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就赶紧去实现了吧。

师鹰的泪水还没有落下的时候,就看见了施潋的笑,当时施潋命悬一线的时候,醒过来也是在笑。于是师鹰收起了泪水,问着施潋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施潋说自己想吃柿饼,师鹰说,那施潋可要好好活到冬天才行。

施潋说自己死也无怨了,她只希望师鹰和妇人可以好好活下去,一旁的妇人已然已经泣不成声了,师鹰连忙拍了拍妇人的肩膀,说着,那是当然,大家好不容易才活了下来,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施潋依旧保持着笑容,点了点头,不久之后,便离开了人世。

二十六、

施潋惊醒的时候,守在自己身边的是月老,之前的一切,就像是个梦一般,月老看着施潋醒来,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告诉施潋,施潋已经因为发烧,昏迷了三天三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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