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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种 燕与鹰(上)

一、

秋风萧瑟,让施潋不得不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但是即便如此,单薄的衣服,也不能给施潋带来更多的温暖。

看着眼前的景象,施潋只感觉到悲哀,整个村子里面,只有她一人活了下来,而造就这一切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逃亡的路上,由于食品物资的缺少,施潋见证了太多人之间的反目,她甚至惊讶自己居然活到了最后,但是这并不是结束,而是独自逃亡的开始。

施潋独自一人走在路边,马蹄卷起的黄沙也遮盖住了这个单薄的身躯。直到军队离开数丈之后,施潋在挥散开身边的黄沙。

军队的声音逐渐远去,然后消失。施潋选择了相反的方向继续前进,要想活下去,她就不能停下。

二、

也不知逃亡了多久,施潋又累又饿,她也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吃东西了,原本胃还会发出反抗的声音,到最后,胃似乎也累了,那具身体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施潋感觉自己已经到极限了,太阳升起的时候,施潋发现了一个破庙,她看了看头上的太阳,给不了她一丝温暖,于是施潋走进了破庙,躺在里面,尽管四面漏风,施潋也没有力气再搬动自己了。

在施潋躺着的不远处,还有燃尽的柴堆。施潋进来的时候就知道,这里肯定是有主人的,但是都不重要了,如果真的被乱棍打死了,也就解脱了吧。

哥,这里有人。

快去看看,真是个可怜人啊。

三、

施潋得救了,就自己的是一对兄妹。见证多少亲人反目成仇的施潋,完全不敢相信,居然会有人救自己,而且,对方也是与自己一样的逃亡者。

施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裹的更紧了,不是因为冷,而是这衣服是两兄妹的,施潋抓住衣服,就像抓住了两人一般,这寒夜之中的可遇不可求的温暖,让施潋幸福的落下了泪。

兄妹还以为施潋冷哭了,两人又上前拥抱着施潋,施潋便哭的更大声了。

在得知了妹妹叫‘施滟’之后,施潋震惊了,短暂而有力的记忆钻进了施潋的脑海之中,她看着眼前的小女孩,长着七八岁模样,可能长期流浪,营养不良,实际年龄可能十来岁也说不定。

只是不管多大,这一次,施潋都想着自己来保护这个小女孩。施潋记得,施滟总是担心自己不开心,于是施潋便一直绽放着笑容。

只是施潋不知,妹妹的真实姓名是师燕,而哥哥叫师鹰。

四、

施潋没想到自己是病了,而且这一病,就是整个冬天,她想着的保护‘施滟’,总是不能实现,郁郁寡欢之下,病的又更重了。

总是受着兄妹俩的照顾,施潋也觉得过意不去,但是她能做的也只有乖乖呆在破庙之中,不让两人担心。

施潋没有过过乞讨的生活,在她看来,总是没有自尊的。但是随着自己每次接受着两人乞讨来的食物,施潋也渐渐改观了,如果这就是今后用来养活自己、保护‘施滟’的方式的话,那她就应该趁早把自尊丢掉。

草长莺飞的时候,施潋的身体终于恢复的差不多了,施潋也开始跟着师鹰走向上街乞讨的生活。

只是施潋总是想法设法的让师燕留下,她不想让师燕太过辛苦,找的理由无非是破庙需要人看着,不然又被自己这种人‘侵占’了怎么办?

师燕则一脸我懂的的表情看着施潋,她以为施潋喜欢师鹰,所以想创造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于是师燕就爽快的答应了施潋的说法,师鹰则不懂这两人在想什么,还说着,轮流守的话。

五、

离开破庙之后,施潋便收起了笑容,在师燕面前绽放的笑容,虽然有来自两人对自己好的感激,但是总是笑着,总有疲惫的时候。

师鹰看着施潋收起的笑容,以为施潋其实是不愿意出来乞讨的,于是师鹰表示,要是施潋不愿意,也可以让师燕去的,他这个妹妹很懂事的。

听到这话,施潋又拿出了自己的笑容,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施滟很懂事,不懂事的一直都是自己。

一天下来,师鹰说这是这么久一来,收获最多的一天。施潋不知真假,但是能帮上忙,能替兄妹俩解忧就最好不过了。

回去的路上,施潋突然想起,初见之时,师鹰说自己是个可怜人,可是大家都是逃亡在外,没有家的人,怎么师鹰怎么不觉得自己可怜呢?

师鹰摸了摸施潋的头,就像对师燕一样,在师鹰眼中,这两个都是自己的妹妹。

因为我还有家人。

六、

破旧的老庙因为有了三人,显的有了生气。

虽然房顶有些破洞,但是透过那些破洞看到的天空,有着别样的滋味。

施潋开始觉得自己的笑,是发自内心的了。在那个破庙之中,几人吃着乞讨来的食物,喝着河边舀来的水,施潋感觉到了温暖。

随着时间的流逝,施潋开始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小了,看着眼前的两人,施潋也感觉到了兄妹俩穿的衣服是不合身的,于是施潋开始了攒钱,她想给几人换一套新衣裳。

在几人相识一年之后,施潋终于有钱买一匹布了,原本她想自己做衣服的,但是施潋想了想,破庙之中,并没有做衣服的用具,而自己也并不会做衣服。

无奈之下,施潋只好求救师鹰,师鹰只说了一句,交给自己,就抱着布匹走了。

七、

施潋拿到新衣服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这是出自一个男人的手,于是她把师燕拉到一边,问着,你确定这是你哥?不是你姐?

在得到肯定回答之后,施潋又回到师鹰的身边,拿起了师鹰给自己做的衣服,然后施潋才发现,师鹰只做了两件,一件给自己,一件给师燕。

那个时候,施潋才发现,自己一直关注着师燕,完全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在为两人付出着。

施潋想把自己的衣服让给师鹰穿,师鹰却笑了起来,说这么花哨的颜色,他可穿不了。

然后师鹰又拿着两人脱下来的旧衣服,说自己用那些改改就行了。

八、

施潋微妙的表情,都被师燕收之眼底,她一直觉得施潋喜欢自己的哥哥,而哥哥大概也是喜欢施潋的,但是这都一年了,怎么两人一点进展都没有呢?

战争停止的消息传到城里的时候,施潋正在破庙里,或许是师鹰觉得两个姑娘长大了,不好抛头露面。

施潋和师燕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上街乞讨过了。

听着这样的消息,兄妹两人十分高兴,仿佛战争结束了,几人的情况就会有所改变。

施潋则淡淡的看着兴奋的两人,笑,却不是为了国事,而是因为眼前的两人,笑的开心。

战争结束之后,衙门就开始安排流民的住所,以及工作。施潋开着玩笑,说师鹰可以去当绣娘,师鹰则告诉施潋,她身上穿的衣服,师燕也帮了不少忙。

施潋再一次震惊了,于是她上前抱住师燕,如果衙门真的给他们安排了住的地方,她只希望不会和这兄妹两人分开。

师燕则看向师鹰,估计这个哥哥这么一说的话,两人的事短期内又成不了了。

九、

入秋之后,师燕的身体一直不好,施潋便在破庙之中照顾着师燕。

施潋说着,要是住进了新房子里面,师燕就不会生病了,现在师燕生病,肯定是因为这间破庙四面通风的原因。

师鹰则告诉施潋,他们一定能在入冬之前住进新房子的,因为冬天到了,如果没有新房子的话,会有更多的人冻死的。

听到这个消息,施潋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也是在那个时候,施潋才意识到,他们的飘荡要结束了。

那天,师鹰离开之后,师燕说着要做柿饼,施潋连忙趁这个机会让师燕把药喝下去,又承诺了等师燕醒来,就会看到好多好多柿子。

但是让施潋没有想到,正是这一次的分别,造成了两人的阴阳两隔。

施潋抱住柿子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对于满怀的柿子,施潋还是很满意的。

快走到破庙是时候,施潋又看到许多衙差,她原本还以为是来登记的,于是她上前打着招呼,准备问一下,有没有三个人一起住的房子。

但是刚靠近的时候,就看见了熊熊大火。她知道师燕在里面,于是施潋顾不上别的,就冲了进去,但是大火早已经毁灭了残旧的破庙。

即便施潋冲进火堆,也只看到一片废墟。她没有想到自己许的一个醒来看到柿子的诺言都没有实现,何况自己还说了要保护‘施滟’!

衙差连忙将施潋救了出来,他们以为施潋只是心疼那个破庙,于是他们告诉施潋,这个地方被征用了来作为修救济所的地方,施潋实在是犯不上为了一间破庙如此,大不了修好的时候,给施潋一间。

施潋没听到后面的话,直接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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