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傍晚，栗姿加了个班，反思自己今日做得不够好的地方，在随身带着的笔记本里写着。
不知不觉，一加班就到了9点钟。
律衍在家等了好一阵，也不见她回来，给她发短信：这么晚了，还在加班？
见栗姿许久没回复，律衍便给李慎打电话，待接通后，省掉打招呼和寒暄的开头，劈头盖脸就问：“你们团队经常要实习生加班的吗？”
李慎在健身房跑步，接到电话后，愣了好一会儿，道：“加班？我不清楚啊，实习生？我团队有两位实习生，你说哪位啊？”
“栗姿！”
“她？最近她手头上的工作不多啊，还不至于要天天加班吧！”李慎刚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哦，对了……”
“怎么了？”
李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道：“她今天遇到一个很难缠的客户，被气到了，小朋友估计在那边反思吧。”
“怎么回事？”律衍关心道。
李慎正想一五一十地告诉事情的始末，突觉有些不对劲，怀疑道：“你怎么这么关心她？别和我说是因为她姐，我不信！”
律衍没好气道：“管那么宽！”
“那我不说，你自个儿问她去！”
律衍揉了揉眉间，想起上一次她参加聚会回来闷闷不乐的样子，明明挺伤心的，却只字不提当时发生了什么，最后只是轻描淡写地反思着自己的不对，头疼道：“你觉得她的性格会对我说这些事情？”
“不会！”李慎斩钉截铁道：“所以你们的关系是……”
“她住我家！”
“哦？所以……”李慎眉飞色舞道：“你喜欢她！”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
“一直如此！”李慎说话的语气有些骄傲，“倒是你，你这个工作狂，什么时候转性了，我以为你会以工作为伴，以猫为侣。”
律衍皱了下眉头，“不要把你的意志强加我身上！”
听到律衍微愠的话，李慎笑出了声，“你们同居，她姐同意吗？”
“不是同居，是暂住！”律衍一本正经地强调着。
李慎好心情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欲求不满……”
律衍：“……”
“她姐知道你打她主意吗？”
“李慎……”听到李慎在那边笑得愈发猖狂，律衍没什么耐性道：“不说拉倒！”
“等会儿，你这人还是这么急性子，和你开下玩笑都不行么？我说……”
李慎便一五一十地将早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律衍。
听完后，律衍直接挂了电话，拿着车钥匙出门。
律所楼下，栗姿走了两三百米，走到附近的公交站，应付像殷女士这样的客户，她身心俱惫。
今晚的天空乌云密布，压得人闯不过气来，看起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街道上的灯光似乎比往日黯淡了许多。
她累得不想走路，每走一步路，脚似乎如被注了铅般，步步沉重，便打消了走路回家的念头，在公交站台等公交车。
“花花……”
栗姿闻言，脚步突然一滞，忘了有多久没听他这么叫自己的别名了，蓦然间，竟有一种久违的感动。
栗姿转身看向身后的沈毓。
沈毓静静地凝视着她，目光温和，唇边带着极淡的笑意，虽然看不出来，但栗姿能感觉得到，不是往日那种冷冰冰的感觉。
栗姿的心猛然一颤，她是在做梦么？眼前站着的沈毓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陌生？又这般让人怀念？明明在这之前，他对自己还是一副冷冰冰不耐烦的样子。
栗姿觉得眼前的一切很不真实，看着沈毓的眼神有些迟疑，“我……是在做梦？”
沈毓盯着她说：“你觉得呢？”
栗姿撇了下嘴，苦笑道：“你又把问题抛给我，明明是我先问你的！”
又，为什么她会觉得是又呢。
对了，这是他口头禅呀。
高中的时候，她每次有不确定的习题或问题向他指教时，他总会说‘你觉得呢？’
她觉得？她觉得不能是做梦！
温柔的沈毓，目光温和的沈毓，脸上带笑的沈毓，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她真的很想念他。
一想到这里，栗姿的鼻尖微微泛酸。
沈毓看着她，不急不缓道：“你没有做梦！”
栗姿轻点了下头，沉默了片刻，道：“你很久没叫我这个名字了”。
花花，最开始给她起这个名字的人就是他啊，如果要问谁最有资格叫她这个名字，应当非他莫属。
*****
人们常说女生天生爱八卦，其实这个说法不对，甚至有点歧视女士的意思。
八卦是人的天性，不分男女，只是女生八卦是光明正大的，只要两姑娘凑在一起说悄悄话，明眼人都知道她们在说八卦，而男生的八卦是在暗地里进行的，八卦阵地在宿舍，很是深藏不露。
高一那一年，栗姿和沈毓考上同一所高中，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他们又成了同班同学。
学校管理严格，每个入学的高中生必须住宿，每半个月可以回家一次。
开学第一天，全班同学自我介绍完后，当天晚上男生集体聚餐，不知怎的，聊着聊着，话题就聊到班里女生颜值的问题。
绝大多数男生觉得栗姿是全班最美的，貌美如花，无人可媲美，为证明该论点的真实性，展开了一轮不记名投票。
沈毓比较沉默，不喜欢八卦，也不喜欢和他们聊些漫无边际的天，一晚上没说几句话，但在选班花问题上，他倒是积极，和绝大多数男生的审美是一致的，栗姿是他心目中的numb1，无人能及。
这只是男生之间私底下进行的投票和秘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守口如瓶，让这个秘密进行的投票不再成为秘密。
“嘿，班花，早上好啊。”
“咦，班花在跑步呢？校运会可要加油啊，咱班就指望你为班级争光了。”
“嗨，班花，又去小卖店买雪碧吗？给我带一瓶可乐和一根火腿……”
渐而久之，班花便成了栗姿的代名词，大家似乎忘记她的本名叫什么了。
就连隔壁班的同学，不管是她认识的不认识的，碰到她也跟着开玩笑叫她班花。
这还不是最糟心的，不知怎的，这些消息不胫而走，传到老师耳边，就连老师也忍不住拿她开玩笑，在鸦雀无声落针可闻的教室里逮不到人回答问题时，便直接开口：“就请咱们班花先表个立场，来回答一下这道题吧。”
栗姿欲哭无泪，觉得很冤屈，还很生气，哄不好的那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