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撅着嘴,鼓着脸:“如果具体要说的话,我当然是认真的。”
我也捏着自己的大腿,检查有没有不明显的伤口,不理解的问她:“额,你这个说法有什么讲究吗?”
木青抓着我左边的小腿,轻轻的抬起,问我痛不痛,又让我转了转脚踝,我将我的感觉如实的告诉木青,做完这些之后,木青才回答我的问题。
“看情况咯,”她闭着嘴巴用鼻子喷了一下气,不紧不慢的回答我。“这种情况下,面对案主的要求,在正常三观和底线之下,我们需要尽可能地支持,当然这个得基于自身的情况。”
“对不起,”我老老实实的道歉,“我听不懂,能解释一下吗?”
“他已经一只脚踏出了门外,我能做的只有用口头承诺把他停在原地。”
“什么门外?”我有些猜到了,但是还是不敢相信,木青怎么能这么轻松的说出这种话。
我的手一直在抖,木青看到了,小心轻柔的合在她两只手的中间,说出了我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答案。
“他刚刚的精神真的快要崩溃了。”
我舔了舔嘴唇,有些刺痛:“那你更不应该上去,如果他情绪激动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怎么办?你现在就成为溺水的人手中牢牢抓住的那根稻草!”
我的心情有些苦闷,还带着一些不安。
木青将我的手小心的放下,继续检查的腿,小心仔细地一寸寸摸索着。
她低着头不看我,束着的头发松松垮垮的垂在脑后,散下的碎发遮住了她的表情。
“那能怎么办呢,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事情。”
木青的语气还是那么轻松,但是那突然放轻的尾音让我汗毛直竖,让我一阵激灵,打了个寒颤。
我听到我用颤抖的声音问了木青一句话。
“大家是指……”
听到木青的回答,我想我的表情一定是,又苍白又难看。
因为她看着我的表情,是那么的悲伤和不忍。
“只有你和我知道的事情,是算不上大家的,而且纠正一件事情,不是我,是我们。”她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我们都是他手中的稻草啊。”
我一时之间,什么话也说不出。
木青看了我一眼,又回去给我检查身体,一边断断续续的给我解释:“小张同学,你好像,总是很天真,总是喜欢把别人想得太简单了。像他那种人,就算不是在今天,我们也会在明天成为被他抓在手中的稻草的。”
她换到我受伤的右腿边,小心的将我的鞋子脱下,又将裤脚挽起,我原本想自己来,但她用不想造成二次伤害的理由拒绝了我。
我只好坐在原地,无措的舒展双腿,等待她完成检查。
在安静又无聊的等待中,木青突兀的出声让我忽略了脚上的疼痛。
“像他这种人,要疯早就真的疯了,不会等到现在的。”木青抬头对我笑了一下,对我说,“我个人一直坚信着一个道理,只要不是真正的精神病人,所有人所作出的任何选择都是出自自己的内心的,都是有理由的。”
“醉酒的人也不例外?”
“醉酒的人也不例外。”
“为什么这么说呢,人都是会有不理智的时候。”
“所以谨代表个人观点。”
“您的发言可真严谨,”我不小心将我习惯的说话方式带了出来,有些关心的问道,“怎么样,有什么严重的伤口吗?”
木青做出一副老夫子严肃又刻板的表情,沉着脸摇摇头。
我有些无措,木青这才说话:“不妙啊,以我近视五百多度的视力,我看不出任何开放性骨折的伤口,当然了,也没有摸到。”
我有些岔气,笑着反问:“没有伤口,您还不乐意了?”
木青摆摆手,恢复正常的表情:“那倒没有啦,我也没有摸到有骨折的地方,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之前伤过的小腿摸起来有些奇怪,如果不是又折了,就是之前的钢钉没订好。”
我上手摸了摸,倒是没有木青按的时候疼:“我想可能是第二个原因,之前的钢钉就没有订平行。”
木青坐到我右手边,检查自己的伤口,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我:“你心怎么这么大,一开始发现的时候就应该去医院看一下的呀。”
我也上手帮木青清理她的伤口,我想她可能是我们几个中伤的最重的了。
“是的呀,你说的有道理呀。”
木青我的语气吓得一抖,不小心用力按在伤口上,抽着气斜瞥了我一眼:“嘶,啊呀你烦死了,不要学我说话啊。”
我看着木青的表情一乐,双手交握扭了扭上半身,矫揉造作的冲她回答:“不要学我说话~”
木青气不过的拍了我一下,将眼睛完全睁开,气得将脸颊鼓起,我猜想她是想说些粗口话,但是想了一会却想不出什么骂人的词汇,就只好作罢了。
只不过是在拍我的手离开之前,掐了一下,虽然不疼,但我还是用她能听得到的声音,“小声”嘟囔,“女孩子真小气。”
木青冷冷的呵呵一笑,“我要是真小气,就该在下面的时候,悄悄地把你的手掰开。”
我自然地转口:“但是小木同学和一般地女孩子不一样,小木同学最可爱最大方了。”
木青可爱地哼了一下:“我都知道的事情,用你说吗?”
我裂开嘴角,开心的笑了一下,我发现和木青在一起的时候,我笑得越来越多了。
“聪明伶俐的小木同学当然不需要我的特意称赞,我只不过是将我知道的,我的心里话说出来罢了。”
“不过,小木同学真的很喜欢笑呢,您真的每天都有这么开心的事情吗?”
“啊……你这么也这么说,不过我只是一说话就会笑啦,又不是我想笑的,而且我不笑的话给人感觉很奇怪。”说完,木青又上手拍了我一下,“还有不要说您啊,很讨厌。”
“习惯了,一时也改不了,那你说话不笑是什么样子的,我想看看不笑着说话的样子。”
木青听到我的要求,试着说了一句话。
“啊,嗯,也就那个,就还好吧……”我越说越没有底气。
“呵呵。”
木青也不清理伤口了,抿着顶着一副蒙娜丽莎式的假笑,双手交叠放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我,我也静静的看着她。
最终还是木青先败下阵,结束了这个无意义的对视。
检查完之后,木青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骨折呢,也都是擦伤,不然我一定完蛋了。”
而后又看了我的小腿,捏着手指告诉我:“虽然没有骨折什么的,但是按你跟我说的反应,骨裂是有的,不要剧烈运动,过段时间就好了。”
“您说得这话,看我这情况还能剧烈运动吗,能不剧烈运动吗?”
木青嘿嘿的笑了一声,不好意思的用手指挠挠脸。
“说起来,小木同学为什么一直低着眼睛呢,也不睁开,明明这么好看。”
木青“呜”的一声,又把眼睛睁开,也不正面回答:“好看吧,我也觉得我的眼睛超级好看的。”
说完抓着我的手,明亮的双眼一直看着我。
她将我的手慢慢举到胸前,我有些紧张,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果然,她将我的手举到眼前,看着手表,又抬头看天。
果然明亮的双眼都是错觉,明明就是无神的双眼,我敢肯定,她现在绝对看不清我的脸,是我自作多情了。
“走啦。”
“去哪?”
“检查其他人的有没有伤口,”木青叹着气起身,“我一辈子的气都在今天叹了,绝对要老几十岁。”
木青按住我向上的肩膀,灵活的转着手腕:“你先坐一会啦,等会检查到老板再叫你呀。”
“那你快点,快五点了,天都开始黑了。”
木青将她脏到洗不回原来颜色的外套披在我肩上,而后轻巧的转动脚步,轻盈的走到时下身边。
我看着木青对木青上下其手,一点羡慕的心情都没有,因为木青刚刚也是这么对我的,在持续不断的疼痛下,一点绮丽的心情都没有。
木青为了看清,凑的离时下很近,进到让我感觉她下一秒她就要亲上她观察的部位了。
虽然知道男女有别,但是看到木青的区别对待,心情还是有些不忿,我什么时候才能和她亲近到这个地步呢。
不过,木青真是厉害呢,很多事情都知道。
不,也有可能是我太垃圾了。
在我严肃的思考以后要要不学一些东西来充实自己的时候,木青终于招手让我过去。
我忍着痛双手撑地站起,单脚着地一蹦一蹦的往木青身边跳去,木青见到我艰难的动作,快步走过来到我身边,扶着我过去。
木青侧头望了我一眼,我和她正好对视,她缓缓眨了一下眼睛:“虽说医者面前无性别,但是我还达不到医者的地步,所以还是要麻烦你帮忙了。”
我有些无奈了:“说什么麻不麻烦的,这个时候也不用这么见外了吧。”
“毕竟你还是有些不方便的嘛。”
“这个时候您又客气了?”
说完我意识到,如果这个时候有外人的话,他们听到我说的这句话,一定会觉得我实在对木青发脾气的。
也不知木青是听出了我的没坏心,还是没放在心上,她只是笑笑,然后小心的扶我坐下。
在我们检查完老板之后,也没发现一些严重的伤口,都是一些磕碰出来的青紫和擦伤。
这个结果让悬在我头上的巨石终于落下,心情变得有些安定。
木青将披在我身上的外套拿回穿上,遮住了她手臂上看起来很严重恐怖的大片擦伤。
“你睡一会吧,带上前天,你一共才睡了几个小时。”
听到木青的话,我意识到了这件事情,松懈下来的身体被困意侵袭,强撑着问木青:“那你呢?”
“你手上不是有手表嘛,时间我会看着,我撑不住的时候我会叫你起来的,相比你们来说,我还睡了一些时间不是吗?”
被睡虫围绕的脑子,变得昏昏沉沉,我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但是还没等我想出来,就在木青的旁边沉沉的睡去。
我眼前的最后的景象是木青抱着膝盖侧头看我,模糊的视线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当我意识回归的时候,是一个惊喜的声音在说:“太好了,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