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这个时候,上面能传来一句‘嘿,你还好吗’。”
老板调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
“想太多了,这个时候没有几块大石头砸到脸上,都是我们运气好了。”时下低沉沙哑的声音吐出冷酷无情的话语。
“可是,按照好莱坞电影式的情节,这个时候应该有人抛下一根绳子啦。”
这种剧情只有神剧才会有可能,经典片只会靠主角自己辛苦艰难的爬上去。
“不,你错了,小木同学,按照好莱坞电影的套路,这个时候也有可能有一辆宝马被丢下来。”
当然这只有在好莱坞喜剧搞怪片中才会出现,像我们现在这种灾难人性片只会现那种,我们苦苦哀求,上面的人充耳不闻转身就走,还有可能丢下一块大石头的场景。
“喂喂喂,小同学,剧情被你改了吧,明明是一个妙龄美女才对。”
女孩子在场还是要矜持一些,除非你以后不会和她有交际,或者下定决心要做朋友,可惜在场的女生都不符合这我口中所说的情况。
“这个时候,我们需要的是两个帅气的消防员小哥哥。”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时下。
“帅气就不用了吧,两个高大威武强壮的壮汉也行的啦。”
木青的主意很棒,正是我们现在需要的,不过——
“那两个壮汉得在上面,手里还得拿着绳子。”
“唉,也是呢。”
木青小小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沮丧。
“我们先想想怎么上去吧,如果又突然来一次地震,我们可能真的要留在地下了,千百万年之后,变成一个让不知道是的什么存在,使用的资源。”我可不想留在地底,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
小心的动了一下脚踝,移动了刚刚脚踩的位置,上面不知道是什么,有一个突出的深色东西,看不出是什么,很坚硬,刚刚不舒服的姿势让我的脚踝有些生疼,希望不会有什么影响。
有什么东西碰上了我的胳膊,原来是木青的胳膊,她将手往下探,似乎在够着什么东西。
我侧头想要看清,但是紧贴着泥土的后背,和脑袋旁边木青的身子,发现自己无法低头,只能稍稍转头。
在模糊的余光中我似乎看到了木青身后垂下了一片红色的阴影,是她的外套。
木青花费了让我觉得最为漫长的两分钟,我的脑袋好像分为了两半,一边在理智清醒的估算时间,另一半在揪心焦虑木青所作的危险举动。
我想帮助她,但是木青没有开口向我们寻求帮助,我也不知道,我贸贸然的举动会不会成为一个帮倒忙的行为。
也许是木青察觉到我们想帮忙的意思,连忙开口拒绝:“你们别,衣服夹在我背后了,这个我自己来,如果可以的话,你们扶一下我的腿就好。”然后幽默了一下,缓解我们被拒绝的心情。“当然,我不介意我修长纤细,白皙又细腻的漂亮美腿被你们两个脏兮兮的手来摸。所以你们不用放在心上,我不是嫌弃你们脏。”
我倒是没好意思摸,但是听时下的话,她不客气的直接动手了:“你就是嫌弃我,我不开心了,我就要摸,摸到你的腿都是泥才行。”
中间夹杂着木青“你好烦”“你讨厌”的话。
到后面,我不放心扶了木青一下,才明白为什么时下嘴里一直发出“啧啧啧”“呜呼呼”的声音。
我的眼神在心虚的乱飘,在放手的时候,我没控制住自己的心,自己的手,不着痕迹的又摸了一吧。
在我自我谴责之时,听到时下对老板的炫耀,我的表情有些控制不住,这是什么好炫耀的事情吗?
听到老板的话中透着满满的艳羡之情,我发现我还是太年轻。
结果,我们都被木青毫不留情的骂了,用词很含蓄,但是内在意思很不客气,被骂的人包括我,因为我在中途没忍住加入了炫耀的行径。
其实在刚才,我摸到木青大腿的时候,想的并不是一些不和谐的事情,想到的是过年回去抱着还不会走路的小侄女,又软又滑的同时,软塌塌的,感觉一碰就碎了,让人担心原来人是这么脆弱的一个物种吗?
在木青腿上感受到很软的触觉的同时,我摸到的是她腿上大大小小的划伤,有些泥土细砂还留在渗血的伤口,我不知道她用了多大的毅力来忍痛。
在有布料的保护下,我都能感知到我衣服底下有多少伤口,可想而知,只穿着短裤背心的木青,身上的伤口比我们来说,只多不少。
我都数不清自己因为疼痛惊呼了多少次,可是她在我身边,我没有听到她说过一句自己疼的话,一声不吭的,连声抽气声都没有。
有些想念我小侄女了,她还那么小,那么可爱,我姐姐是个善良的人,可是她的丈夫算不上什么好人。
在我这个小舅子眼里,那个男人就是一个人渣,根本不值得被我的姐姐一直放在心上,我讨厌他。
写来长实来短,这些不过是我脑中飞速闪过的念头,我知道我不应该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在我没有思路的时候,我需要想一些其他的事情来分散我的注意力,我不想总想着下面深不见底的黑暗。
根本想不出任何办法,我原本就算不上什么聪明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是。
木青脏到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的红色外套,搭在她的大腿上。
我正盯着那卫衣上的卫衣出神,耳边响起时下惊喜的声音:“我们能不能两个人背靠背的走上去,一个人的腿不够长,但是两个人的应该可以,而且一般来说,腿部力量比手部力量要强得多,这应该可行。”
老板听到时下的话,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可是我们到上面了,然后呢?没有人帮助,我们也只是只能留在这个地缝里。”想了一下,老板又开口,“我们有没有可能,两组一起上去,一组先帮助另一组上去,另一组上去之后再把人拉上来。”
我没有说话,木青的声音也很冷静,连她平时说话喜欢带的语气词都没有了,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听起来很冷漠:“听起来可行,但是操作难度五颗星,我体力不行,不能保证我们能同步上去,也不能保证我能上到上面。再说我们谁也不知道,下一波地震什么时候到,有还是没有,你我都不清楚。”
听到木青这么说,虽然不忍心,但是我也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我小腿里面有着钢钉,医生说不能剧烈运动,现在拆掉下半辈子就坐轮椅的程度。虽然说今天这些就已经很可能下半辈子坐轮椅了,但是有你们在的情况下,我不知道我自己有没有那么强烈的求生欲。”
人都是有惰性的,特别是我,有其他人在努力的时候,我就会想着要偷懒。
时下没有再说话,老板的话再次响起,声音充满愤怒:“所以你们就要放弃吗?你们父母知道你们这么说这么想吗?为什么不想想一些爱你们的人,你难道想让他们伤心吗?我知道你们也有自己相干还没干的事情,为什么现在就说这种丧气话。”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刚刚确实有些想放弃的念头的,我知道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
有许多人说过我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也许我一开始不服气不承认,但是慢慢地在这些话中,我也变成了这样的人。
“唉……”木青又叹了一口气,不紧不慢的解释。“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让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我有可能能帮得上你们,也有可能帮不上。你们要想好,如果没有我们的帮助,你们还能怎么做。”
“总之就是考虑到,如果没有我和木青,你们还能怎么做。”
如果可以,谁不想活下去,不然早就在木青抓着我们的时候,挣开她的手了。
老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声音充满痛苦,似乎想起了什么,嘴里不住的说些什么,不过我并没有听清他的话。
在只有老板说着含糊不清的话的背景下,时下突然的动作将我们吓了一跳,她直接一个腿上用力,站起身子,呈一个“大”字撑在缝隙之间。
她背对着我和木青,居高临下看着老板,不屑的发问:“怎么他们放弃你就选择不救不帮他们了吗?既然这么在意,你不会在他们体力不够的时候,停下来拉他们一把吗?不会走在他们后面,推他们上去吗?那么拒绝的表情,说出这种虚伪的话做什么,又要说情绪不好请求道歉了吗,你该不会只是想找个借口骂人发泄自己的情绪吧?”
这个才是我认识的时下,之前那么和平而安静的时下果然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说话,是心虚了吧,你该不会其实自己就能上去吧?哈,果然,看你就不是普通人,所以今天一直跟着我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做什么?你该不会是那种以别人痛苦为乐的那种人,跟着我们不会就是想看我们怎么死或者想要推我们一把的吧?只是没想到最后阴沟翻船那种。”
老板没有出声,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不管真假,听着时下犀利刻薄的语言,要是一些心态不好的人估计现场爆发。
我想时下可能在赌,我不知道她在赌什么,她可能是看出来什么,我只能猜到她说的这些是为了我们好。
幸好她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