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近年江湖有什么大事发生吗?”苏凡头顶着一块厚重木板,木板上放着包袱酒坛,走在陡峭的山林泥道,身体如泰山般稳固,绿枝荆棘划过脸颊,似乎没有痛感。
二人估计连走了有五十里,一路上苏凡不停讨教着江湖中的异事。
天色泛黑,乌云密布下不见月色,虚无的山林中偶尔刺出几声野兽低吼,冷风阵阵拂面而过,惊悚中带着几分孤寂。
喝下两口烈酒,霜华将酒壶寄在腰间,便缓步往不远处的一片空旷草地走去,道:
“近年没什么大事。”
“不过十五年前倒发生了件匪夷所思的大事件。”
“快说说呗。”苏凡将木板轻放在草地上,还来不及坐下休憩便转身问道。
取下背上的紫衫琴,霜华从包裹里拿出几块烤熟鹰肉递了过去。这才不厌其烦的说道:“楚地二代中的顶级天才在一夜间全部消失,导致武林出现了部分断层,青黄不接。”
“大变活人?”
“应该有点线索吧,再说都是顶级高手,不可能没有丝毫挣扎?”苏凡疑惑间不由得皱起眉头,就算是村子里丢只鸡,也会掉几根鸡毛,留下几分气息。
霜华摘下两颗黄草在指尖绕了绕,对于这件江湖奇闻,自己也有万千疑惑,特此翻阅过不少书籍记载,除此之外,不少闻名江湖的一代强者也去探查过各地,都是一样,毫无所获。
“啊,喔,啊…”几只猛禽野兽闻到鹰肉的香味后渐渐靠向草地,并发出怪异声响。
霜华放下黄草,饮下一口桃阳酒后目光投向发出“晰晰”声响的草丛,真神眼下两只野狼正匍匐在草地缓步靠近,凶光从双眼幽幽泛起,树林中还有只人高的黑熊撞断林枝极速靠来。
“师兄,要不要加餐?”苏凡虽然没有练过真神眼,但是常年混迹山林,什么动物用鼻子一闻就能猜出。
“算了,吃不下。”霜华摇了摇头,滥杀没有反抗能力的野兽实属没意思,在野狼准备扑来之际左手摸向一旁紫衫琴,届时手指勾起三根琴弦,一拉一放,发出“喔喔”虎吟。
两只靠近的野狼闻声极速惊退而去,踩倒一片杂草。
林中那黑熊虽停下前行,但是没有退却的意思,警惕之余鼻息间发出“呼呼”声响。
“滚!”
苏凡可是杀过不少黑熊,身上带有不少狗熊的血腥味,随爆叫声一出,黑熊怒吟间缓步向林中退去,每踩下一个掌印都有寸许深。
“师兄,你现在可以知道我有多寂寞了吧。”等黑熊消失声息后苏凡转头苦笑。
霜华知意,点了点头,每个武者都希望能找到可以匹敌的对手,都希望有敌手能酣畅淋漓的战一场,更何况是苏凡这般天才人物,心中只怕早就蜗了一肚子戾气。
“师兄,但我就这么走了,三妞可难在村中自处了。”夜色寂静,片刻后苏凡静下心来叹道。
霜华把酒壶递了过去,道:“当初你逃跑的时候可没有想这么多?”
“我还没有过要成婚的打算,我爷爷突然晴天霹雳就下来了。”苏凡接过酒壶叹了口气,皱眉间抬头望向乌云。
霜华沉默,对于男女感情的事自己也没丝毫经验,但是可以看出,苏凡对此事的确瞻前顾后了些,又或者说是善良了些,人总是会在错一些事的同时对一些事。霜华沉声问道:“那你是否后悔逃走?”
苏凡摇了摇头后一口饮下酒壶中所有的烈酒。
酒足饭饱,夜已深,二人都休息的差不多了,霜华拍了拍正在沉思中的苏凡,“走了,今晚必须得走出这南山林。”
南山林是关南地界最大的原始森林,山林的树木粗大密杂,毒蛇野兽居多,导致了其荒无村烟。
从桃园到南山林外的南山村有一百五十里,普通村民完全没有必要进入如此深处打猎觅柴,也就随了师父怕人打扰,寻清净的意愿。
太阳初升,二人已站在南山最外围的山脊之上。
从山脊望下,只见山脚一片平坦土地上三十几户土木屋房稀松排列,几缕炊烟寥寥飘过金色谷地,安静祥和。
又是一个忙碌的秋收季。
看着脚下熟悉到梦境的南山村,苏凡擦了擦脸角汗珠有些踌躇。
“走吧。”霜华捏了捏苏凡手臂便沿着山谷溪流走了下去,溪流贯穿整个村子,最后流入村尾小河。苏凡深吸一口气后也跟着霜华走向了熟悉的山道,曾经走了无数遍,唯有今天感到有些难行颠簸。
南山村算是一片小福地,前有河可捕鱼,后有山林能打猎,土地也在山谷溪流的灌溉下异常肥沃,一年下来收成不少,吃穿不必愁。
或许是闻到陌生气味,霜华刚入村子便有几声犬吠此起彼伏的传入耳尖,几个附近的麻衣孩童听到自家黄狗鸣叫,拿着棍子便冲出木门。苏凡见此瞪了几个孩童一眼,将几人吓得诺诺退了回去。
“这些个小屁孩调皮得很,整天上窜下跳搞破坏,不随时一吓,那就得上天了都。”苏凡笑了笑说道。
霜华笑道:“我看他们刚刚那阵势是有恃无恐吧。”
“这都能看出来?”苏凡放下头顶的木板后扭了扭脖子。
两年前一伙马匪一路洗劫村寨,最后在南山村踢到了烫铁板,看似凶神恶煞的匪徒被苏凡一一打折腿骨扔进了河里,从那以后十里八村没一个不敬仰不怕苏凡的,因此南山村也就跟着沾了光,村里人走在外村,或有人入村都没有惧色,这些个调皮小屁孩那就更不必说了。
苏凡家在村头往下第三家,小时候只要师父不在的日子,霜华就会到苏凡家里蹭饭,记忆犹新,门口一大棚绿竹,屋舍三间,一间住人,另外两间作为牛舍鸡舍。
土木建筑虽有些简陋,但在这村子里也算是一大富豪了。
进门后霜华看到院里挂着一些兽皮稻谷,其间两张比人高的狗熊皮毛铺在院里的靠椅上甚是触目,霜华知道这些皆是苏凡的战绩。
“苏爷爷,我把这不孝孙给您抓回来了!”
见厨房中忙活着做烧饼的白发老人,霜华扭身一脚踢在苏凡腰间,将其踢得滚落在院里,满身泥泞。
老人听到声响后放下手中烧饼从厨房缓缓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根松柴,眼神中皆是愤怒。
“混账东西终于回来了!”老人估计有七十多岁,满头白发,但是满面红光,身材虽不高大,但是精气满满,没有一丝佝偻。
苏凡皱眉间心起疑惑,这师兄怎么突然态度剧变。
“混账东西,翅膀硬了是吧!”
随着老人话落,松柴如雨滴般接连落在苏凡的虎背,打的苏凡在院里不停翻滚,过了半刻,这才反应过来翻身躲在柱子后面祈求的看着霜华。
“你给我过来!过来!”老人气的只拍大腿,松柴指着苏凡怒斥道。
苏凡抱着木柱怯声道:“我不过来,除非你放下手中柴火。”
老人怒气更生,三步并做两步间跑到柱子旁提柴便打。木柴打在苏凡的手臂上,胸口上,大腿上“啪啪”作响,届时打落了不少挂在柱上稻谷,却奈何不了苏凡分毫,毕竟普通人就算力气再大也难以伤到双象力附体的苏凡。
“苏爷爷,还是我来帮你吧,这小子皮糙肉厚得大力一些。”霜华也被苏凡得意的模样气的不轻,扶住老人后冷哼一声,来到苏凡身旁,抓住肩头,一个闪身过肩摔,把苏凡摔在院里,拍起一地灰尘。
“哎哟!”
苏凡终于在这一摔下痛吟而出,面色惨白的看着霜华,他娘的,这师兄到底是不是站自己这一边。
“你还跑不跑!”
“年纪也不小了,还害的苏爷爷为你担心!”霜华骑上苏凡虎躯就是一顿乱拳伺候,同时目光在对视中一闪,最后一拳失手锤在苏凡鼻梁上打出一箭鼻血。
“还是算了。”老人眼角的皱纹一颤,最终放下了手中松柴。
“苏爷爷,若这次不将他打怕,下次还是会跑。”霜华捏住手踝扭了扭拳后站起身对老人行了一礼。
“唉,这混小子让你见笑了。”
“你是小华吧,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有些年头没见,来进屋,我们爷孙俩好好唠唠。”老人捡起地上的松柴后拉着霜华转身走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