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来找我?
我的爹,还是碧云的爹?
她爹已经远走高飞了,那……是我爹?他如何得知?
脑子里闪过昨日羽云探究的眼神,是他,他真的发现我了吗?是他将我的身份告诉爹爹的吗?
自己吃了那么多苦,昨夜才刚歪打正着地突破了一下自我,难道就这样前功尽弃?
不甘心,绝对不甘心。
倚在门框上,她闭了闭眸。
脑子飞速旋转,可越转越是一片空白。
好像自己除了去面对,也别无它法,逃避只会让事情更糟。
吸了吸鼻子,深呼了一口气,她喊住已经踏出殿门的紫霞:“紫霞可知道齐王哪里去了?”
紫霞顿住,稍嫌诧异地回过头丢了一句:“碧云不知,紫霞又岂能知道?”
“哦”
醒来就不见了他的踪迹,现在只能祈祷着他不要在府里,也不要这个时候回来,如若被他知晓,这一切的一切,天啊!想都不敢想,会是怎样的后果。
顾不得腰酸背痛腿发软,她连忙去偏殿换了身干净衣服,匆匆将满头青丝一揽,用一个发簪别住,就一阵小跑奔向王府门口。
一边跑,心里一直忐忑,如果,如果自己不承认,一口咬定自己就是碧云又会如何?
爹爹是肯定?还是试探?等会儿见机行事再说。
还没走到门口,老远就听到推推囔囔拉拉扯扯的声音,“让我进去,我女儿在里面,我要见她。”
“王府岂是随随便便可以进入的,已有人去通报,你女儿自然会出来见你,你等等便是。”
“她不会出来的,我要自己进去找她”又是一阵推拉声。
是他!
碧云的爹!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已经离开京师了吗?
说不清此时自己的心情该庆幸还是该紧张,抑或是愤怒?
不是自己的爹爹,说明自己的身份还没被羽云识破;可是碧云她爹回来了,又是为了什么,居然还不怕死的硬闯王府?
闭眸理了理心中翻涌的情绪,她才拾步走了出去,“爹爹,找碧云所为何事?”声音冷然,叫得违心,明显带着不快的眸子朝这个邋里邋遢一脸蛮横的老汉凛然地看了过去。
“碧云,碧云,我……”她的突然出现让这个男人显然有些难以置信,呆楞了片刻才挤着满脸的笑容迎了过去。
有些嫌恶地瞟了瞟他,蓝烟退了几步,跟他满是汗臭的身子,保持着一段距离,偷睨了一下边上的侍卫,她捏着嗓子:“跟我走!”
这大门口岂是可以逗留之地,耳目众多不说,指不定还倒霉地撞到南宫剑,还是去安全的地方。
带着他又来到街道的拐角处,就是她和碧云父女俩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说吧!你跑回来干什么?为何不遵守承诺?”对这种背信弃义之人,她极度地厌恶,甚至连脸都不想朝着他说话。
“也没什么,就是没银子花了,想找女儿讨点生活!”继续的一副嬉皮笑脸。
“什么?不是给了你们一千两了吗?你也太能花了吧?”她愤然转身,铁青着脸瞪了过去,须臾,便冷哼一声“再说了,谁是你的女儿?”
“那些早就输光了,以前都是碧云赚钱给我,现在她的生计被你抢了,你不尽女儿的孝道,谁尽?”男人见她生气,便也敛起笑容,露出一脸的邪佞,“再说了,反正我还不出债也是死路一条,一个死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我想姑娘是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倘若我说不呢?”广袖里的拳头紧握,她银齿暗咬,强行按捺住心中的盛怒。
“没有倘若,你不可能说不”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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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雨殿里
蓝烟手拿一个鸡毛掸子不停地掸着南宫剑平时放书简的大瓷瓶上的灰尘,来来回回地掸,反反复复地掸,眼珠子却是一动不动地看着脚前面的地面。
脑子里一团浆糊。
到哪里去找五百两银子啊?自己一个月的工钱也才一两银子,又不能偷,又不能抢,又不能回将军府要?
为何自己这么悲催?
刚觉得经过昨夜的质变,自己计划的事情可能会出现转机和希望,谁知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还偏偏不能让自己如愿。
当初怎么也没想到碧云她爹是如此龌龊的一个小人,可悲的是自己现在受小人威胁,还得忍气吞声。
怎么办?怎么办?她仰天长叹,回过头却发现南宫剑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正站在她身后,黑眸静静地看着自己。
她吓了一跳,手中的掸子掉落在了地上,“齐王”掩饰住慌乱,她微微颔了颔首,便弯下身去拾捡。
“没事吧?”探究的眼神对着她上下扫了几遍,扫得她心惊肉跳,扫得她面红耳赤,脑子里又闪过昨夜迤逦无边的片段。
“奴婢没事”轻如蚊蝇的声音逸出,她偷睨过去,雕凿般的脸上没有其他一丝异样,眼神里除了疑惑探究没有其他的任何情绪。
他怎么可以像没事人一般?
他是不是以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他觉得我只是一个奴婢,他想怎样便大可怎样?抑或是,他觉得我应该感激他才对,是他救了我一命?
“没事就好!”他收回目光,转身坐到了案前,拿起案上的一本书卷,正欲低头去看,似又想起什么似的,抬眸朝她看过来:“碧云,本王今夜的晚膳你亲自做!”
啊?又要做了?哎~
“是”蓝烟转头望了望外面的天色,便福了福身子,欲去王府的厨房找点食材。
“烧个辣菜”身后传来他醇厚邪魅的声音。
什么?他不是不沾辣吗?她惊愕地回头,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只见他淡瞟了自己一眼,便垂眸看向手中的书卷,嘴角似有似无地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优雅的声音流泻,“有时,吃辣也是一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