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眼睑,她支撑着身体站起,默默转过身,却是朝他相反的方向蹒跚而去。
“碧云——”一声压抑、暗哑、低亘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心中一凛,呼吸也停掉了几秒。他怎么知道我就是碧云的?
脚下并没有停,她却是闭了闭眸,依旧朝前面走去,也不知道前面是不是就是出去的路,现在在她的心里只要是跟他相反的方向,那便是出路。
知道是碧云了又怎么样?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碧云——”
继续走,继续没有回头,恍若没有听到,抑或是根本就不是叫她一般。
“碧云——”
声音变得清晰而洪亮,仿佛就在自己的耳旁。猛然抬起头,只见一袭紫衣的南宫剑已经站在了她的前面,深邃的黑眸定定地看着她的脸上。
呵,都忘了他会功夫了,忘了他是一个想不放过谁、谁就一定逃不掉的人了。
停下脚步,缓缓扬起下颚,对着那抹深紫轻轻一笑,“齐王,难道不觉得将自己的王妃认成是另一个女子是很不应该的事情吗?即使你有多讨厌这个王妃。”
黑眸微敛,视线淡扫了一下她即使双手抱胸,依旧遮挡不了的那个疤痕,那个当初碧云替他挡了一剑的痕迹,竟成了她胜雪的肌肤上永久的伤。只片刻,视线又移至她的脸上,嘴角微扬:“碧云打算隐瞒本王到什么时候?”
“不明白齐王说什么?”蓝烟别过脸看向他身后随风摇曳的竹林,满眼冷澈。
“跟本王回吧!”声音是蓝烟从没听过的黯然,还带着一丝丝乞求。说完,缓缓伸出白璧大手,想拉住她的手腕。
蓝烟退了一步,冷冷地扫了一眼他僵在半空中的手,秀眉微扬:“倘若我不呢?”言毕,便是饶过他继续向前面走去。
“你没有选择,即使你是萧遥,那也是本王的妃。”声音很轻,却是带着惯有的不容拒绝。
蓝烟顿住,唇角轻勾,呵,终于忍不住了,这才是真正的南宫剑,永远都是这样的不可一世。
垂了垂眼,她转过头去,“那今日求齐王一纸休书如何?”,说完,不理会他微怔的神情,扭过头继续向前走去,“倘若齐王有什么难处,明日我进宫求皇上皇后赐休书亦可!”
身后静悄悄的,显然是被她镇住。是啊,从今以后,南宫剑是南宫剑,她是她,在这场没有情场战争中,她累了、倦了、死了。
好奇怪的感觉,从来没有的感觉。
她以为自己会哭,可是没有,居然一滴眼泪也没有。
忽然,背脊和腰身一热,她发现自己被人从后面狠狠地箍在了怀里,“别走,别离开”,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这个男人在她耳边暗哑轻唤。
熟悉的龙涎香,熟悉的温暖,她闭了闭眼才稳住心头和身体的薄颤,舔了舔下唇,她艰难地开口:“齐王到底想怎样?”,低下头欲掰开他绕在她腰身上的大手。
可大手却是紧了紧,更加用力地禁锢着她,拥着她轻轻地摇晃,“本王知道你是碧云,你就是碧云,碧云,碧云……”他的下颚抵着她的头顶,一遍遍叫着碧云的名字,竟像极了一个粘着腻着耍赖的小孩。
心中一窒,她发现自己的心终究是没有死干净,居然又真切地痛了起来。
可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不想再这样反复地去飞蛾扑火,他伤她伤得太深,甚至还扼杀了她的孩子。
“是碧云又怎么样?是碧云岂不是更好?连休书都不需要。”终究是掰开了他的手腕,她继续头也不回地朝前面走去。
“你告诉本王,你为何要扮成萧遥的模样?为何?”如果,如果她不是萧遥的模样,他也不会那样冷淡与她,如果她不是萧遥的模样,他也不会那样羞辱与她,如果她不是萧遥的模样,他更会拼命保护好他们的孩子。可是,没有如果。
蓝烟停住脚步,回过头,勾起了唇角,“倘若我说是因为自己爱上了你,而碧云的身份又无法与你并肩,于是便易容成要在赤水谷治疗三年的萧遥的模样,只是为了爱你,你信吗?”
看着有些怔愣的男人,她唇边的笑意更浓了,顷刻间就笑弯了眉眼,“哼,就知……”
“本王信,本王当然信”
笑容僵在了唇边,蓝烟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楞然地看着那张绝艳此刻一本正经的脸,片刻,却又是笑了起来:“呵呵,你信?我自己都不信?你也信?骗你的,我告诉你,实际上是我不甘心做一个奴婢,想尝尝做一个主子的味道,然后就扮成萧遥的模样了。谁知道发现做主子也没什么好的,于是就反悔了,然后怕穿帮,怕被责罚,就逃了出来。齐王当真那么计较一个奴婢的一时虚荣,非要抓我回去治罪?”
黑眸紧紧锁着她笑弯了、有些薄雾的水眸,深深地看着,似乎要看到她的灵魂里面去,良久,暗哑的声音逸出,透着薄怒,脚下却是一步一步向她逼走了过来,“碧云为何要自欺欺人呢?如果仅仅这样,你为何会不顾危险去给本王采药?为何会冒死替本王挡了一剑?为何借酒壮胆也要将身子给了本王?为何拿走了本王的腰牌还要在上面编织大红的麦穗?为何拼死都要保住我们的孩子?为何身中情毒差点没命饮了本王的血就醒了过来?为何?”
脚下一软,她后退了两步。
原来是他的血救了我?自己居然不知道。
为何?为何?还不是自己傻,自己笨,自己痴狂。
眸光微闪,她却是敛起笑容,眼睛望向一边:“那又怎么样?那是曾经的碧云,那个碧云已经死了,在你杀死她的孩子的时候,和孩子一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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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蓉又开始咬手帕,貌似要稍微虐一下男猪了,否则某蓉无颜面对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