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魔教妖女告辞离去,却也依然保持着那种烟视媚行的勾魂微笑,只不过待其汇合了在主席台下等待的同伙,进而远离了此处之后,才渐渐切换成一种凌厉的神色。
“废物!本座早就说过此事不宜让罗罡参与,你们偏偏不听!这下露出破绽,人陷进去了,还撞到这样一个人手上,万一牵出萝卜带出泥,你们就自己去跟教主解释吧!”刚刚还颠倒众生、烟视媚行的妖姬,突然之间就变成了精干的女强人。
“圣女息怒,当时也是由于事出突然,谁也说不准那东西什么时候会被转移,又为了保证力量充足,这才带上了罗罡,谁曾想…”之前也在酒楼与徐钦有过一面之缘的日月教左使者许锋见她发怒,于是连忙解释到。
“总之这事很麻烦,那小子诡计多端,而且颇有些油盐不进的意思,罗罡又一直没有任何消息,多半已经全招了。另外,看他方才的表现,好像有把消息捅出去的意思,如若真是如此,后面的事就麻烦了!你们必须想办法,尽快解决此事!否则一旦泄露了风声,那麻烦可就大了!”任筱稍微气顺了些,可还是严厉地说到。
“其实圣女也不用太担心,当中的详情,罗罡本就知道得不多,就算是供出来,相信朝廷也不可能反应过来。而且朝廷的情况,大家也都明白,他不过就是要个交代而已,这点事儿也犯不着真要剿灭我圣教吧?依属下看来,那徐家小子说不得是入了圣女的瓮,只是装得还比较像那么回事儿,这才找借口吓唬您呐!”许锋作为魔教高层,自然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任筱虽本能地觉得有些厌恶,可想想也极有可能是这么回事,同时心情也稍稍好转,方才的失落感也不那么明显了,于是不再多说什么,当先往擂台去了。
另一边,待打发走了任筱,众人再回头看擂台。不知什么时候,一号擂台都又换人了。不过换的依然只是挑战者,慈航首席居然还在继续守擂!
比赛也正好进行到精彩之时,对手是个极为高大强壮的汉子,约莫三十上下。使一杆形制类似于传说中岳飞的沥泉枪一般的银枪,招式也并无花哨之处,却又在刚猛的细致处变化多端,和剑法飘逸的慈航首席不知打了多久了,总之是正在难解难分之时。
徐钦依然是外行看热闹,只觉得两人的打斗极为精彩,竟时不时自带飞沙走石的特效。不过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三四尺的长剑对阵至少两倍以上长度的长枪,又被人逼在外围,自然是险象环生。也是亏得其扭得有些犯规的小腰,以及大得几乎不可思议的力量,才能堪堪抗衡。
而在樊云等内行的眼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可惜了,此人乃是神枪门的何肃,修习的据说是传自当年岳武穆的岳家枪法。此子在枪法一道上天赋极高,只不过可惜这岳家枪法算不得什么顶尖的武学,若是当年他接受了钱庄主的好意,可能还有三、四分胜算。”樊云一边看着,一边感慨道。
“呵呵,狗咬吕洞宾,好心当成驴肝肺,这等废材,现在就是求我我也不收了!”钱罗显然是有些不爽,却不知道是对那何肃当年的不识好歹,还是对樊云现在的冷嘲热讽,不过也不好发作,只得闷闷地抱怨道。
徐钦一听,也明白了大半,可能是以前这位钱庄主,曾经有意招揽此人,可应该是被拒绝了。另外,他虽看不透真正的形势,却也知道他们才是真正的专家,于是再度扭头认真看起比赛来,希望可以看出点真正的东西。
然而现实很残酷,二人的打斗依然令徐大少眼花缭乱,即使是隔着老远,也有些目不暇接的感觉,真不知道若是隔得近的话,会是怎样的情景。总之应该是比当年那些武侠影视作品无聊得多,因为大概什么都看不清吧?
没多久,徐钦只见那位“柔弱”的慈航首席,竟然硬生生单手用剑格开了壮汉双手持握的长枪奋力一击。进而闪电般欺身上前,握着剑鞘的左手一击印在他胸口,以至于让那体重目测是她两倍的壮汉连连后退了七八步,直到用枪纂撑到擂台之外,才勉强稳住身形。
徐大少看得差点连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且不说单手短兵器硬生生格挡双手长兵器的奋力一击这种事科学与否,就是那个几乎没有多余动作的左手一印,或者说一拳,能几乎把小两百斤的壮汉揍得飞起来?!
好吧,想想这看上去极为冷艳的女子居然是传说中的生化人,有点儿内力巧劲之类的东西也就不怎么奇怪了。
在此之后,壮汉何肃干脆利落地认了输,慈航首席以迅雷不及之势连胜三场!
与此同时,其他擂台上,大多还在进行第一场比试,仅有两个擂台将第一场的结果报至主席台,甚至戚长征那边还没开始!
好在连续打发了三个挑战者,日头也越来越高,这位慈航首席终于下了擂台,换上了一号擂台的其他擂主上台接受挑战。
“这位秦姑娘,怕是比当年她师傅还要强上一线!”樊云看完之后,也不知是真的感叹江山代有才人出,还是别有深意地说道。
“这静斋还真是善出妖孽人物!清虚道长,这一届的地榜,恐怕唯有足下高徒王少侠能与之一较长短了。”谢镇在感慨的同时,也飞快地瞟了一眼樊云。只是不知道这是真心话,还是另有所指。
“谢门主谬赞了,小徒顽劣平庸,怕是当不起此等谬赞。”清虚子谦虚道,说完也若有深意地看了樊云一眼。
徐钦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想来清虚子这一眼,怕是说明了他对自己这位得意弟子能否战胜戚长征,并没有太多的信心。
这第一天的挑战赛,逐渐落下了帷幕,也并未出现太大的变数。
徐钦虽是在有树荫和顶棚的主席台上喝了一天的凉茶,但正值酷暑最烈的季节,一天下来他也是感觉浑身黏黏的不舒服。婉拒了钱罗等人的宴会邀请,再婉拒了樊府派过来照顾他起居的两个俏丫鬟帮忙的好意,自己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他又开始趁着入夜这段时间的空闲,思考着未来布局计划,以及对层出不穷的变数的应对了。
而与此同时,镇江府漆黑的街道却并不平静。
本该是已进入宵禁状态的街道上,偶尔闪过几个黑影,或快或慢。可本该执行的宵禁的府县衙役民夫,却异常的不见踪影,更别说是来管一管了。
原来是由于这些天众多江湖人士齐聚镇江,仗着有些本领,才不会管什么宵禁不宵禁的。官府方面为了尽量减少冲突,于是干脆也就不管了,反正没有皇帝直接盯着,前些日子徐钦去拜会地方官府的时候,也暗示了他们可从权处置,那这些小事稍稍权宜一下也不要紧。于是本该架在各个街口的路障只是做了个样子,大多数本该值班的衙役民夫也不见踪影,就算是有,也窝在街边的角落睡着大觉,对时不时三三两两走过的黑影更是视而不见。
这些到处飘荡的黑影,自然大多都是来参加大会的武林人士。上万的参会人员,大多都是观众和啦啦队,又都是行走江湖的好爽汉子,白天看比赛,晚上找个地方喝酒,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比较奇怪的是,在某一条街道上,有一个孤单的身影,迈着沉稳的步伐,以一种略显诡异的速度前行着。
本来其孤身一人,也不像是醉酒,虽略显诡异,却也并未影响到他人。可江湖人士,说白了也就是混社团的,哪能没几个人渣?再加上又喝了不知道多少马尿,原本心里的那点儿谨慎也早扔到南极洲去了。
“喂!小子,说得就是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一醉鬼侧步拦住了那个单独的身影。
本来这街道也算宽阔,主路也有约两丈宽,就算是这一群醉鬼有七八人之多,只要不是手拉手一排,也很难占得完。在这等大路朝天的局面下,故意侧步拦住,摆明了就是故意找茬。
几人之中,虽有稍微清醒一些的,觉得此举不妥,但都是混江湖的自家兄弟,就算是主动惹的事,那也肯定要站在兄弟这方的。更何况对面那人也丝毫不给面子,非但一声不吭,还直愣愣的像个傻子似的站在原地。
你这要是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拔腿就跑,今天哥几个也就懒得跟你多计较了。非得猪鼻子插大葱装象,那今天说不得就要拿你来乐呵乐呵。几人这样想着的同时,各迈数步,将那人团团围在中央。
“喂!小子,聋了是不是?!大爷问你话呢!大热的天,裹这么严实,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见他一直没有任何动作,众人也断定此人并非是什么高手,于是底气愈发的足,态度也愈发不耐,竟直接伸手去试图扯那人脸上罩着的面纱。
然而片刻之后,那个形单影只的身影在街口出现,又恍然消失在夜幕中,让街口边小空地上被之前的短暂声响吵醒的民夫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又看了看另一边的漆黑街道,好像一如往常一般平静,便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小公爷,外面镇江知府、樊大侠等人求见。”
次日一大早,徐钦才刚起床,下面的人就来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