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花雕也被押出去,左拐十余步后进一间小屋里。
“谁?大哥,你也出来了?”依旧蒙眼带着镣铐的蝎子缩在墙角开口问道。
旁边的汉子喝道:“老实待好别出声。”转而交待花雕坐下:“几个问题,你必须如实交待,否则……”
“你问,我不说假话。”
“那台黑色苹果手机,记得吗?”
“记得。”
“你们看过里面的信息吗?”
花雕迟疑道:“没有。”
“一点都没有?”
“没有。”
“那他怎么说……”汉子手指蝎子问道。
“那是图片,只看过三张图片,我们就被抓了。”花雕恨透了蝎子竭力辩解道。
“什么图片?”
“女人的那种照片。”
“谁?”
“一个电影明星,潘晓丽。”
两名汉子互看一眼,轻吁了口气。
“如果让你和蝎子偷回手机,能不能做到?”
花雕一愣,旋即强抑激动颤声道:“能,肯定能。”
“独狼和野猫押在这里做人质,你们得手后如果看手机或者私自逃跑,后果应该知道?”
斗大的汗滴从花雕脸上淌下,“知…知道。”
“我们能够兵不血刃地从看守所里把你们捞出来,自然也能让你俩不声不响地从此消失,你们最好想清楚。”
花雕和蝎子同声道:“清…清楚。”
两人被押在屋里不提,一名汉子走出去到隔壁房间打电话。
“锦绣山河”小区里,一位身高体阔双眉如剑的老者正端坐书房看书,旁边的电话陡然响铃。
老者皱起眉头,放下书本接通电话。
“领导,那几人都已交待,手机的确在市一中名叫陈尚东的老师手上。”
“那几人看过手机吗?”
“除了三张女人照片被小偷团伙看过,其余的信息没人动,但那个老师不能保证。”
“有没有后续行动方案?”
“我们准备叫花雕和蝎子明晚去学校偷手机,然后……”
“不,你们局里明天肯定会全城搜索,行动改在后天为妙。至于那个警察,尽快放掉,不要留痕迹,千万别出人命。我再重申一遍,国之重器不可私用,今后谁打招呼也别搭理,就算是我也要如此,明白吗?”
“明白。”
挂断电话后,老者喃喃道:“这家伙想做什么?三张女人照片还不至于让阎老来找我,莫不是这里面另有蹊跷?”
寻思一会后,他掏出手机拨出去。
省人民医院停车坪里,一位身材高大留着奔头的老年男子正跟一个年轻人说话:“我提这两点要求不是胁迫你,而是真为你好,过两年你就会明白我的苦心……”
手机响铃,他对年轻人摆手后从怀里掏出手机。
“找到了?”
“我说老赵,你咋这么不小心呢,轻车简从来趟辰河还要落下手机。”
“老同学,我头一次跑去辰河请儿子吃回饭心里激动嘛,不留神就着了别人的道,事情到底怎样了?”
“莫得事,手机在市一中一个老师手里,我们会想办法拿回来,你先别急。”
“那就多谢老同学,下次我专程过来拜谢。”
“不敢,咱同学之间大可不必生分。”
“那个手机……”
“你放心,不会有人那么无聊去瞧里面的内容。不过老赵,我得说你两句。做人要适可而止,巴蛇吞象会既赔夫人又折兵,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最好让它永远消失,这样对大家都好,你说呢?”
大奔头默然片刻,“我听你的,会让它永远消失,再次感谢。”
收线后,大奔头沉思一会,对身后的年轻人道:“市一中?你不也在那里教书吗?”
年轻人面无表情,“是的。”
“这样,你今晚回去,明天就能办好调动手续。另外,我再加个条件。”
周五上午,区警务大院里气氛凝重,来往人等倶是行色匆匆,办公室里个个不敢喧哗。
往日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里,今日无人抽烟。
大伙噤若寒蝉,望着台上暴怒的老王局长不敢作声,生怕城门失火殃及自己。
王大路一拍桌子,“行啊,这是打咱们的脸啊同志们,这是跟公安机关过不去,是明目张胆地下战书。这个脸咱们丢不起,也不能丢,所以无论如何要应战到底,坚决予以打击、遏制进而荡平。”
说到这里,他瞥一眼身边的几个副手,伸出五指道:“我不问别的,只要结果。五天,我给你们五天时间,必须让那名警察安然回家,逃走的嫌犯捉拿归案,能不能做到?不能做到现在可以提出来。”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人人正襟危坐。
“你们别看我老了,快退居二线了,可是我告诉你们,临走前我抓两个垫背的轻而易举。所以,你们别惹我,赶紧回去部署。到底谁是英雄,五天后自会知道,散会。”
周五下午一般放学都比较早,陈尚东逮到空闲时间,迫不及待地回宿舍打开电脑,《寄生者》仅仅写了个序,马上将开始正文撰写。
一男一女乘坐时空穿梭机来到2050年的尚斯特联邦城,产生分歧后女人乘机飞往百年之后,只留男子一人存留当世。
男子不甘,想利用寄生手段延续生命,企望在百年后的时空重新找到女人。
陈尚东检查一遍后,接着往下写。
2149年的尚斯特联邦城,市值庞大的“米斯特”香水集团将要面临又一次权力的更迭。
电视新闻里,主持人简短介绍道:“众所周知,作为百年老店,‘米斯特’香水公司自其诞生之日起,董事长职位就一直坚持这种传承模式,如今已历三代。现在,‘米斯特’香水公司现任董事长莫亚行将离世,他会将象征集团至高权力的鬼神面具戴在谁的头上呢?谁会成为这个幸运儿?”
陈尚东写到面具时,想到古代的兰陵王,便上网搜索鬼神面具,意外发现南楚省沅阳县独特的土家傩戏里,鬼神面具做得极其狰狞可怖。
他兴致上头,点开傩戏听了会,觉得颇有意味,似乎在哪听过。
正待继续码字,一人端着保温杯推门进来。
陈尚东抬头喜道:“杨哥?你回来了?好几天没见,去哪了?”
杨思海满脸疲倦,“去了趟星城,”接水扭头问道:“怎么,开始写了?”
“闲着也是闲着,动动笔聊以度日嘛。”
杨思海接满水后将保温杯放一边,坐下来问道:“吃饭了,还不去?”
“我还不饿,敲完这俩字就去。”
这时门外传来罗大爷的声音,“陈老师,门口有人找,好像是你父亲。”
陈尚东一惊,父亲来了?莫不是去省里看船?
他应一声推开键盘,朝杨思海摆手后快步朝校外跑去。
“爸,你咋来了?怎么不去里面坐坐?”陈尚东见父亲孤寂地站在路边,晚风吹来显得干瘦,不由心疼地说道。
陈朝贵摆手,“不了,学校有规定不让随便进,我在这等挺好的。”
“那我带你吃饭去。”
“别,你自己吃吧,我马上就走,你舅和水伯他们还在路口等着呢。”说完他从挎包里拿出两个玻璃瓶递过来,“你妈非让带,我说如今你是老师了,未必还喜欢从家里带菜。你妈不依,硬塞的。呐,酸辣椒炒鸡和炒腊肉,都是你爱吃的。”
陈尚东感动地双手接过,嘶哑着喉咙道:“好东西,我喜欢着呢。爸,你们这是去省里看船?”
“对,县里的手续办好了,眼下就等船到就可以开工。”
“舅也去吗?”
“你表弟高三,他哪里走得开?不过晚上的火车他会送的,反正有车也方便,你就别管了。”
“那怎么行?不如我跟你去吧。”
“不用,咱们一帮人呢,对船都很在行。”
看到父亲阔步远去,陈尚东忍不住擦拭眼角,一滴清泪掉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