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少年目光怀疑，似乎是不解什么事比线索更重要。
“先认识一下啊，”秦妄说:“古国秦，亡女妄，我叫秦妄，你呢你呢？”
少年似乎有一瞬的想翻白眼:“可是我不想认识。”
“别啊别啊，你这么不配合我很尬的，”秦妄道:“小朋友要讲礼貌哦，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不如这样吧，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告诉你一条线索。”
“董……泽”
“什么？”小孩的声音太轻了，中间有个字一晃代过，完全是糊弄过去的，秦妄根本没听清。
“董云泽！”
“董、云、泽。”秦妄将这个名字在唇齿间酝酿了一遍，气流经过喉口，先发出咚的声音，而后拉开唇齿，发出第二个音阶，最后一个字时，柔软的舌尖触到上腭，当触碰结束时，她轻声念出他了的名字。
真是个温柔的名字，少年虽然瘦高，但是面容稚嫩，秦妄总下意识觉得面前的是个小孩，这小孩除了冷漠一点，给人的感觉是清澈而明净的，也许叫水泽会更贴切一些。
“怎么了？对我的名字有意见？”董云泽皱眉:“我知道，像女孩的名字。”
“东云有梦泽，梦泽水清清，濯涤小郎君，挺温柔的啊！”
“我知道，你一定酝酿好久了，就是为了调戏这一句，”董云泽有仇必报:“恕我直言，身为一个女孩，你的名字可不够好。”
秦妄瞬间拉下脸来:“你的审美不够高级。”
“秦妄，勤忘，你的记性是不是不太好？”董云泽问:“为什么是亡女妄呢？分明还有个同音同意的亡心‘忘’。”
“亡女比亡心好吧？”秦妄据理力争。
“都没有好到哪去好吧？没听说过有句话叫杀人诛心吗？”
“杀人不过头点地，诛心可是生不如死啊！”秦妄有意想绕开这个话题，于是无比无比生硬的转场，她用先前董云泽质问自己的语气回问:“你大半夜出来是为了跟我扯这个吗，你打算跟我扯一晚上吗？”
“你果然是在报复，唯女子小人难养，”董泽清问:“还看吗？”
“啊？”秦妄问完这才反应过来，他在问自己还看不看他。
“不看了就走，”他说:“你挡我路了。”
巷子很窄小，又乌黑，很难两人并排通过，她往这儿一堵，只要她不侧身让一下，董泽就出不去。
秦妄皱着脸，艰难的转了个身，蹭出了小巷去。
董云泽选了个方向就走。
秦妄快步跟上去:“这是要去哪？”
“你爱去哪就去哪。”
“我也不知道去哪，这不是跟着你么。”
“那我告诉你我要去哪，你知道我去的是哪儿吗？你对这个村子很熟吗？”董云泽说“同理，我对这个村子也不熟，你问的好像我知道我这是要去哪一样。”
“你不知道去哪还走的这么欢快？”秦妄简直惊了。
“我知道人群去的方向，但我不知道他们的终点位置叫什么名字。”
“你怎么知道人群的方向？”
“躲巷子里看到的。”
“那你怎么保证他们会一直直走而不拐弯呢？”
“你不会自己找线索，凭借自己的努力寻找蛛丝马迹么？”董云泽走的那依旧叫一个理直气壮啊，半点没有停下脚步寻找痕迹的迹象。
秦妄怀疑他在坑自己，于是故技重施:“哎，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找的，我告诉你我发现的线索啊。”
招不在多，能用就行。
董云泽终于开了尊口，提示道:“你难道没发觉这村子夜里很奇怪？”
“这还用得着发觉么？”秦妄插着腰，仰着头，无比骄傲说:“大家从头到尾一直都觉得这村子奇怪。”
“你抓错了我话里的重点，”董云泽无语:“我话里有一个前提是夜晚。”
秦妄实在找不出异常，开始破罐子破摔:“不卖关子会死？”
“不会，”董云泽说:“但我不喜欢直接告诉人答案，那样相当于是在灌输我的想法，把我嚼碎吃烂的东西喂给别人，太恶心了，你自己想。”
“你直接解决我的疑惑这种行为并不恶心，但是形容这种行为的比喻很恶心啊，不直说就不直说，但多少给点提示？”
“太黑了。”
“这不是有月亮么，你不会有夜盲症吧？那你还走这么欢快？”
“没法儿沟通了，再让你猜，我会被气死的，”董云泽终于妥协，开始灌输自己的想法，直接解释:“村子里面太黑了，这么多房子，竟然没一户人家窗户里透出灯光，说明了什么？所以我们要找有光源的地方，你看那个方向。”
秦妄说着董云泽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董云泽说:“因为夜里太黑，有一点儿火光就会很明亮，那个位置似乎是被很多火把映照的通明，所以即便隔的老远，也能看到些微闪烁的光点，故我先前看到的整个村子的村民应该都在那儿了，除非他们只是把火把丟那儿，否则这个方向就没错。”
于是秦妄安稳的跟着少年往光源的地方走，因为有了伴儿，走在黑暗的土路上，心里也不害怕了，特别是旁边这个小帅哥声音很好听啊，秦妄还能找着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着:“哎，你都不问我发觉的是什么线索么？”
“无论你发现的是什么，你掌握的线索都不可能有我的多，”董云泽道:“既然你说的东西肯定是我知道的，那我何必还要再听一遍？”
“小朋友真狂妄，其实，你应该叫董妄才是，刚好是狂妄的妄，”秦妄说:“既然你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那我以线索为诱饵，来换了两次答案，你还都应了？”
“会很吵。”
“什么？”秦妄没懂对方的意思。
“假如我不应的话，你会一直问，问到知道答案为止，”董云泽冷漠道:“既然我知道自己受不住聒噪，早晚会告诉你，那么又何必再经过听多遍絮叨的过程，直奔主题，能省很多事情。”
“我决定了，你以后就连董妄吧？”秦妄说:“刚好，你不是嫌弃你的名字娘气么，给我，我叫秦云泽，我们俩换个名字吧？”
“你是想换名字还是想贯我的姓？”董云泽很是不耐的皱鼻子:“哪有这么直接的？麻烦你收敛点儿，我还小，没那方面的打算。”
秦妄知道他想到什么，有点尬的干咳两声，又无比生硬的拉回主线:“你知道我是从哪儿发现不对，从而晚上要出来的么？”
“我怎么知道。”董云泽只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来，他发觉的线索可就太多了，他哪里知道秦妄是从他发现的那些线索中挑中的哪一个。
“终于有你也不知道的事情了吧，村名啊，你不是看到那块石碑了么？”秦妄得意洋洋的说:“幻境里的这个村子叫宋鬼村，小宋说她的村子叫宋仁村，所以这个村子肯定有问题啊！而且，鬼只有晚上才能出来，所以只有晚上出来，才能抓到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你怎么知道我看见石碑了？”然而董云泽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是因为看见我在瞧石碑，你才发觉那块石碑的吧？也对，暗夜火光那么明显的亮度你都没察觉，石碑的位置又被野草遮盖的隐蔽，更不可能是你自己发觉的了。”
“好啦好啦，我承认是因为你才发觉这个端倪的，小孩子就是得理不饶人，那我夸夸你聪明啰。”秦妄夸的很是敷衍，语气虽然不走心，但是心里却真是挺佩服这小孩的。
“我要你夸奖？”董云泽很是嫌弃。
“夸奖还不够？”秦妄说:“那等我出去，再给你买两个糖果奖励一下你？”
“糖果？”董云泽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小朋友吃糖就够了，不要那么物质嘛。”
董云泽声音终于不复平和:“我哪点给你造成了我是小孩的错觉，这是我的问题，我改，但请你也纠正你的称呼，你还没我高吧？”
“你这是人身攻击，”秦妄不忿:“我承认，你是比我高，但不是因为我矮，我这身高在女生里面算可以的了，真要找原因，还不是因为你发育不均衡，一张十几岁小孩的脸，一米八的身高，难怪腿折了，肯定是因为太长了。”
“你这才是人身攻击吧？”董云泽不悦:“拿别人的缺陷说事，这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你看，你又人身攻击我了，你这是在说我不是正常人吧。”
“算了，我的错，我不该试图和女人讲道理，”董云泽说:“我闭嘴。”
“喂，小孩，生气了？”
“不许这么叫我，我有名字。”
“可你这张脸长的真的很装嫩啊。”
“你以为我愿意？但这东西你叫我怎么改？”
“我发觉一跟你说话，很容易被你带往吵架的方向发展，你的语气以及词措，让你时时刻刻听起来都想在怼人，”秦妄道:“脸不可以改，说话方式总可以改吧？”
“我为什么要为了你改？”董云泽一贯淡漠而略带俯视众生的高傲语调:“你可以选择不跟我说话。”
“你这性子，一定没朋友！”秦妄笃定道。
“如果是你这样的朋友，我宁愿没有。”
“不不不，你搞错了，是只有我这样的才能和你做朋友，”秦妄高兴的说:“虽然你的语气让我很想跟你吵架，但也只是想吵架而已，却不是生气，说明我可以忍受你这种烂脾气啊，真是便宜你了，遇到姐姐我这么好的人。”
董云泽翻白眼，终于懒得反驳了。
秦妄得到默认，心情甚是美丽，于是用胳膊肘撞撞他问:“哎，你觉得小宋吃饭时说的，这是一个属于死人的村落，是真的还是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