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一直在前面,带大家走了许久,终于进了一处很漂亮的土建筑。
希望变‘有钱’的钱太太跟着跨进门槛,问:“小宋,这是你家吗?感觉比村子里的其他房子要好,你家境在这村里算是不错的吧?”
小宋摇头说:“这是村子里的祠堂,每年大家都在捐钱修缮,肯定不差。”
“带我们来祠堂做什么?”杨工很是警惕。
“我确认一件事情。”
此时,众人已经同小宋进入祠堂了,祠堂里面很干净,甚至可以说有些空荡了,正对面着大家的是巨大的桌架,然而只在里面供奉了一个牌位。
“宋宁?”矿二代小乐眼神好,率先念出排位上的名字,问:“你们的祠堂是为这一个人建的吗?那她对你们而言一定很重要。”
小宋疾走两步凑上前去,才看清那个名字,面色就变了,几乎是倒退两步,摇头小声的说:“不对的……不会的……为什么这样?”
“宋宁?”秦妄看过牌位,注意到小宋的异常,开口问:“小宋,这个人你认识吗?是你的亲人?你……你是在害怕吗?我感觉你在发抖……”
“不应该有这个牌位的,为什么会在这么里面有这么一个位置,是谁干的?”小宋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轮椅少年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声音很轻,说:“这是一个被隐藏起来的牌位。”
“什么意思?”大家都看向轮椅。
秦妄跟着轮椅先前比画的动作,也遮挡了一下,突然明白了点什么。
而后,杨工也领悟过来了,给大家解释:“你们看这个位置,这个牌位放的的太深了,也就是说,如果这面墙上的所有空出的位置上都摆了牌位,这个名为宋宁的牌位就会被隐藏在后面,受所有人的供奉。”
秦妄也接着讲:“既然是村子里所有人集资修缮这么一个祠堂,那么一定是供了很多牌位,可是现在有人将其他牌位都挪走了只剩下了这一个,一定是有什么其他的用意。”
轮椅少年转头问小宋:“宋宁是谁?”
老好人青年也补充说:“也许宋宁是我们破开这道题的关键。”
“我要去找村长……”小宋嘀咕着,往外跑了两步,还没跨出门,步子却突然顿住,苦恼的揪着衣角:“村长不在这儿,村长还没来……”
“不去村长家里看看,你怎么知道村长不在?”小乐问她。
“天色不早了,”秦妄发觉轮椅少年抬头望天,也抬头看了看,想,他是一个腿刚恢复的残疾人,肯定不如我们这些身体正常的健康人,于是提议说:“也许,我们可以先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先住下,也刚好休息整顿,毕竟没有人知道晚上会发生什么,大家觉得呢?”
小宋看了眼傍晚的暮色,牙齿打着颤,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终于说:“我带你们去我家吧,先撑过今晚再说。”
出了祠堂的门,小宋带着大家开始往回走。
小乐问:“你是要带我们离开村子吗?”
“带你们回我家,我家在这边,”小宋说:“刚才我是专程去祠堂的,我想知道的事已经确认了。”
——
众人跟着小宋进了一处土屋,大家似乎都是第一次住这种房子,很不适应。
矿二代说:“很难想象,都2020年了,还有这种村庄,你们这房子都是古董级别的了。”
钱太太问:“这房子结实吗?下雨不会被冲塌吧?”
杨工说:“至少今晚不会下雨。”
小宋没管这些,开口说:“女生可以跟我睡一间,男人就先睡我弟那间。”
青年老好问:“我们睡你弟那间,那你弟睡哪儿?你家没有人吗?”
小宋摇摇头,说:“我弟和我妈都不在,但是我爸应该在。”
众人分好了房间,小宋从主卧的柜子里抱出棉被,给没分到床位的人去打地铺,大家各自去铺床时,家里的木门被推开,是小宋的父亲回来了。
那男人是农民憨厚朴实的模样,扛着锄头伴着日落归家,应该是从田地里刚回来,或是因为劳累的关系,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一高一低,好像是有点腿瘸。
小宋热情的扑上去喊爸,又解释带了几个朋友回家的事。
“怕我们地里的菜,你城里的同学吃不惯,我去菜场再买些肉回来,今年地里没种土豆,你最喜欢吃这个,我也待会去多买点,你还想吃什么?我顺道一起买回来。”
小宋说:“就土豆炖肉,我有好几年没吃过这菜,简直想的馋死了。”
钱太太边铺着床边说:“小宋,你平时是有多忙啊,几年都不回家?为人子女的,还是要抽空回家看看,你爸妈在家肯定也怪想你的。”
——
小宋爸做完饭,天就黑了,那男人还来不及吃,瞧见窗外的月亮,就说有事要出门一趟,走之前问:“宋宋什么时候走?”
“还没定呢,现在这事儿也由不得我,”小宋扒拉着饭说:“也许很快,也许会多待几天。”
“还是早点走吧,不要在村子里待太久。”
秦妄突然就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小宋几年都不回家,哪有这么直接的赶客的?一点都不给女儿在朋友面前留面子,要是搁我身上,我也几年不愿意回家。
秦妄嚼着菜想,人真是善变,刚进门的功夫还高高兴兴的问想吃什么,张罗饭菜,这才不过个把小时就厌倦了,说翻脸就翻脸,这人肯定重男轻女,所以小宋发奋图强,报复性的想要活着?
男人走到门口,又专程回过头来,叮嘱小宋和朋友夜里在家好好呆着,无论发生什么都千万不要出门。
语气隐隐似是有着担忧。
——
七个人围桌而坐,吃着田园里新鲜的时令蔬菜,但皆心不在焉。
“想说就说吧,”开头的是轮椅少年,他声音是一贯的冷静:“总要给我们些信息,哪怕是给些假的误导我们也好,说点什么都可以。”
杨工是一个追求高效率的人,为这事也一直忧心着,此刻有人打了头,连忙附和:“就算是你想一个人过这关,也要给个谎话来稳住我们,你觉得呢?”
矿二代跟着开口:“我知不知道什么无所谓,主要是觉得挺不安心的,这个村子诡异的有点奇怪,你好歹解释解释。”
“不是我刻意要隐瞒,我不告诉你们,是怕吓到大家,”小宋停下筷子,放下碗:“牛婶是去年难产死的,是个男婴,她夫家人都觉得挺可惜的,陈伯是几年前载着田里刚丰收的土豆出去卖,路上发生的车祸,我爸也在他那辆车上,当时尸体腿被碾断了,便利店的李叔是店里着火,大家都拉他,没拉住,他说他儿子在里面煮方便面,冲进去就再没出来,至于小宋哥哥,他是我在外面读书的时候死的,我不知道死因。”
一股寒气,仿佛顺着小宋幽幽柔柔的声音顺着众人的背脊往上攀爬,窗外,已经彻底黑透了。
轮椅少年第一个起身,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关死了窗户,又去检查门锁死了没有,从内部把门栓插死,确认整个空间从内部封闭严实,才坐回原位,对小宋道:“现在你可以继续讲了。”
小宋却十分突兀的笑出了声,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逗你们呢?看你们一个个这么严肃,活跃下气氛嘛,怎么现在大家脸更黑了,不会都当真了吧?”
“你现在这句话是真还是假的呢?”工作冷笑着说:“如果前面那句才是假的,那你怎么解释,还没去找村长,你就知道村长不在这儿?你家里人还没回来,你就知道你妈和你弟弟也都不在这儿,因为他们都是还活着的人,对吧?”
钱太太也想起一个细节来:“所以你才会说,你有好几年没吃过你爸做的菜了,不是因为你常不回家,是因为你爸死去几年了?”
“是因为你们一直逼问我,我才想开玩笑缓解一下气氛,”小宋无辜的摊手:“反正你们现在心里有了怀疑的方向,那么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信了,我又何必还要再说?”
老好人终于说话:“我觉得你们过份了,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小宋姑娘想说就说,你们一直这么逼问她,她说个假的你们还问,就算现在继续逼问下去也还是假的,你们又何必。”
假的?还是真的?那句是假的,哪句才是真的?秦妄心中钟摆似的拿不定主意,她虽然十万分想相信这却是是个玩笑,可又很多细节又证明,那个玩笑才是事实,她问小宋:“你们村子叫什么?”
小宋疑惑了一瞬,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无关紧要,于是答:“宋仁村。”
秦妄咬了下嘴唇,心里有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