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用了三个晚上,徐良把《时间简史》,看出个大概意思来,要想仔细研究这本书,就得去看英文的原版。
他才懒得去烧脑子呢,这本书丢到了一边。
不出意外的话,这本二十多年前出版的《时间简史》,他是不会再看了,费心费神的看很难受。
这还是人家以通俗的口吻写成的书,科普教材的性质,徐良也是服气了。
清晨,天气很冷,徐良一如既往地去河堤公园里散步,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
大年二十五了,补习班今天起开始放假,他也清闲下来。
今天风有点大,公园里人很少,走在小道上,徐良没看见往日早早就来锻炼的大妈大叔,就连遛狗的那些人也没有瞧见,估计是躲在家里偷懒了。
现在最忙的地方,应该是菜市场和超市了。
空气很清新,哈出去的热气散成白雾,徐良不紧不慢地走着,脑海中不由得又想起了那本书。
这个世界上随时随地散布着微小的黑洞,这些黑洞瞬间产生,又瞬间隐灭,极其微小,不会对人类产生多大的威胁。
但是,如果能透过这些黑洞,人类就能曲折走捷径到达另一个世界。
想到这里,徐良呲牙一笑,这种可能性是在是太小了,就像是拿着线头,在海面上寻找针眼穿过去一样,那枚针眨眼间就能沉入海底。
突然,他脑海中的“计算连接线”,猛然出现,一分为三十,一根细细的分支,扎进了头顶的虚空中,呼吸间,像是被腐蚀掉了一样,没了踪影。
不见了?徐良愕然地瞪大了眼睛,“计算连接线”可是他踏足高富帅,迎娶大美女的依仗,怎么就不见了一根?
回来,赶紧回来,但是,他思维中的命令,这次“计算连接线”竟然没有遵从,另一根细细的分支,舞动几下,刷地又扎进头顶的虚空中,随即又被“腐蚀”掉了。
眼睛眨巴一下的功夫,三十个分支的细线,没了两支,徐良欲哭无泪了,只能傻傻地呆立在那里,心里不断地呼叫,“回来吧,咱们回家。”
二十八支“计算连接线”的分支,在他的头顶挥舞,一根接着一根,不断地扎进虚空中,不断地消失。
眼看着自己赖以为生的“计算连接线”分支,就剩下了八支,徐良已经麻木了。
赤红色的分支细线,又一次扎如头顶的虚空中,如同扎透了一个细微的通道,徐良脑袋里嗡地一声,眼前闪现出画面来,看到了,他看到了一副让他恐惧的画面。
巨大的绿色星球,俯瞰下去,一股股黄色的浪潮汹涌,横扫四方,仔细再看,那澎湃的浪潮,竟然是由无数的巨大蝗虫一样的生物构成的,铺天盖地。
短暂的画面,惊得徐良一身冷汗。
短暂的一秒钟后,这根细线再次消失不见,短短的一小截细线,缩回来的时候,线头尖端上,闪烁着点点荧光。
就在“计算连接线”七根分支合二为一,收回徐良体内的时候,那点荧光漂浮在徐良眼前,刚刚被那恐怖的画面吓坏了的徐良,飞快地退出几步,“离我远点。”
寂静的林间小道上,徐良傻子一样对着空气叫喊,细微的荧光点,远一点的人根本看不见。
扑棱棱,昨晚徐良见过的那只信鸽,从徐良头顶飞过,“咕咕、咕咕”信鸽落在小道边的柳树枝上,冲着徐良看,它应该是认出了徐良。
那点点荧光,忽闪两下,飞速地闪进信鸽体内,消失不见。
“那是啥东西?吓死老子了。”慌忙逃窜的徐良,飞速地离开了公园,躲回家里。
站在阳台上,徐良拿着个玩具望远镜,这东西好歹能用,瞄着公园那里看了好长时间,没看出有啥异常来,这才长出一口气,点上香烟缓缓神。
他没看见,那只信鸽已经掉进枯草从中,僵硬得没有了生机。
呼,寒风吹过,枯草从中不见动静。
缓过神来,徐良自嘲地安慰自己,“早就看过那么多的恐怖片,这就能吓住自己?不可能。”然后,去老妈那里报到,一起上街去买年货。
那个让他心悸的荧光点,很快就被徐良忘记了。
下午,徐良回家,在楼道里被陈佳玉凑巧撞见了,只好捏着鼻子,答应晚上请她和路晓娟吃饭。
晚上,叫来张世峰,徐良、陈佳玉、路晓娟一行四人,在步行街的川蜀牛肉火锅店里,热闹地吃了顿火锅。
张世峰爽快地抢先付账,这倒是让徐良赞叹了一句。
天黑后,河堤公园里人迹罕见,枯草从中,那只僵硬的信鸽,彭的一声,羽毛和肉皮散去,从它的体内,爬出了一只小巧的蝗虫,两根竖立的八字断续,金黄色。
这时节,有蝗虫出现是很奇怪的。
爬到柳树上,口器交错,飞速地啃食了一片树皮,指甲盖大小的蝗虫,产出了一粒粒晶莹的籽卵。
针尖那么大的籽卵,不到半小时的时间,竟然在零下九度的低温中,开始孵化。
从卵壳中爬出来的细小蝗虫,堆挤在一起,疯狂地啃食柳树的树皮、树干,不慎掉落到枯草里的蝗虫,就近啃食枯草的草杆,好像没有啥它们不能吃。
“轰”八米多高的粗壮柳树,轰然倒地,不到一小时,柳树已经没了踪影,被一群蝗虫啃食干净。蝗虫们已经长到了手指那么粗。
扑棱棱、扑棱棱,一群飞跃的蝗虫冲向小道边的柳树,它们两根竖立的八字短须,大多呈赤红色,少数是灰色的。
“轰、轰轰”一颗颗高大的柳树,失去了生机,被蝗虫啃食干净。
在公园里四散开来的蝗虫群,不论是柳树、杨树、槐树、桑树,甚至是冬青一类的观赏苗木、花卉,一律是蝗虫啃食的对象,枯草它们都不会放过。
深夜,蝗虫群吃饱喝足,开始交尾、产卵,它们将卵产在土壤中、草杆上,甚至砖石上,凌晨前的黑幕尚未散去前,更多的大群蝗虫出现。
静静趴在树枝上的金色触须蝗虫,复眼看着联盟小区方向,就在身下大树被蝗虫群啃倒前,飞跃到空中,打开翅膀,滑出一道弧线,嗡嗡地向渭河方向飞去。
蝗虫群里那些赤色触须的蝗虫,也纷纷飞起,绝大多数跟着金色触须蝗虫飞离了公园。
过了渭河,再南行十来里,就是横亘东西,无边无尽的秦岭山脉。
剩下的是更多的灰色触须蝗虫,天亮前,已经产过卵的灰色触须蝗虫,一片一片地倒地死去,身躯化为淡淡的雾气散去,只留下碎渣样的残骸。
这不多的雾气,却是让公园里的杂草开始泛绿,被啃得只剩下树根的各种树木,树根上冒出了翠绿的枝丫。
蝗虫们产下的虫卵,很快就能孵化出来,这种孵化速度已经颠覆了人类的认知。
天亮后,太阳越出地平线,今天风小了,有到河堤公园里来转悠的老人,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赶紧报警。
虽然是冬季,公园里各种树木大都落叶,但是也有一片片常青的花卉植被,现在他们看到的,是一片浅色绿草地,路边的树木没了,只有一株株细苗在寒风中摇晃,除了小道上的鹅卵石、水泥路上的水泥地,高于半米植被基本都看不见了。
路边原先矮墙一样的冬青,变成了稀疏的寸长幼苗。
整个公园基本能一眼看到很远。
“那是,那是蝗虫吧?”有老人看到了蝗虫,四处乱飞的蝗虫,有的都蹦到人的脚边了。
“那是什么?”有人惊呼道,他看到篮球场围栏的铁丝网上,趴着一些蝗虫,它们竟然在啃铁丝网?不可能吧,大概是看花了眼。
但是被咬出大窟窿的铁丝网,是个什么意思?
四处乱蹦乱跑的蝗虫,都是灰色触须的蝗虫,它们的上一辈产过一次卵后,寿命也就到头了,这已经是第四代的蝗虫在到处找吃的。
倒是那为数不多的赤色触须的蝗虫,没有跑太远,已经饿得啃起铁丝网了。
“咔咔,”老人一脚踩到了一只蝗虫,使劲搓着鞋底,踩扁了鞋底上的蝗虫,除了挤出一串透亮的卵来,一股细细的雾气,钻进了老人的体内。
咦,怎么感觉腿脚没那么沉重了,轻松了点,老人很是惊讶。
“咔咔,咔咔”老人费了老劲,接连踩扁了地上两只灰色触须的蝗虫后,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惊喜地连连欢叫,“老张,老王,来,赶紧来,有好事啊。”
不远处正在观望的两个老头,快步走了过来,其他几个相熟的老头也看了过来。
一时间,河堤公园的入口大道上,五六个老人开始欢快地去踩蝗虫,得到的雾气转入体内后,能很快修复他们老态的身躯。
不过,蹦跳甚至能飞跃的蝗虫,四处乱蹦乱飞,还得使劲去踩,想踩死很难,老人们累得一身汗才能踩死一只。
但是,这又何妨,养生都快成圣的老人们,浑身都是劲。
这可是大好的秘密啊,几个老人正寻思着是不是要保密,或者用这个秘密,换点好处。有一个老人的鞋底,踩在了一只赤色触须的蝗虫身上,咔咔狠踩。
就像是踩在了一块石头子一样,硌脚的很。
抬起脚,老人往下一看,坚硬的水泥地面上,那只赤色触须的蝗虫,竟然没有半点被踩扁的样子,反而扑棱一下,翻身就飞了起来。
噗,短鞭状的赤色触须飞快地晃动,蝗虫飞扑到老人脸上,短短的前腿边缘,钩子一样的倒刺,死死挂住皮肤,咔咔地啃起了老人脸上的皮肉,口器锋利如刀,啃得那是一个迅速,血汁飞溅。
血腥味随风散开,远处赤色触须的蝗虫,扑棱棱飞了过来。
“啊,救命啊,”惨叫一声的老人,翻滚在地上,其他几个老人围过来,还没来得及去看清缘由,他们的头顶上,呼啦啦十几只赤色触须的蝗虫,扑了下来。
打又打不死,蝗虫疯了一样扑上来,口器如同绞肉机,很快五个老人没了挣扎,他们的咽喉被蝗虫啃食干净了。
只有一个满脸血糊糊的老人,拼命地把蝗虫从脸上拽下来,连滚带爬地往河堤上跑去,连连喊着救命。
这一幕,让出警刚到河堤上的两个警察,看在眼里,脸色刷白。
大清早,窗外光线还没亮起来,睡在被窝里的徐良,就被外面碰碰的砸门声,惊醒了。
“谁啊?今天不是不上课嘛。”徐良嘟囔一声,准备继续蒙头大睡,但是,房门被锲而不舍地敲着。
隐隐的,能听见陈佳玉在叫,“徐良,开门,快点。”
“哎,倒霉,”徐良只能爬起来,穿上拖鞋,歪歪斜斜地出去开门。
打开房门,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被陈佳玉推开了,这姑娘的速度很快,跑到阳台上,检查了窗户,又跑到卧室、厨房,挨个检查窗户。
“这,啥意思?”迷迷瞪瞪的徐良,扭头看看跟进来的路晓娟。
“你先去洗把脸。”路晓娟谨慎地关好房门,反锁,又去检查了一遍各个窗户,确认关闭严实,这才松了口气。
徐良也不管她们俩,自顾自去洗了脸,刷牙,然后烧上水,这才到了客厅,两个邻居正满脸严肃地坐在椅子上。
“咋啦?”徐良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你不知道?”路晓娟问道。
“我正在睡觉,知道啥?”徐良更糊涂了。
“手机头条里都有了新闻,河堤公园那里,死了几个老人,听说被啃得就剩骨架了。”陈佳玉压低了声音,“都说是被蝗虫啃的。”
“切,两位大姐,别逗了,”徐良摆摆手,转身去了厨房,“我认为你俩的借口很幼稚。”
“现在是冬天,不是夏秋时节,哪来的蝗虫。”
两个姑娘沉默了,她俩也奇怪这件事。
泡了一壶新茶,徐良端过来,又拿了两个干净的茶杯,还有自己的保温杯。
等了一会,徐良倒茶,“来,喝茶,等会我请你俩出去吃早餐。”
楼下,小区外的公路上,警笛呜呜地响着,坐在房子里听得真切,三个人脸色都不好看了。
联盟小区与河堤公园一路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