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联系了李会超的父亲,加了QQ好友后,传给他一份资料。
他也是大咧咧的,这么重要的工艺资料,就从QQ上传了过去。
当然,这份资料他只是传了一半,剩下的就等着烽火厂的技术员来和他交流了。留个后手,没错。
很快,李会超的父亲,李栋梁,给徐良打来电话,“我说徐老师,你也精通金属加工专业?”
“哦,知道一点,”徐良厚着脸皮,淡然地答道。反正隔着电话,谁也看不到谁的表情。
“这资料你是从哪里搞到的?”
“这个,不知道你听说过黑客这个词吗?”徐良很镇定地喝着茶,慢条斯理,“我恰好有个朋友。”
“这么说,资料来源又问题啊,”对方果然给出了脑补,“有完整的资料吗?”
“有,但是价钱吗?需要协商一下。”
“人家可是有专利保护期的,烽火厂不敢明面上拿出来用。”
“资料费不要,咨询费总的给一点吧?”
“可以,但是需要验证这份资料里的工艺真实性,”
“当然,你们先验证这一半资料吧。随时联系。”挂了电话,把手机丢在桌子上,徐良眯眼,“美瞳,找找看,这个李栋梁在哪里?他是烽火厂的干部。”
网上目标人物资料对比、筛查,目标手机讯号寻找,都不是他的事。
不到三秒钟,徐良眼中的光幕上,出现了李栋梁的身影,摇摇晃晃的镜头里,目标正在打电话,看看四周环境,大概就在烽火厂的大门口。
镜头不断地切换,好像是在一个个手机摄像头之间转换,最终镜头稳定住了,好像是烽火厂的监控探头,徐良仔细看了片刻,看不出来李栋梁在说什么。
“美瞳,能查出李栋梁在说什么吗?”徐良抱着一点希望,自言自语地。
等了一会,光幕中没什么反应,徐良就明白了,自己不能得陇望蜀,能有远程镜头让自己看,就已经不错了。
散去与手机之间的“计算连接线”,徐良出门,到小区外的步行街上,吃了碗胡辣汤和煎饺,这才到河堤公园散步去了。
今天的时间很悠闲,中午去老妈那里蹭饭,那就不着急了。给张世峰打了电话,这家伙又接了两家防水的单子,正忙得鬼吹火,说了两句就挂电话了。
烽火厂材料实验室,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实验员,正忙碌着操持仪器,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中年人,指挥得他们团团转。
实验室外,五个烽火厂的最高领导都到齐了,厂长、三个副厂长、书记,抽着烟小声地聊着,眼睛不时看看实验室里的那个中年人,厂里的总工。
在他们身边,二车间主任李栋梁,正陪着各位领导。
“栋梁,你拿来的资料,是不是真的?”副厂长刘汉良,冷不丁扭头,问了一句,这是他问的第七次了。
“刘厂长,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徐老师没必要耍我吧,又没啥好处。”李栋梁苦笑着说道。
“听说那个徐良被学校解聘了,那么说来,他当老师不够格啊,咱们子弟中学的要求并不高。”瘦高的副厂长左伟,冷哼一声,“说不定他就是想报复一下,现在的人呐,心思坏的很。”
“左厂长,你这话我就不同意了,”厂子里的人,脾气还是耿直的,李栋梁眉头一皱,“这解聘的问题出在哪,现在不好说。”
“但是,我儿子就在徐老师带的三班,也参加了市上的奥数选拔赛,成绩排中游,算是不错了。”
“他们班上的几个学生,奥数考试也考得不错,和重点中学比,没有垫底就是胜利。”
“我听说徐老师办的补习班里,可是有两个初中生,初一年级的,拿到了去省城参加奥数比赛的名额,整个JX市也只有五个名额。”
李栋梁的话,顿时就让其他人来了兴致,严肃稳重的厂长李国森,也支棱起了耳朵,毕竟,谁家没有孩子啊,他的小孙子就上小学五年级了。
想要学习好,不但要在学校认真上课、做作业,课余时间去补习班已经是常态了,这一点人们都习以为常。
所以,一个好的补习班,可是个紧俏的消息。
“徐老师的补习班,只招二十个学生,我的儿子还塞不进去呢,给多少钱人家不要。”
斯,这么牛叉的补习老师?众人眼前一亮,各自默默地盘算起来。
副厂长左伟年纪大了些,女儿也刚刚上班,还操心不到孙子一辈,自然是对李栋梁的话没多大反应,“跑题了,现在咱们说的资料,资料。”
“如果资料是真是的,那么,咱们要不要,这资料的来路可不那么正规。”
“正规?老左,如果资料是真的,这种精度的工艺是不会出现在咱们国内的,”小个子副厂长李忠伟,嗤笑道,“哪怕是国内的合资企业,也不会生产出这么高寿命的炉丝。”
“XXXX-XX-XXX型号的电炉丝,进口价,一组就超过二十万,还得提前预付全款,排队等着。”
“所以,咱们试试又有何妨,大不了浪费一些实验材料和时间。”
“这个资料的事,还需要慎重,”戴着金丝眼镜的彭书记,认可地点点头,“但是,咱们厂需要改进工艺,如果再使用老旧的加工工艺,今年厂子能亏损五十万,明年就会变成一百万,上千名职工啊,吃饭都成问题。”
“对,哪怕是一点的机会,咱们也要抓住。”李国森不满地扫了左厂长一眼,“一切以厂子的利益为重,其他的再说。”
以前是没机会,现在有了改革厂子加工工艺的时机,再冒险也浪费不了多少钱,他认为是值得的。
至于专利的阻碍,那不是个事,换个马甲的本事,他还是有的。
“李厂长,”这时候,满脸疲倦的雷总工,走出实验室,“材料加工工艺进行百分之七十,试验效果与资料内容吻合,但是截止到这一步了,没有后续的详细资料,想要完善需要大量的试验资金和时间。”
“需要多少钱?”左伟赶忙问道,其他人也看着雷总工。
“大概估计需要两百万,或者更多,时间上也说不准,一年甚至五年吧。”作为技术员出身的雷总工,认真地思索片刻,给出了答案。
雷总工是厂里的技术一把手,精通化学、材料,也时不时地去市里的其他厂子指导技术,收入是其他人不能比的,当然说话就不需要考虑众人的情绪了。
于是,五个厂领导沉默了。
在一边陪着的李栋梁,冷眼旁观。
开了几次会议后,最后李厂长把李栋梁叫到办公室,吩咐了一番后,李栋梁脸上带着喜意,匆匆离开。
出了厂长办公室,李栋梁赶忙联络徐良,如果徐良耐心太差,带着资料去了省城,那就糟糕了。
“徐老师,会还在家里吧?”
“在啊,不过你们厂如果不要这份资料,下周一我就要去京城了,我查到几家厂子,他们也许需要这份资料。”电话里,徐良的声音更加清淡,也有了一丝不耐烦。
国营大厂子,办事就这么疲沓,如果是私人企业,也许大老板已经拎着钱箱上门拜访他了。
“别、别,徐老师,你看在咱们是不是见个面,把资料的事好好说说。”李栋梁急忙说道。
“电话里说不清楚?”徐良不想浪费时间,狐疑地问道。
“这个,毕竟事关十几万的资料,不是小事。”
“咳咳、咳咳,”徐良顿时就被李栋梁随口带出来的开价,吓住了,十几万?乖乖,烽火厂的钱真大,比美刀还值钱。
“十几万的话,那半分资料就送给你们了,拜拜。”电话直接挂断了。
当李栋梁再次拨打徐良的电话,发现徐良的手机关机了。
不过,李栋梁的QQ上,又收到了两封电子邮件,徐良发给他另外两种型号电炉丝的最新加工工艺标准,资料依旧是一半。
这三种被腰斩了一半的资料,徐良也发给了北方的鲁光厂,南方的粤胜厂,其他的合资企业,没有理会。
三家国营企业,徐良等待他们的回应。
穿上薄薄的羽绒夹袄,套上青衫,徐良按部就班,早晨散步,回家后当文抄公、备课,午睡后,看书,或者约张世峰过来喝茶下棋,晚上再当一小时的文抄公,施施然睡觉。
周末是忙点,但是他乐在其中。眼看着二十个学生,渐渐成为了年级里排前的好学生,徐良成就感十足。
粤胜厂首先联系到徐良,一口奇怪普通话的厂长,热情地想请徐良去厂子看看,路费住宿人家全包了。
徐良没有外出旅行的打算,直接开价,三份资料,每份五十万,一共一百五十万红票,其中,一百四十万需要厂子捐给希望工程,徐良要看票据的照片。剩下的十万,才是徐良口袋里的收获。
听到徐良的解释,粤胜厂的厂长感慨万千,一口答应了徐良的要求,也不提需要验证完整的资料,承诺马上派人去办捐款的事。
对于南方人的这股闯劲,徐良是佩服的,难怪人家长三角地区的经济能力,全国第一,这是有原因的。
徐良忍着心痛,笑着和粤胜厂的厂长话别,挂了电话。
捂着胸口,徐良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飘飘的雪花,好一会这才长吐一口浊气,“难受啊。”
既然打擦边球,就不要想着发财,赚点辛苦费还是可以的。
不想被人举报,官家上门之前,这些钱他必须捐出去绝大多数,徐良早就想好了。
而且,这一百五十万RMB的款子,哪个国营厂都能接收,徐良上网查过,单独的一种专利授权,洋鬼子就要五百万美刀以上的要价,比比看哪个划算。注意了,洋鬼子要的可是RMB。
收个辛苦费,想来不会有人眼红吧。
当文抄公抄几天,就能有十万入账,已经是金领的待遇了,想想他又觉得不亏,一切以安全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