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做最好的自己!在这滚滚红尘等你!直到有一天......你不再喜欢我!”
说完,林倩儿掩面拂泪而去,头也不回的快步向山下跑去。沈轼看着林倩儿渐渐远去的身影,落日的余晖在前面等着她,她的身影佛如刺透黑暗的月光。
沈轼不知道的是,在他和林倩儿走上小山的时候,躲在正楼三层一间卧室的秦知书几个,正小心翼翼的拉开窗帘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们回过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罗彦卿,满脸的惋惜;等见到林倩儿擦着眼泪跑下来时,他们也跟着沈轼失落惆怅起来。罗彦卿透过窗帘的缝隙,看见落日的余晖将沈轼的身影照得孤单落寞,他情不自禁的流下两行泪,笑着骂道:
“这两个白痴!”
他拂袖大步走出门去,心里发誓:谁敢伤害这两个白痴,他罗彦卿今生和他不死不休!
正在秦知书几个悲惜不已的时候,还有一个空灵绝秀的女孩,看着白色石梯上斑驳的余晖,耳朵依然回荡着那句“我会做最好的自己,在这滚滚红尘红等你!”,心里感叹:“好有诗意的爱情!”
她便是独自走上凉亭欣赏美景的欧阳傲雪。从她出门时候起,身后就远远跟着几个头发油光黑亮的小青年,装作一副欣赏夕阳晚景的模样、不断用余光在自己身上扫。她已经习惯了那种偷偷摸摸的神往之眼,心里满不在乎不屑一顾,依旧闲庭信步独自欣赏这绝美的夕阳晚照。
欧阳傲雪转过路口,刚想爬上小山的时候,便见到沈轼和林倩儿站在余晖里相顾无言,吓得她一个机灵,栖身闪在一棵婉若游龙的青松后面。她不知道女孩的名字,但是却被她那种娴静之美中所散发出的不失风骨的气质震动。守着沈轼落寞的身影消失在夕阳里时,她才安心的走出树影,往来时的路折返回去。
等沈轼慢慢踱回屋的时候,看见正和秦知书几个有说有笑的林倩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他还真的担心林倩儿一气之下就负气出走,这儿离她县城的家可是隔着十万八千里。不过想想林倩儿身上的那种大气,决然不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闹小脾气,沈轼也就释然了,这也是他刚才没有追上林倩儿拉住她的缘由之一。
“你还有脸回来呢?”沈轻霞束着湿发从旋梯上走下来,刚好撞着从后门进来的沈轼,嗔怪道:“让我看看脑门起包了没有?”
沈轻霞一面板着脸教训,一面走上去掀起沈轼盖着脑门的头发。她一见着那一大块露出的红印,笑出声来,说道:
“幸亏没起包!好看吗?下次不注意点,就不是磕你脑门了,小心长针眼!”
“姬千雨这个妖精怎么连这种事也敢抖出来!”沈轼心里那叫一个惆怅憋屈,想起撞门框的丑事就恨不得在姬妖精的屁股上拍几个怒金刚大铁手印。沈轼被羞的满脸火辣,被炉火蒸烤般生疼,一句话也不敢回。
秦知书几个一瞧见沈轼头发下收着的大红印,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在沙发上打滚。想起先前沈轼“姬妖精惹不起”的话,再听了大姐沈轻霞的话中话,哪里还猜不出来个大概来——肯定是这小子栽在姬妖精手里了。
林倩儿抿嘴微笑,讪讪的盯沈轼,那眼神就是告诉沈轼罪有应得。刚瞅见沈轼额头的大红印时,林倩儿心里还有点自责,刚才就见着沈轼有意无意的摸额头吸冷气,怎么就没发现她受伤了呢!等听了沈轻霞后面“长针眼”的话,心思活络的她恨不得再上去补几板子,最好打出几个闷头包才好。
沈轻霞也跟着笑了一回,对着林倩儿说道:“倩儿!我们吃饭要排在后面,要等客人先吃完。你跟姐姐上楼去!”说着拉起林倩儿的手就走。
等走到旋转楼梯的半腰,沈轻霞又俯下头,板着脸,对着把沈轼按在沙发上蹂躏的这群小土匪大声命令道:
“秦知书,你稍长一些,带他们几个出去负责放炮仗!客人要吃饭了!不要等着你们老子找上来揪耳朵!”
秦知书几个一看沈轻霞居高临下的气势,当真有一股女王风范,笑着爽快的答应了,放鞭炮那是他们从小练就的拿手好戏。你推我搡就往门口跑。
“沈轼!你给我回来!跟我上楼去,大姐再给你揉揉!”沈轻霞看见混着他们就要出去的沈轼,喊道。
“大姐!我头不疼了!不用再揉了!”沈轼那是一百个不愿意,上去少不得又要被姬妖精折磨。还不如放鞭炮来的快意。
“那是小孩子才喜欢的玩意!你给我规规矩矩的上来。”沈轻霞嗔怒道。
“大姐!你也太偏心吧!”秦知书几个一听见沈轻霞说道“小孩子才喜欢”,就不乐意了,刹住脚步,回头可怜巴巴的望着楼梯上的沈轻霞抱怨道。
“大姐不是说你们!是哄沈轼这个小孩子上来敷药!”沈轻霞也被自己的谎言逗乐了,看着几个还站着不动,吼道,“还不快去!难道要等姐姐去找块木板,给你们的脑门敲几个包,上来好敷药?”
秦知书几个吓得拔腿就跑,这个大姑奶奶还真有那种霸气,说得出做得到!在她手上吃过的“铁锅吧烧饵块”只比老师赏的少。
沈轼垂头丧气的折返回来,看着滴嗒滴嗒转身上楼的大姐和林倩儿,心乱如麻,寻思着上楼后该怎么办,林倩儿也在呢!——她今天的那番话已经捆住了他的灵魂!
“啊轼!”
沈轼听到叫唤,一只大手已经按住了他的肩膀,一回头便见到钱百万笑呵呵的大圆脸,胀得满面通红,脖子上一条大金链舔着圆滚滚的大肚子。
多年前,那帮司机朋友经常拿钱百万的名字开玩笑,可他们现在还是司机;而钱百万,在沈俊发的扶持下,货场遍布各地,摇身一变成了真正的“钱百万”,金主见了都要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在名字后面加上“大老板”三个字。
沈轼赶紧问好,挤出笑容问道:“钱叔叔!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呢?”
“还不是为了你这个不成器的子昂哥!”钱百万还没说话,她那嗓门练过狮吼功的老婆吼道。眼睛恶狠狠地瞅着愁眉苦脸的钱子昂,显然今年的中考又考砸了。
沈轼一直对胡秀兰这位身体瘦削、嗓门爆发力旺盛的啊姨捉摸不透,她身材高挑、足足比钱百万高出半颗头,对自己的丈夫却是百依百顺。沈轼赶紧迎上去问好:
“胡阿姨!怎么娇娇小妹没来吗?”
“这个野丫头,在门口见着欧阳家的小丫头就走不动路了!”胡秀兰笑哈哈的说道。
钱百万对自己的老婆简直无可奈何,自从他事业有成之后,就患上了无可救药的虚荣病——结婚那会儿可是柔声细语,现在倒好,走到哪里吼到哪里,生怕人家看不见自己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混金疙瘩。无论他私下里怎么教育指导,也无法将“财不外漏,做人谦虚”的道理灌进她脑子里,经常害他在生意场上颜面尽失。可这个女人偏生脑子又不笨,害怕他在外面找小老婆,守着他出门就死缠烂打跟着。
钱百万赶紧瞪了一眼说话不关风的傻婆娘,如果不是因为钱娇娇和欧阳傲雪是感情要好的同学,他才不愿和欧阳家有任何瓜葛。所以,他赶紧催促胡秀兰,道:
“把你的包交给娇娇拿着,赶紧去帮衬嫂子!没见这么多客人,哪里忙得过来!”又指着陈子昂说道:“你去找罗彦卿他们,去帮帮忙!别在我面前晃悠,戳瞎我的眼睛!”
胡秀兰哪里敢拂逆丈夫的意思,况且这也是她的本意,只是今天为了给钱子昂求一所体面的高中学校耽搁了,所以没有提前来帮忙。她夸奖完沈轼、顺便埋怨了钱子昂一堆,就高高兴兴的出去帮忙了!无论沈轼怎么劝说也不管用,拉都拉不住。
钱子昂更乐的不见他老子,向沈轼使了个眼色欢欢喜喜就跑出去了。
“啊轼!你小舅舅这次还没有回来吗?”等钱百万把妻儿轰出去,才折过来和沈轼搭话。
“钱叔叔!我妈说部队不比普通单位,脱不开身,来不了了!”沈轼如实答道。他这个小舅舅就是个老顽童,每次见着都挑逗沈轼“找小女朋友了没有?”。据他吹牛皮:有沈轼那么大的时候,小女生的手都不知道拉过多少了。结果被沈俊发一句“你高中看见女生都还在脸红”戳的体无完肤,此后绝口不提“女朋友”的事,改谈柳永的情诗之妙。
“可惜了!就几年前有幸喝过一次酒,之后就没见过面了!”钱百万叹息道。想不到韩都俊这么念旧情,还记得他这个小司机,一个远程电话就把他外侄当兵的事解决了,他一直都没找着机会当面酬谢呢!这让他琢磨出一个道理:金钱有些时候也不是万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