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读书,跟走路是一样的
读书听说过很多人
走路见识过很多人
不过读书费眼睛
走路费鞋子
18岁那年,这是生物老师在课堂上说的话,他说出这句话时候,我感觉要比上课讲的那些基因工程精彩许多。
历任的生物老师们,初中到高中,换过4任。他们有共同的特点,男人,头发稀少,跟沙漠里的绿植一般稀疏,而且都很幽默。现在给我们代课的是一个大光头,头可以反光,在太阳底下,或者是强光底下,反射出来的光像是用镜子照出来的刺眼。他高二来的时候并不是光头,两侧的头发相比与头顶来说,很是茂密。
“郭一生。”生物老师突然叫了我的名字,我心里一慌,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你同桌是新来的吗?”他接着问。
“嗯嗯,是的。老师,她叫陈远,新来的学生。”我站起来说,表示对老师的尊重。
陈远是我的新同桌,昨天才转过来的,穿着一件橘色的长袖,搭配一条蓝色的牛仔裤。长相甜美,鹅蛋脸,五官协调,尤其是她笑起来嘴角上方有酒窝。她对我笑过,是说第一句话的时候。
“你好,我叫陈远。”
“你好,我叫郭一生。”
然后她就笑了。
“好。你坐下。”生物老师说,“陈远同学,为什么我讲课的时候你总是把头低下来,我看你看了大半节课了。”他扭开保温杯的杯盖,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
陈远洗站起来,甩了甩头发,“哦。老师,我有些水土不服。刚转学转过来,对环境比较生疏。我想今天一过,很快就适应了。”
“行,那你坐下。头别在沉下去了。”生物老师说。在粉笔盒里挑出一根完整的彩色粉笔,一折两断,捏着长长的一节在黑板上继续写板书。
九月算是初秋,却不是天凉好个秋。七月的夏天离开的不彻底,在最后一场大白雨里,把火留在了人间。直到现在还余留着热。教室的前后门开着,对着窗户把路过的风抽进来。四个风扇一直转啊转……
下了课,陈远去上厕所。一些平日里无聊到爆的学生,想着法子捉弄别人。以鑫哥为首的几个,二当家是元丰,把指头大小的水球铺在了陈远的板凳上,弄了四五个水球,还强烈眼要求我不要说出去。
如果我说了,就表明我喜欢新来的同学。他们是这样威胁的。然后几个人围在我周围,装模作样的看笔记,问问题,等着陈远出丑。
陈远从教室前门慢慢悠悠的走过来,她的环顾着教室里的东西,门刷的红色的漆,后黑板上的板报,挂在墙上只看不开的空调。她对这里还不甚了解。
我给她眨了眨眼睛,眨的不能太明显,跟前好几双眼睛盯着我看,陈远丝毫不明白我的意思。
“怎么了?你眼睛进东西?”她问。
“没有。眼睛好着呢。”我说,又朝她眨了眨眼睛。
陈远奇怪的笑了笑。然后从我的身后绕过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又像个坐在弹簧上,瞬间弹了上来,水球们都被压碎了,沿着板凳面流在了地面上。鑫哥几人瞬间消失。
“林易。”陈远冷言冷语的说,“我知道不是你,是谁干的?”
我缓缓的转过头看了鑫哥他们一眼,几个人捂着嘴假装看书,手掌被邪恶的笑快撑破了。陈远跟着我的眼神看过去,看到了鑫哥几人。
她用纸巾把板凳上的水擦干净,在手里攥着,低着头一声不吭、闷沉的走到教室后面,一把扔到了他们几个人的身上。
“有意思吗!你们,神经病啊。”陈远厉声指责到。
凑巧班主任夹着数学课本来上课,看到了这一幕。把鑫哥、元丰几个人,包括陈远叫到了教室外面。上课的铃声响了,班主任和陈远进来了,鑫哥他们被罚在教室外面吹冷风。
“新同学,不是用来欺负的。谁要是欺负新同学让我知道了,你这个礼拜就不用来上课了。”班主任说,把书重重的摔在了讲桌上。然后开始他的讲课。在黑板上写下计算概率的方法。
数学课下了后,班主任夹着数学书匆匆忙忙的走了。他上下课总是这样,匆匆的来,匆匆的走,不留下一片云彩。
陈远面朝着窗户外面,枕着胳膊。我想对她说点什么,把事情的缘由讲一遍,告诉她鑫哥他们威胁我。于是我站起来看她的眼睛是否闭着,她睡着的话就算了,不说了。
结果还没有等我看到她的眼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鑫哥炸出了一句,“陈远同学。对不起!”
“没关系,我原谅你们了。”陈远说,仍旧面朝着窗户,不想看鑫哥他们。
“陈远,其实是这样的。”我说,轻轻的拍着肩膀。
“嗯,你说。我听着呢。”齐雪说,她估计也在生我的气,不然不会这样的。
“是鑫哥他们逼我不给你说的,他们说了,如果我给你说了板凳上有水珠,他们就在学校的贴吧里造谣,说我喜欢你。”我解释着,而且加重了剧情。
“哦!”陈远转过头来,“他们还挺坏的啊。”
“坏学生?”我反问着,在我眼里,坏学生的概念就是不好好学习,学习差劲,什么功课都学不进去。至于打架斗殴、辱骂老师一类的学生,走很客气的将其称之为小混混。
“原来我以为,好学生就是学习好的,坏学生就是学习不好的。”我挠着头,尴尬的说。
“是吗?”陈远的眼睛里突然散发出光,正好一阵风从窗户外面吹进来,凌乱了她的柔发,越是凌乱,她就越漂亮。我有些胆怯,不敢在抬头看她了。
“我记着我上幼儿园,几岁来着,已经记不清了。妈妈把我送到了学校里,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跟着回来。妈妈就说,你能在学校里坚持上完一节课,我就给你买棒棒糖吃。半个学期,其他小孩上一天,我就上一节课,吃着棒棒糖和妈妈回家。到了上一年级,周五放假连着玩三天,我经常周一不去上课,妈妈不允许,我就打闹,哭。她只好跟老师请假。我这样的学习情况,你觉得我是好学生还是坏学生?”陈远问我。
“好学生啊。”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好学生?”陈远问,捣拾捣拾刘海。
“因为你好看。”我小声的说,一个人一方面的欠缺可以用另一方面的欠缺弥补,比如两个情侣,男的长得丑,女的长得漂亮,表面审美相差太大。但是男的要么有人格魅力,要么兜里揣着宝马奔驰的车钥匙,然而这两点将他的丑弥补过来。
我小声的说这话时,上课的预备铃声打响了,陈远没有听清楚。
“嗯?你说什么?”她皱着眉头问到。
“我讲你是一个好学生。”我说,陈远和我有些类似的经历。初中要我学习可以,但是周五下午上学不可以,我的心思早都乘坐着12路公交车跑了。
“我没有来之前,谁是你同桌。”陈远笑着问。
“来日方长,故事很长。我慢慢给你讲。”我说。
初三下学期,每周的周五下午是体育课和历史课,我让他们见不着人影。漫长中我就坚持把课从上不完到上完。说实话,我能坚持学习到现在已经不错了,高考我还真没有想过。即便现在,让我我想一想高考的目的,我不想敷衍的说是上大学,找工作。因为无知,所以迷茫。
“你下午怎么回家?”我问陈远。
“骑自行车呗。”
“你又怎么回家?”
“坐公交车呗!”
早晨睡醒,不是被闹钟叫醒的,太阳光照的眼睛干涩,我睁开惺忪睡眼。
“我靠!要迟到了。”在枕头边摸着手机没有摸到,枕头底下也没有摸到,我在单薄的被褥里还是没有找到。奇怪!手机蒸发了?最后在床底下找到了,我一看时间。
8点整!
瞬间整个人惊醒,比泼了一盆凉水还管用。蹬裤子,扣上皮带的扣环,穿着不系鞋带,边走边穿长袖。用自来漱了漱口,脸都没来的洗,背着书包一句狂奔。在家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你好。去城北中学,越快越好。我要迟到了。”我喘气的说,早读的时间已经过了,8点整正是开始上课,我已经赶不及了。好在第一节课不是班主任的,不然能被他叨叨死:林易,开学才几天你就……
“好。”司机师傅说,一脚油门上去。
出租车靠着学校大门口停车,我付了14块钱的车费。从下车的一刻起,保安大叔的目光就盯上了我,只要我往前多走几步,他就会向我开战。
我畏畏缩缩的沿着校门边走,刚跨进大门。
“迟到了?”门叔说。
“嘿嘿。”我笑着说,“今天睡过头了,闹钟响了我没有听见,手机掉到床底下了。”
“下次再迟到的话,我就要记你的名字了。”门叔说。
“好的。叔,绝对没有下次,再见。”我说,背着书包,两双手按在书包上,一路小跑的教室门口。
教室门口站了一个人远远的看不清楚,再跑了一些路程。是牛晓建,我的挚友。
牛晓建书包放在地上,喝着一盒牛奶,给我一盒酸奶,一包手撕面包。“林易,咋今天迟到了!干啥去了?”他问。
“唉,早上睡过头了,手机没有闹钟没有响,就迟到了。”我插进吸管,解渴的喝着。
“还好今天早读是英语老师,她不追究上课迟到的学生。”牛晓建说,从书包里翻出一包豆腐干,撕开包装。
“你也迟到了?”我问,酸奶从嗓子眼流进食道,滋润着渴觉舒服极了。
“你怎么知道?”牛晓建弱智的问。
我瞅着他的书包,“这不是证据嘛!书包都放在地下了。”
“真聪明。你也把书包放在地下吧,背着不重吗?”
“好嘞。”我说,把书包扔在了地上。
“你刚才来的时候碰到教导处主任老牛没?”牛晓建问,把空奶袋子,空的豆腐干袋子搓成一个球,扔在了垃圾桶里。
“没有啊。怎么?你碰到老牛了,牛爷爷没有怼你吗?”我等牛晓建扔完垃圾回来说。
“呵……呵呵……呵呵呵……”牛晓建诡异的笑着,笑声瘆人。
“哎,咋能没有为难呢。他让我们面朝大门外,让路过的人瞧瞧正脸,唉,多伤面子的。”
“这个老牛,有点变态了哦。幸好这个时间段没有女生,不然更丢人,连对象都不好找。”我同情着牛晓建的经历。
不久,陈远背着书包,不慌不忙的走来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她也迟到了,真是三人行,必有最后来的人。
陈远看着我和牛晓建,一脸茫然。“你们也迟到了?”她说。
“你说的很对。我闹钟没响,你是为啥迟到了?”我问陈远。
“骑车骑到半路,车链子断了。我又把自行车推到修车的地方修理,所以就迟到了。”陈远说,站在我旁边靠着墙,她翻来一本意林书来读。
下午上自习课前我找班主任,哐哐哐的敲着门。
请进……老师说。
办公室里有几张熟脸,尽管他们没有给我代课,听同学讲,老师偶尔提到他们,再加上有时候碰面,时间长了就把他们的长相记下来了。
穿蓝色衬衫的是江老师,校园里的白色大众是他的车,隔三差五就拉着管子洗车。
在靠门的左拐角是吴老师,身着一件白短袖,她文静,长得漂亮,教语文教的好,我想要是把语文老师换成她,那我的语文成绩肯定会有所提高,上课认真听她讲古诗词鉴赏,文言文阅读,病句如何修改。思想不再穿透过墙壁往电影的情节,考试成绩总得提高那么几分吧。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我一个,牛晓建就给我说过想换语文老师的想法,他还大胆的说喜欢这个语文老师。
“老师,你好,我有一个想法想跟你商量一下。”我走到班主任跟前,他正在整理数学作业。
“嗯,什么想法,你说吧。”班主任问。
“咱学校下周三在操场要举行一个活动,我想看咱们班娃都有谁参加,下午统计出一个名单来。自从高二的运动会结束后,就没有和同学们团结过了。”我说,双手拘在皮带前。
班主任犹豫了一会儿,他说:你是副班长,你跟正班长去商量吧。但是我觉得团结同学的出发点是好的,你们现在已经高三了,任重而道远,把贪玩的心收一收,在学习上努力,大家有问题一起探讨,在学习上这也不是团结同学吗?”
他自信的敲了敲桌子,等待着我的答复。
“老师啊,我觉着应该劳逸结合的,适当的放松一下,不然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我与其争论。
“那行。在包里挑几个身体强壮的男同学,你们去为班里争光吧。”班主任边说,边批改作业。
他把目光转移到我身上,说:“把后排个子高,身体强壮的多叫一些,平日里,他们也算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了。”
“好嘞,老师。谢谢老师批准。老师,那我走了啊。”
进了班门,我就朝着正班长走过去。“班长,学校周四弄了一个拔河比赛,需要10个人,咱两鼓舞一下同学们,让来参加。”
他翻着青年文摘看,吐槽着:“拔什么河,比什么赛啊。学校的事情就是多,不给咱们周六放假休息,让来还拔河比赛,谁有力气啊。”
“我有啊。”鑫哥擦了黑板,走下来的时候说。
班长看了他一眼,说:“嗯,小伙子确实可以,我看行。那等一会儿上自习课再问吧,现在人都不齐。”
自习课的铃声响了之后,我和班长站到讲台上,在黑板上写了扭扭捏捏的四个大字:拔河比赛。
“同学们,下周三拔河比赛,有谁要来参加。现在举手,我来确定名单。班长说。这可能是咱们高三最后一次活动了,希望大家都珍惜,踊跃参加。”班长说。
“对,走过路过,别错过。”我附和着班长。
除了鑫哥举手示意,大家都是交头接耳的商讨着:喂,你去不去?你去了我就去。你不去就算了,我也不去了。
牛晓建并没有举手,是我拉他入伙的。我不仅拉她入伙,我还拉了陈远入伙。
“后面的同学有没有要上的,这是一次团结同学的机会,你们身强体壮的,都得去啊,不去可惜了。你们想不自卑嘛!在学习干不过学霸们,在拔河比赛上你可以秒杀他们。”我拍着桌子,大放厥词。
“那我们赢了有没有饮料喝呢?我比较关心这个问题。”元丰的同桌张红日问。
“有没有呢?”我小声的问班长,“班费还有多少?”
“没有饮料,班费没有了。”班长比我的声音还小,他担心同学们知道他把班费私自花光的事情。开学发书的时候,一人交了5块钱,买拖把,买水桶,买洗手液,买抹布,还剩下了一些钱。
我给了班长一肘子,“你小子又把班费花了,上个学期就是,拿着班费出去请人吃饭。我靠。”
班长叹了一口气,挤眉弄眼的。
“有。”我大声的说,“可乐,班长给大家买。”
“买!买!买!喝可乐,碳酸饮料,茶类,果汁类都行,但是一人限量一瓶。”班长说。
周三下午,我和陈远,牛晓建,班长一齐来勘察明天比赛的地方。
我抱着头,躺在假草坪上,后背被扎的有点痒,晚霞像是被撕碎的红绸缎密密麻麻的贴在天边一角,太阳一半都下了山脚。
“你在苦思冥想啥呢?”一副专著深情的样子。牛晓建问。
“看晚霞啊,多美的,真想这样躺到太阳下山,然后在世纪广场的路边摊撸鱿鱼串子撸到天黑。”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