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程云生病,梁博宇从杭州赶回来了。阿香把那天晚上的一顿折腾讲给梁博宇听,梁博宇皱着眉头:“听起来倒不像是病了,倒像是被什么吓坏了。等程云好起来,我带她去庙里求个符带在身上。”
张钧东正坐在沙发上,脚就搭在一个小几子上,一只接着一只的抽烟,还是穿的昨天的一身衣裳,烟灰细细密密的从他手指间漏下去,听见梁博宇一席话,起身把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按灭叫人备车。梁博宇纳罕道:“你要干什么去?”
张钧东道:“求符。”
梁博宇:“哎,你不是不信鬼神么?”
张钧东的眼皮只稍稍一抬,梁博宇立刻乖乖的像只小猫,“行,去就去,我没意见。”
张钧东在山脚下就下车,把一众跟着的人和身上带的火器都留下,只他和梁博宇两个人徒步上去。
寺庙里,香火气有一种神秘的肃穆感。主庙里的一尊大佛极高大庄严,顶棚有各样的佛像经文,张钧东跪在莲花垫子上,瞬间以为穿越到小时候,懵懂无知,四周全是大人,肃然起敬。
梁博宇陪着他拜了拜,张钧东让他在这等自己,自己去后院找住持师傅。梁博宇左等右等,一直没看到人,想要去后院找人了,才看到张钧东出来。
他跑过去问:“护身符求到了?”
“求到了。”
“那就行,既然都求到了,怎么你还是一脸的严肃?”
张钧东瞪他一眼,梁博宇立刻明白了,双手捂着闭上嘴巴。
宋家小别墅里。
“咦,程云生病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情。”宋昱泷在梁博宇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手中的杯子一个没握住,杯子里的水溢出来,荡荡漾漾的洒了一个桌子。
“要不要紧,现在已经无碍了吗?真是的,怎么不叫我过去看看呢。”
梁博宇忙把桌子上的几份文件收拾起来,“你看看这水,要是给程云洒上了,她可不关心你是不是因为安慰她才洒上的。”他看宋昱泷眉头还是拧成了个疙瘩,轻叹口气劝他:“现在已经好多了,当时着急忙慌的,竟然把你也是医生的事情给忘记了。”
“医生不医生的,我不见得医术有多高明,不过相识一场,怎么也该早点告诉我,好过去看望看望她。”
梁博宇故意开玩笑:“下次,下次程云再生病我一定第一个想到你。”
宋昱泷作势要赶他走:“滚开,哪有好好的咒人家。”
说闹归说闹,宋昱泷当天下午便跑了一趟宋公馆。
阿香热情的招呼宋昱泷:“宋先生,您坐着等会。程姑娘正在楼上忙事情,我去叫她,一会就下来了。”
宋昱泷点点头,坐在大沙发侧的单人沙发上。这沙发上铺着半旧的织锦褥子,很像上个世纪会有的东西,沙发的靠背中央微微往下凹了一块,应该是经常使用的一张沙发。宋昱泷在脑海里想象程云坐这张沙发的模样。
他小心的四处张望看看周围的格局,张公馆是个样式规矩的花园洋房,进来处是个简单素雅的一个过厅,再往里走就是他现在在的会客厅,对面陈设错落摆放着几件瓷瓶,玉石琳琅,从他坐的地方,侧身能看到后面花厅里的森森绿植。面积不算大,但格局安排的好,井然有致。
一个小丫头轻轻巧巧的走过来,温顺的垂着眼,不朝人看,给他奉上了下午茶,拿圆式糕点盒装了拼盘,送上来两杯玻璃盏茶。
宋昱泷吃茶等了一会,才见程云从楼上下来,宋昱泷看她穿了一件姜花黄底云皱的长旗袍,外面罩了驼色的开米司,松松的挽了头发,看起来气色还很好。
宋昱泷道:“怎么还费事备了点心?”
“我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带人回家商量事,这是厨房里要常备的。小丫头没见过你,肯定以为你也是来找我谈事的。”
她往宋昱泷对面的长沙发上一坐,双腿交叉并在一起,宋昱泷看到她踏着一双金织锦的拖鞋,踩在地毯的长绒里,没过半只脚面。
程云看到面前摆的玻璃盏:“怎么把这一套摆出来了。玻璃盏泡普洱,简直是糟践东西。”说着吩咐小丫头把橱子里收着的一套骨瓷杯拿出来,交代重新泡好,第一汤倒掉不要,再给端上来。
宋昱泷笑道:“我对茶没有见地的,喝不出好坏,白费你一番心意。”
程云也笑,右耳的一束头发没给簪子绑紧,滑落下来。“我看你上次备着好茶,还以为你是喜欢这种的东西的,其实我也没什么研究。”她说话的时候那缕逃脱的头发跟着她的头微微摆动,有一下没一下的扰她的脖颈。
宋昱泷看见她领子外有一截五彩线在外面露着,问:“你脖子上戴的什么?”
程云顺着那个线把里面的挂包取出来给他看,是一个明黄的小福包。
“梁博宇说是从寺里求来的,说我身子弱气,容易招惹脏东西,让我带着护身。”程云笑着把它塞回去:“我给忘了,你们医生都不信这个的吧。”
宋昱泷认真道:“其实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博宇求来了自有一番好意,戴着吧,图个吉利。”
“我也是这样想呢,难得的,他还能想起来我。”
正巧茶这时候送上来了,宋昱泷喝了一口,虽说不懂,还是觉得口齿生津。
程云看着茶杯问阿香:“怎么少了一只。”
阿香惶恐道:“我也不清楚,那天少爷扔了一只在垃圾桶里。”
程云点点头,推让宋昱泷吃点心。
宋昱泷还没忘了正事:“你这几日好些了?”
“好多了,本来也没什么大碍,只是烧的高,请来了仁和医院的西蒙大夫,开了一堆药让我成天吃着。有几种药特别难找,跑了好几个大药房才买到。”
“还有没有药方,找找给我,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当时是急慌,现在都找齐了不用先生再麻烦了。”
“咱们虽然相识不长,但我颇觉如故人,现在还客客气气的叫宋先生,显得太过生分。”
程云笑了,亮铮铮的眼睛看着宋昱泷:“我倒也觉得咱们相投,只是叫名字,总觉得冒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