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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情为何物

曼珠静静的跟在后面,屠炎像熊熊烈火,曼珠似冰冷的花。冥府皆是亡魂,黑色锦衣的侍卫跟在他们身后,无人敢靠近。曼珠眼神深沉的垂下,看来这次他真的得罪了不得了的人啊。

“啊”,不知道何时屠炎驻足,曼珠并没有注意,猝不及防的撞到了他结实的后背,曼珠捂着脑袋慌乱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看来你不仅没长脑子,连眼睛也没长啊”屠炎讥讽一笑。

曼珠听了有些生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压抑自己愤怒的情绪:“大哥,是你突然停下来的”。

“哼”屠炎嘴角微微抽搐,这个小妖果真放肆。后面的侍卫也是实在惊讶,但见屠炎没说什么,也不敢作声。

曼珠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不大得体,微微俯身致歉:“大皇子,曼珠真的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了我吧”,曼珠眼珠一转,方才听九阴说的,他们应该和娘亲认识,继而又诚恳的说道:“曼珠之前从来没有离开过黄泉,这次出来迟迟不归,娘亲定会着急,大皇子您公务繁忙,不值得为了我这个小妖浪费时间,能不能,能不能不和我计较啦”曼珠声音越来越小,心虚的低下头。

屠炎看曼珠这样,越发觉得这丫头有趣,饶有兴致的俯身靠近曼珠,曼珠只觉得背后发凉,下意识的向后退一步“大皇子,您干什么”。

“你放心,你娘亲哪里,我自会派人交代清楚,你就在这儿好生伺候爷,什么时候我满意了,自会放你走的,记住,这是对你的惩罚”。

“你,算你狠”曼珠狠狠的瞪着屠炎。

“还不快走,”屠炎转过身,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对这个小丫头产生浓厚的兴趣。

屠炎经过的地方一尘不染,脚下是皑皑白骨铸成的道路,曼珠看的有些落寞:“那些投不了胎的人会去哪里”。

“在你脚下”屠炎冷漠的回答。

曼珠在黄泉经常看到往生的灵魂,她最喜欢跟他们聊天,畅谈。因为她喜欢听人间的故事。她没有长久的朋友,能走到这里的人,都是去投胎的亡灵,待不了太久。她记忆最深刻的是穆山和千雪这一对璧人,他们在黄泉待了很久,以至于惊动了千念,那也是她被母亲责备过最狠的一次。

他们相遇在幽幽黄泉路上。曼珠看到一个女子头上红艳的鲜花发簪甚是好看,忍不住上前问候:“姐姐,你的发簪真好看”。

千雪摸了摸发簪微微一笑,眼神中有些难过的看了看旁边的人说道:“嗯,是我的丈夫送给我的”。

“丈夫,你们难道是一对夫妻,一起来投胎的“曼珠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我见过许多往生的亡灵,皆是形单影只,你们我还是第一次见”。

穆山和千雪也是有些吃惊,他们用颤抖的手轻轻触碰曼珠:“你,你不是死人”。

“嗯,我从小就在黄泉长大,我就住在这里”,曼珠天真的说着。

千雪像是找到救星一样,拉着曼珠的手,随即又从自己头上取下发簪激动的说:“小妹妹你不是说你喜欢这个发簪吗,姐姐送给你,你能帮姐姐一个忙吗”。

曼珠见千雪如此,心中有些不解的说:“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吗”。

穆山和千雪相视一笑。

千雪微笑的说,姐姐给你讲讲我们的故事,好吗。

曼珠最是喜欢听故事,自然是来了兴趣,也顾不得要帮什么忙,便高兴的同意了。

他们三人席地而坐,曼珠发现从开始到现在他们二人的手就不曾放开过。曼珠自然不懂人间的情爱,但是当她看到这样的情景时,心中莫名的一阵感动,一种说不上来的美好。

他们各自介绍了自己,千雪便开始讲起了故事。

千雪看向曼珠先问道:“曼珠,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曼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千雪不语,继而又拉着穆山的手说道:“像我们一般的爱”。

千雪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她错就错在,生在了那里,因为穆山只是一届布衣书生,他们的相遇注定是一个悲剧。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对于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千雪终究逃不出这个羁绊,她被许配给了一个官家的公子,他们的命运最终还是被拆散了。

就在千雪大婚当日,她逃了出去,她找到了和穆山约定的地方,没错,他们要逃离这里,为了彼此相守。可是他们的事早已被人发现,他们追上了想要亡命天涯的两人。

反抗无济于事,穆山被人刺死,雪染红了白色的衫,千雪被人绑到了花轿上,当人们再一次看向花轿里的人时,她早已咬舌自尽了。

千雪讲了很久很久,曼珠听的有些入迷,有些气愤,又有些惋惜。

千雪讲完问了问曼珠:“姐姐真的只想要和穆山生生世世在一起,可惜啊,这辈子就这么完了”。

曼珠不语,她的眼神中充满悲切的望向两人:“这就是爱吗,为了在一起可以不在乎生死的爱”。

“姐姐,您想让我帮你们什么忙“,曼珠看着他们。

“我想嫁给穆山”,千雪哽咽。

“我想娶我的雪儿”,穆山眼含热泪。

“曼珠,我们想成亲,在这里,你能帮帮我们吗“穆山用乞求的口吻说道。

曼珠呆住了,她眺望着远处忘川的方向。

“曼珠,我们知道那里,终究是要去的,可是这辈子我们不想有遗憾,帮帮我们”千雪眼含泪珠,又有些急切。

“好,姐姐需要什么东西吗,对了,黄泉没有花“曼珠有些可惜的说着。

“没关系,给姐姐找个婚房,两套红衣,一些绸带即可,姐姐会做一些花来”千雪高兴的说着。

那是曼珠第一次见人间的人成亲,他们在婚房里浓情的相守了几日。这几日虽然曼珠尽力的保护着他们,但终究还是被千念发现了,得知此事皆因曼珠而起,千念并没有将两人送回冥府。

“哎,既然此生心事已了,投胎去吧”千念无奈的说着:“为何这世间人就是放不下情那”。

这件事之后,曼珠被母亲禁足一月之久,母亲让她反思自己的过错,以后在不能踏足往生亡灵之事,黄泉不应该有怜悯之心。

曼珠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那个婚房,床榻些许凌乱,似乎两人刚刚离开一般,书桌宣纸上的痕迹已干,曼珠眼前一亮,纸上的是花,各种各样的花,曼珠曾和千雪说过她想看看人间的花,这一定是千雪留给她的。泪珠浸湿了眼眶,两人的美好又浮现在曼珠眼前,她更加向往人间这个地方。一页一页的翻动,在最后的纸上,曼珠看见了一行字“愿来生有缘,千雪再恋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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