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那么温柔地对待他,在他成人后,纳了许多姬妾来装作沉迷于温柔乡,别人都对他充满鄙夷,只有她,明白他想要什么。
她是他的心,可是他却失去了她。即使杀了那个老骗子,她也回不来了。
还是说,她根本不愿意回来?
几乎是一夜之间,战争又爆发了。卑漠撕毁了合约,再次趋铁骑攻破北部的屏障。这可算是攻其不备,李容乾虽然已经调了大军前去对抗,然而卑漠士兵本就骁勇善战,加之王行云被夺了兵权,煌朝士兵好似被去了脊梁骨一般,抵御得十分辛苦。
苏雪偶尔出门,充耳的全是战争如何严酷,许多北方的百姓已经被战争折磨得不堪重负,纷纷向南方转移。她不禁要为这些百姓感到难过,让管家开了粥棚,为难民解决吃饭问题。但是外面的事情好似和王行云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依旧是每日清晨起来练武,之后就读读兵法,对于苏雪帮助难民的做法他似乎并不赞同,但是也没有反对,只是要求她自己不能抛头露面,一切都交给管家去处理。
苏雪终于忍不住了,看到王行云在那里悠闲地喝茶,坐到他怀里道:“你在想什么?怎么好像真的成了个撒手掌柜的?”
王行云眉毛一挑:“我就算着急又能怎样呢?”
苏雪语塞了,这才发现王行云这家伙好像除了对她比较冲动外,对其他一切都很冷静,她于是没好气道:“不要随便挑眉毛,你又不帅,干嘛学人家卖萌!”
王行云笑起来,他搂住苏雪的腰:“夫人高兴吗?我一直陪着你?”
“当然。”苏雪脸上露出笑意,“我巴不得你天天都陪着我,天天带我出去玩,天天和你呆在你一起!”
王行云亲亲她嘴唇:“那我就陪着你,别的事情,我不想去管。当我在那个位子上的时候,我应该心怀天下。可是现在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丈夫,我只要我的妻子幸福。”
“你真的这么想?你肯放弃你的兵权吗?你道今天这个位子……”她紧紧盯着他。
“我当初不过是为了家,现在,家有了,我愿意把我的生命都交给这个家庭。这也是皇上对我的试探,他迟早会把这件事摆出来,我只是把我的态度告诉他。他需要的我的时候,我会为了百姓而战,现在,我不过是个挂名侯爷,为什么不好好在家里陪夫人呢?”
“嘿嘿,你真是,和谁学的,越来越会哄人开心了。”苏雪笑弯了眉眼。王行云立刻想到了裘十三在他回来时塞给他的那本讨好老婆的书,顿时有点心虚。
卑漠大军已经打到了漳河水系,赵辉是右将军,抵抗得十分辛苦。是夜,将士们驻驻扎下来,赵辉禁不住要小声抱怨起来,他仔仔细细地翻看着那本《孙子兵法》,道理虽然都懂,但是完全不能像王行云那样应用得得心应手。
耿练虽然也有谋略,但是还是莽撞,一上战场就敌我不分乱砍一气。现如今更是横冲直撞,那狗脾气没人能压得住。
还有别的将士,大家好似突然之间都丧失了自己位置。而宋浩涯也偏偏在这个时候表示要同王行云一齐离开,更是让赵辉连一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王行云在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在属于他们的位置上发挥最大的效果,并且总是充满了信心和干劲,现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混战中双方好似势均力敌,但是煌朝的军队节节败退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一日,赵辉正在帐内踱步不止,突然外面闪进来一个提醒微胖的人。赵辉看到他的脸,几乎惊叫出来:“你……”
“将军……”那人飞快地垂下头,他的嗓音好似女人一般,“我是来送信的。”他说着将腰带解下来,递给赵辉,随即闪身出去了。
如果不是手里还握着那条腰带,赵辉一定以为自己在做梦。
赵辉拆开腰带,里面是一封帛书,他凑到烛光下仔细看过,不由陷入沉思……那帛书就在火苗之中,燃成了灰烬。
卑漠士气大振,就连本来一开始对此十分被动的卑漠王也开始佩服儿子的能力。煌朝军队自从失了漳河之地,愈发萎靡不振,再也没有作战的动力,节节败退。大批的难民都开始向南方迁移。而朝堂上更是炸了锅,那些官员们全都惶惶不已,他们这才发现,没有了王行云,他们可能连命都不保。
李容乾则还是那样深不可测地笑着,不时问问:“众爱卿有何高见?”
大臣们只是不安地动着,然而再这些人中,却有几个人,表情虽然惊恐,但是眼睛中却看不到丝毫的畏惧,反而还有些镇定。
李容乾看他们的目光,立刻就多了一些玩味。他害怕吗?当然害怕,尤其是那节节败退的消息,让他害怕极了。
可是,那又怎样?
容乾八年五月二十日,煌大败,卑漠兵临玉都城下。
玉都城外,孟青王子并没有直接催促将士们攻城略地,只是派出了士兵在城下叫喊,要求李容乾打开城门,自动投降,否则屠城三日,里面的百姓一个也不能活命。
如此叫了半日,李容乾终于出现在了城楼上,他内着金锦五彩团龙纹,外罩月白色祥云箭袖薄丝衫,头上是金攒玉冠,他望着一身墨色盔甲的孟青,朗声道:“孟青王子,别来无恙。”
“李容乾,你乖乖交出皇位,我可以保你不死!让你后半生衣食无忧!若是不允,休怪我刀箭无情!”孟青王子望着城楼上那抹明黄的身影,十分轻蔑。
李容乾笑笑:“好,朕要看你如何夺了这玉都!”他一挥衣袖:“开城门!”
城门缓缓开启,巨大的吊桥慢慢放下。卑漠的士兵正一个个兴奋不已,准备往里冲,然而跑了一半却立刻有如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不敢动了。反而开始缓缓后退。